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书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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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禄寺卿杨锜又问:“那王昌龄是什么官职?”

吏部侍郎令狐飞说:“要问王昌龄的官职,说起来也不过是个芝麻官,淮南道扬州江宁县县丞,县府的二把手。”

工部尚书韦见素接过话头:“哟,我倒以为什么大员,一个小小芝麻官也敢给我们李尚书大人上书,这叫着什么?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像王昌龄这样不知高低的家伙,李大人你可不要宠着呀,应该给一点教训,以儆效尤。”杨国忠建议道。

“不要急,他王昌龄跑不了的。”李林甫狡黠地笑笑说。

兵部侍郎达奚珣说:“崔老兄也不能这么说,你们都没有我了解王昌龄,那王昌龄乃是长安附近灞上的一个农夫,他能够跟你崔老兄的家境比吗?人家要是没有朝廷发给的那点工资,就只能回灞上种田,你想想,人家王昌龄从小读书,没种过田,他能够受那种罪吗?”

“难怪,难怪王昌龄知道朝廷那么多事情,原来他是灞上人,离朝廷这么近。”

“也不是距离远近的问题。”李林甫说:“有耳目么。他王昌龄虽然远在南方,天高皇帝远,但是像王昌龄这样有些诗名的人,甚至是诗名很响的人,同党不少呀。说不准我们在这里说一些什么话,他王昌龄几天后就知道了。消息灵呀。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诗人们常常聚在一起,饮酒赋诗寻欢作乐,难免要形成帮派。当年的贺知章张九龄这些老家伙就因为自己也喜欢吟诗作赋,卖弄诗才,所以总是宠着那些诗人。现在好,老家伙一个个走了,上西天见他们的屈原老祖宗了,看你们这些诗人们再靠谁宠着。”

王昌龄写罢,审阅一遍,装入信封。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大唐朝廷。这一天,李林甫同他的一班亲信聚在一起议事,他们是右相杨国忠,门下侍郎陈希烈、光禄寺卿杨锜,还有杨铦、杨锄、杨铁、杨暄、杨晴、杨昭,还有杨国忠的重要党羽吏部侍郎令狐飞、工部尚书韦见素、尚书右丞崔翘、兵部侍郎达奚珣等等三十余名重臣。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忽然有人递给李林甫一封信,信封右边写着“李尚书大人亲启”,来信地址是淮南道扬州江宁县县府王,李林甫当即拆开信看起来,只见写着:

“昌龄拜手奉书吏部侍郎李公座右:夫道有一,昌龄有心,明公有鉴,三者定矣。而又元气潜行,群动相鼓,乘时则利,遇难则否,斯亦分於数矣。今或者序觚旁礴,以为已任,发心不中,中无不通。虽大愚之人,犹知不可,况贤智之士乎?兹数者,如昌龄之心,非不知也;明公之鉴,非不明也。惟明公能以至虚纳,惟昌龄敢以无妄进,故未便绝意,愿就执事陈之。若明公以为隅曲,置之度外,则昌龄未识定分,为向时之客。乘时不利,动则遇否,至虚不纳,无妄不进,将使天下之士,永绝望於明公矣,岂独小人哉?初闻明公克举大体,不尚小节,竭智附贤,贯道选数,亦已确镇外物,翕然有归。於是穷居独闲未用之士,将遁幽贞千里,未审明公何以待之?夫夷吾穷困,乐毅羁旅,孔明躬耕,子房养志。此四贤未遇之时,则乃不遇,意固不能俛首步,与众人争得失於吏曹之门。就使四贤生於明时,无所服用,则下士之不若也,亦当与众人四方而来,竦明公之门,未审明公何以处之?伏惟明公居堂上之阴,知日月之次;睹堂下之士,知四方之贤。若者终不自若也,伏惟明公熟察焉!天生贤才,必有圣代用之。用之於天子,先自铨衡,则明公主司天下,开塞天下之所由也,可不慎之?

李林甫说:“你们也别小看这王昌龄,当初刚刚考上进士,那时候老夫在吏部侍郎任上,老夫看他一表人才,给他安排在秘书省任校书郎,谁知道那王昌龄也会拍马屁,一首《花萼楼应制》拍得皇上心花怒放,结果皇上把那王昌龄捧到了天上。后来是老夫略施小计,皇上才渐渐疏远了王昌龄。”

尚书右丞崔翘悲天悯人地说:“说起来这王昌龄也有些可怜,进入仕途一二十年了,还只爬上一个从八品,要是我崔某呀,早就回到家里过清闲日子了,还上什么书。”

门下侍郎陈希烈回答说:“听说王昌龄是大诗人,但是我陈某却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诗。也许是徒有虚名。”

杨国忠接过话头说:“什么屁诗人,我杨国忠最烦的就是诗人,咿咿呀呀地无病呻吟,实在讨厌。”

嗟乎!持衡取士,专在文墨,固未尽矣。况文章体势,其多面焉,苟不相容,则太迂阔。一时不合,便即弃之,伏恐伤钩赜之明,结志士之怨。吁!可畏也,又有恢恢无明,精诚洞物,大不施小,屈於章句。盖屈寸而伸尺,小枉而大直,君子行焉。党斯人也,木讷自守,默然而退,明公不以为贤。是小人敢正颜色,鼓喉舌,欲伸大直於明公,能容之否?所为直者如何?明公若以为群区一举,自有常式,富贵为怀,曾莫下视。则明公何以异近代、合古人?匪惟高贤雅量,在小子亦知之矣。明公昔未居此任,岂不曰伊人也,弃正任巧,我为宗臣,必将革之?操持升降,正在今日。伏愿密运心镜,俾无逃形,振拔非常,以资天轴,乃明公论。则振拔者亦膺摩赤霄,必将逆进其类,以光王国。自迩及远,其谁曰不当任乎?一为元龟,自可数千百年不衰其政矣!敬之无任,使小人之口,波荡振骇,君子訚訚,以俟贤俊。昌龄久於贫贱,是以多知危苦之事。天下固有长吟悲歌,无所投足,天工或阙,何借补之?苟有人焉,有国焉,昌龄请攘袂先驱,为国士用。棼丝之务,最急之治,实所甘心。昌龄岂不解置身青山,俯饮白水,饱於道义,然後谒王公大人以希大遇哉?每思力养不给;则不觉独坐流涕,啜菽负米,惟明公念之。直科不得不谋其始,夫惟明公深念之。投报徇义,非一言而能尽也。昌龄常在暇日,著《鉴略》五篇,以究知人之道,将俟後命,以黩清尘。”

李林甫看完信,心中满怀不快。心想,这王昌龄,总放不过老夫。八九年前给皇上写《陈情表》,对我李某多有污蔑,如今时过境迁,我李某宽大为怀,不计较他一个小小芝麻官,想不到他王昌龄还是放不过老夫,好吧,你王昌龄把球踢过来了,老夫就跟你玩玩。李林甫正想着,杨国忠凑过来问:“里面写了什么?”

王昌龄在书桌旁坐下来,手提羊毫,一篇一千多字的《上李侍郎书》一气呵成,其文曰:

“昌龄拜手奉书吏部侍郎李公座右:夫道有一,昌龄有心,明公有鉴,三者定矣。……”

李林甫指着一段话说:“杨丞相你看,‘使天下之士,永绝望於明公矣,岂独小人哉?’这是骂谁?这不明明在骂我李某吗?杨丞相你再看,‘上李侍郎书’,我李某还是吏部侍郎吗?’李林甫又指着信封说:‘你再看,信封上写的是李尚书大人,里面变成了李侍郎,这不是故意戏弄李某吗?这不是明显的阳奉阴违吗?这王昌龄也真的可恶。”

停了停,李林甫又指着一段说:“杨丞相你再看这些话,‘於是穷居独闲未用之士,将遁幽贞千里,未审明公何以待之?夫夷吾穷困,乐毅羁旅,孔明躬耕,子房养志。此四贤未遇之时,则乃不遇,意固不能俛首步,与众人争得失於吏曹之门。就使四贤生於明时,无所服用,则下士之不若也,亦当与众人四方而来,竦明公之门,未审明公何以处之?’这些话不明明是讥讽我李某上次遣回去那数十位平庸之辈吗?”

杨国忠问:“王昌龄是谁?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当下刘慎虚说出人们怎么样议论李林甫的话,王昌龄虽然已经听常建等朋友们说起过,但是王昌龄还是想听听刘慎虚说些什么。刘慎虚从玄宗皇帝说起。刘慎虚说,自从去年杨太真被册封为贵妃,受宠无比。贵妃的三位同胞姐姐也日益受宠。堂兄杨国忠也飞黄腾达,升任宰相,身兼四十余职。身为中书令的李林甫百般讨好贵妃,大权独揽,在朝廷一手遮天。现在朝廷完全被李林甫的亲信党羽控制着局面。本来,去年玄宗皇帝想广求天下才能之士,命“通一艺以上者皆诣京师”。但是招揽人才的事宜由李林甫主管,结果呢?由各地推选出来的数十名人才被李林甫全部遣回,说是一个也选不上,并且给皇上上表说,地方上并没有什么贤能之士,举荐上来的数十人不过是一帮在地方上混饭吃的碌碌无为之辈。

更为严重的是,去年正月,李林甫命人将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二位朝廷命官活活用木棒打死,皇上也没有追究李林甫的责任。由此看来,我刘慎虚脾气不好,万一得罪上司,说不准将来也会被别人活活打死,不如现在早早退出官场,保住自己性命喝稀饭。

刘慎虚说了这些,王昌龄又联想起上次常建说的情况,一股对大唐前途的担忧油然而生,他坐不住了,他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刘慎虚走后,王昌龄拿起了笔,那支曾经写过给自己带来流放之罪的《陈情表》的笔,这一次他要注意策略,不要直接写给皇上,他要写给李中书李林甫大人,不,写给当年的吏部李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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