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手扎

“顾客是上帝？少东家，你这是咒我来的吧？他们要是朝我招手，那岂不是……”

周黑皮挤眉弄眼的苦着张脸看向我，过了三五秒我才反应过来，作势踢过去。

瞧着周黑皮和猴子似的窜进前屋，我嘴里笑骂了俩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周棋虽然是个话痨，而且年纪也不大，不过为人很机灵，懂得察言观色，像是一个久经江湖的老油子，怪不得药馆可以开下去，这俩个人搭配正好刚刚好，也不知道三叔从哪找来的俩个人。

“不知道，看你意见，你说是那就是了。”

高浩拿起放大镜俯下身子仔细盯着看，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我在一旁看的手掌心冒出虚汗，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让三叔回来，这样一笔大买卖，凭着咱们三个可做不了主。

十几分钟过去，高浩丢下手里的放大镜，瘫在椅子上擦着汗水，说：“真的，的确是真的，东北长白山的野山参，参龄在二百一十年到二百三十年之间，采摘时间不超过五天，参须完好，浆气没跑。”

一直没说话的邋遢老头咧着嘴巴笑了笑，操着口东北话说：“你们这些后生仔我会骗你们？要不是为了报三爷的人情，我才懒得跑这么远的，怎么？三爷不在馆子里？”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多大的人情值得上这根人参？一旁周黑皮反应快，赶忙开口道：“三爷不在，他年关才会回来，其他的时候都不在店里。”

邋遢老头念叨了俩声，又问：“那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三爷从来不和我们说去了哪，要不我打电话给你说说？”周黑皮试探着说道，并拿起了电话递给他。

“不用了，那我就等年关再来，要是三爷提前回来，你们就说岗子岭的断山老八找过他，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他一直记着。”

邋遢老头说完裹起柜台上的人参转身便走，我在后面喊了几声都没应声，便只好放弃，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打给三叔，结果打了几遍都没人接。

“可惜了，卖相那么好的人参真是头一次见。”

高浩难得说了一串话，周黑皮倒是看得很开，安慰说道：“没事，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你求观音菩萨都没用。”

往后的几天我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摆在桌子上的人参，越想越入魔，瞅见院子里面的老树根也问周黑皮这个是不是人参，被他笑了好久也没在意。随后有意无意的向高浩询问关于人参方面的知识，高浩老实巴交的没想那么多，给我说了一大通，虽然没搞懂意思，但都用本子记了下来。

周黑皮附在耳朵旁对我小声嘀咕：“少东家，这根人参要是真的话，得有俩百年往上走的参龄，值几百万，咱们店小吃不下这个。”

好家伙！几百万！我顿时被吓了一跳，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现在就摆在眼前，我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人参，感觉案桌上放的不是人参，而是一摞摞钞票。被扶坐在老板椅上的高浩还有点晕乎，盯着人参看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猛地跳起来看向我俩结结巴巴的问：“这是人参？”

周黑皮使劲摇了摇头，打着舌头道：“不是不是，是有人拿了根很怪异的人参来，我有点拿不准，让浩子也去做下定夺，这事他比我专业。”

我一愣，赶紧摇醒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高浩，和周黑皮架着他去前屋，在前屋我见到了个中年人，约莫有五十来岁的样子，满嘴的络腮胡白了一大半，黝黑的脸上还沾着点泥土，身上穿着的老式迷彩服有几个大洞，露出了里面发黑的白背心，光看样子就知道是个邋遢老头。

这时放在柜台上的人参引起我注意，还沾染着点黑色泥土的参株连带着参须竟然将近有一米长，参须非常密集，保存的很完好。我在药馆里待的几个月见过不少人参，可也没见到哪株能有半米长，卖相能有这样好的就更没见过了，就连我这样外行人都觉得这根人参太假了点，怪不得深谙此道的周黑皮也会拿不准注意。

这下把我弄蒙了，这人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他是谁？随后的交谈中我才知道，这个黑的和块炭似人是三叔药馆的一个伙计，人叫周棋，是个话痨子，从确认我身份后话就没停过。从他说的话中我也得知了药馆的一些情况，药馆是我三叔赵从医开的不假，不过却是一个甩手掌柜，每年只有年尾的时候回店里核实一下账款，其余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电话都很少联系。

在靠近三孔的一条街上我见到了三叔开的医馆，名叫雁门医馆，话痨子周棋说，行里来进药的都称老板为“雁门三爷”，他们私下也称呼三叔一声“三爷”，我一听就乐了，看起来三叔混的还挺威风，以后的日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进门的时候见一个伙计在忙活，周棋解释道，店里从开张到现在加他就俩个伙计，要不是三爷难得打一次电话说有亲戚要来，他都怀疑我是不是假冒的。

没过半小时，周黑皮忽然慌乱的从前屋跑到了后院，站在桌子旁边忙不迭的说：“少东家，赶紧将高浩喊起来，这回点子很扎手。”

“啥事？用得着这么慌？医闹？”我眉头皱了皱，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医闹，病人在医院死了，家属跑到医院去闹，该不会这事让自己给碰着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成了狐假虎威的少东家，不过每天也没苛刻的让俩个伙计做什么，以前他们的一切照旧，还偶尔拉着他们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倒是挺舒服。可我这心里一直悬着的，生怕哪天被突然回来的三叔发现我这幅造型，到时候面子上可就难堪了。

七月份的一天，我扯着嗓子对周棋说：“周黑皮，今天轮到你值班，你去前面守着，我和高浩喝点，现在外边都说，顾客是上帝，你可要伺候好着喽。”

听闻我是店老板的侄子，店里的另一个伙计帮我的东西接了过去，并引导我去后屋住下。医馆后屋是居住和贮存药材的地方，还有个不大的院子，周棋说这是他们晾晒药材的地方，春秋俩季节湿气重，药材放久了容易生霉，得经常拿出来晒晒。

店里的俩个伙计知道我的身份后，根本不让我干活，怕落了我面子还整出一套说辞，大概意思是，药材讲究大得很，有时候放错了位置，药性相冲，药材可能就没了药效，让我先看着他们弄就好了。

好不容易到站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分清东西南北，便发现拥挤的人潮中有个人朝着自己急匆匆的挤来，并一直挥舞双手。这下把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这里我没告诉过谁，这人找我干嘛？

摸不清对方来路，我索性站在原地等他来。那人身形很瘦小，不过一米五几的个头，肤色是那种晚上不开灯都找不见的那种，他走到我近前转着看了圈，不确定的喊出我名字：“赵斌？”

于是日子变得更闲了，每天早上我就搬着一张老板椅坐在堂屋里，看着他们俩个忙里忙外。三五天过去了我对俩个伙计也有些熟悉，去火车站接我的话痨周棋不用多说，另外一个伙计整天埋头苦干，一天说不到十句话，我都想不通这俩人平日里怎么相处，我问了周棋才知道他叫高浩，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毕业生。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周棋在一旁继续说道：“听说高浩是三爷资助上学的，毕业了就来了三爷的药馆子里，少东家你还别说，有他在是真的好使，工商的那些人来我们药馆查了几次都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别的好几家都被封了。”

我顿时对高浩高看了一眼，原来这才是顶梁柱，说话间客气许多，万一他们在中间使点绊子，三叔的医馆可就得凉在我手里。

可能是名字的问题，注定不能光文不武。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个三流大学，折腾了俩年觉得没意思我又跑去当兵。

刚刚适应部队的生活节奏没多久，可能上天见不得好，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出了意外，我只能带上大红花伤退。退伍后回到家里闲着找不到工作，便问家里人帮忙问问，家里人问了一圈，说让我去找在曲阜的三叔，说是三叔在曲阜开了家药馆，卖各种药材的，现在缺个帮忙的，让我先去干着。

有活干总比闲着好，虽说是亲戚，但我对三叔这人讲真没啥印象，上次见面还是在四舅姥爷的寿宴上，往后的日子也没见过来家里走过亲戚，总之是八百年不联系的那种，不知家里人怎么联系上他的。亲戚间总有许多神奇的事情，我也懒得想那么多，简单收拾了下便坐上去曲阜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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