第六章 校花逃婚
真的，一路上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在沉默中；而每次相谈都是他先引起话题。她歉然一笑：
“该说的不是已全说过了吗！总之，我敬祝你事业有成。”
刘诗站住诚挚地说：
天下任何一个女人至少美丽一天。
而已美丽了十八年的芳，今天更是艳得绝伦。
而芳在这时刻也看清了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
先天性右眼珠灰蓝一颗；若把她弟的右眼换上才正好配成一双，不过如真能这样，那么无疑天下绝对是多了一个双眼瞎。他的年龄和十五岁的弟的相加再除以2还比芳大七八岁……他原来就是那个以卤莽而闻名的“独眼司令”，人们常叫他“独司”。
合法的丈夫在人生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理所当然行使爱的权利。他摇摆着一米八九的身子，喘着呛人的酒腥气；瞪着一只闪着奇异亮光的左眼，扑向坐在炕沿的新娘。新娘大惊，忙闪开。新郎扑了空，一下软瘫在炕上软绵绵的褥上，挣扎了几下竟立不起身了。嘴里胡说着什么；一会儿，已是鼾声如雷了。满“洞房”弥漫着呛人的古怪气味……
芳原来想凑乎着活一辈子算了。毕竟“亏了她一人，幸福两家人”；可是，她这才发觉根本无法凑乎。上天又跟她开了个不能容忍的玩笑！她痛不欲生，不禁涕泪滂沱，一下瘫倒在地上。
她想到了——死！死也要保持自己一个纯洁无瑕的玉体！
她双手颤抖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心窝。——啊，就这样给自己的绿色青春划上句号？就如此结束了美妙的十八岁？她心一凉，浑身打了一个激凌。剪刀掉在地上。
此刻，夜阑人静；她望了一下漆黑的窗外。一种生的欲望使她冷静了许多。从房门悄悄探视出去，外面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人声。她捂压住自己疾跳的心，一个念头滋生：逃走！
拭干泪水，快速脱下嫁妆，外面只穿一身校服。然后轻声轻步跨出房门；回头看见独司还是死睡一团；片刻，她溶入沉沉的夜色之中，一阵狗叫声过后，小村又复归一阵沉寂……
是夜，零点后，客人们渐渐散去。
芳的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摇摇歪歪地跌撞回洞房；他迷濛的醉眼一眼看见身着嫁妆的新娘，一下子发放出奇异的贪婪亮光。
……
刘诗乘坐的汽车向县城方向驶去。他明天要从县城搭坐列车去临汾。老远了，她还是了见他从车窗探出身来用力向她招手……
在芳的“大喜”日子里，她一句话也未说。也未敢抬眼瞧她的“丈夫”。
当芳在花轿里“荡悠悠”的时候；当燕妮在吆五喝六的洒菜氛围中被匍匐洒营养得双颊绯红的时候；而杜绢正走在送刘诗上大学的路上——
“绢，听说今年补习班又快开学了，你尽量早点重归校园。再好好努力一年，啊！”
绢点点头。含着一丝落寂的幽情说：
“明年的九月应该是你人生辉煌的季节。我聆听你的佳音。”
“明年的九月会告诉你！”她坚定地说。两人又向前走去。
大约已走出二公里了。再行半公里就到侯车汽车处了。
“你怎么今天老是不说话呀？”他问。
“看来只好如此了。这许是命运的安排。”
“你也相信命运了？”
成亲那天，黄泥村、柳村各一队鼓乐手吹吹打打，看上去好不热闹。双方贺喜的上下五代亲全邀而至，每方人数都不少三百。
与此同时，贾英为庆祝在县城三间大正瓦房的竣工和燕妮拿到某自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双喜临门”而大张宴请亲朋共政。这天，小枊村处处是欢乐气氛；家家户户飘溢着酒味菜香。
“没办法，命运逼着人要让相信它。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不都是由他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制约的吗？”
“也许所谓命运用科学术语来说是机遇。当然，一个人的成败有时机遇是太重要了。”
静默。
第六章校花逃婚
哭归哭，闹也仅仅是一闹。芳终于在她母亲要么芳死要么她不活的淫威下，答应了换亲。黄泥村郝家的人闻讯欣喜异常。双方家人都担心“夜长梦多”，一致商定近日择良辰吉日双方在同一天成亲。
芳未来及看她母亲给她择定的“白马王子”；其它也根本没必要看了，——是聋是瞎她已作不了主，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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