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江湖一世情

容绮陌道：“你见多识广，居然不知道冷不凡？密林之中，血风神谷，血风神冷不凡，你竟不知道？你们距离如此之近，说不定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吧？”

夜雾道：“血风神谷和未知之地本是两个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方，我不认识，也不奇怪。而且血风神谷又是召唤幻兽的地方，未知之地能和它有什么关系呢？”

容绮陌道：“按你说的，好像你们是名门正派，你刚才所用的功夫我从未见过，即使冷不凡和欧阳池见了我的‘夺命幽玄’，也要畏惧几份，你却丝毫不为所动。说不定又是那里的邪门歪派。”

“哼！”容绮陌听得心中一寒，嘴中却又犟道，“你也只是唬唬我罢了，其实并没有那个本事。”

“我自然没有那个本事，但一个人有。”

“哦，”容绮陌心中一喜，道：“莫非就是你身边这个呆子？”

鬼婆婆听了哈哈大笑，道：“这姑娘倒有意思，你看我哪里像呆子了。”

容绮陌道：“你不像呆子，也是个木偶，被这个女人支使的木偶。”

夜雾看了一眼鬼婆婆，嫣然道：“真是聪明的丫头！”

鬼婆婆大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你有没有那个造化再遇见她了。”

玄鸟逆风飞翔。

贺雪灵浑身裹着云朵，穹顶之下，万物渺小如蝼蚁。

玄鸟扩展双翼，破空之声，冲击着她的耳膜，那种她形容不出来的声音，让她感觉十分享受，听着这样的声音，全身心都感觉十足的自由。

贺雪灵闭上双眼，感觉风吹过耳际的声音，空气流动的声音，还有玄羽摩擦云朵的声音。

眼前似乎有很强的亮光。她睁眼一看，被眼前的景象完全征服，原来日光全都聚集在云层之上，地面是阴雨绵绵，这里确实阳光明媚，不但感觉不到寒冷，看着阳光。连心里都感觉温暖了许多。

这样飞行了一阵，贺雪灵感觉脚踝隐隐作痛，好像被针着一样，玄鸟飞得越高，她感觉痛感更加强烈。

“玄鸟，你能感觉到我的疼痛吗？”她虽然不知道这样说，玄鸟是否能听懂她的心声，可现在远离尘世，乘着玄鸟，飞翔在云端，这样高高在上，痛苦说给谁听呢？

何况，玄鸟是灵兽，说不定它真会懂我的意思。贺雪灵心中这样悲切地思忖。

忽然之间，玄鸟俯身下冲，穿破云层，流星一般向地面飞逼而去。

一片花海。花团锦簇。

“这是什么地方？”贺雪灵喃喃道，“玄鸟，这是你的家吗？”

玄鸟好像听懂了她说的话，鸣叫了一声。

贺雪灵掀起裤脚，小腿外侧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不深，流血也不多，这时也已不再疼痛，只是隐约还有一些针刺的酥麻感觉。

玄鸟白羽之上，细心看去，也有几点血迹，此时早已干透。贺雪灵轻轻一拭，血渍尽皆脱落。

贺雪灵暗自惊异，举目望去，除了形色各异的花朵，花海之中，再无其他活物。

孤独行走许多路程，也并未见到其他玄鸟。贺雪灵选了一块平整地面坐下，心中多了几份惆怅，不知自己来到此处，究竟能做些什么，这样呆坐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忽然听得几声扑簌之声，仰头看去，玄鸟已经挥翅飞入云端。在花海上空盘旋了几圈，消失不见。

“你就是贺雪灵？”贺雪灵听有人声，赶忙起身循声看去，只见一青衫老妪住着拐杖，在距离自己十余步开外，笑盈盈地看着她。好像对她十分熟悉一般。

“老婆婆，您认得我吗？”

“呵呵，怎么会不认得呢？”老婆婆笑眯眯走上前来，继续说，“打你小时候，我就认得你……呵呵，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

贺雪灵半侧身子，向老婆婆躬身，道：“老婆婆，难道您是我什么亲人么？”

老婆婆沉思良久，才慢慢说道：“你父亲是人类，你母亲又是灵族，所以你身上既有人类又有灵族的特征。所以你现在觉得蹊跷的事，其中冥冥之中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九天之上，能驭鸟飞行而不受限制的，这多少年来，你是我头一个见到的。”

贺雪灵问：“其他灵族的人呢？”

老婆婆长叹了一声，道：“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贺雪灵并没有问“灵族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因为她知道老婆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要是自己再追问下去，只会让老婆婆勾起往事，心绪不平。

然而，老婆婆却告诉了她一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其实，这次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让玄鸟去接你回这里的……”

没等老婆婆话说完，贺雪灵急切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得到了沾满你身体之血的玄羽。”

“我的血？玄羽？哪有会怎样？”

“如果是魅域之人得到，自然没有什么大碍，可偏偏不巧的是，让邪域之人得到了。”老婆婆不无忧愁地说道。

“邪域之人得到会……”贺雪灵不敢再往下说。

“他们会复制你和玄羽的能量，你的力量增加，他们的力量也会不断增加，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会借助玄鸟的眼睛，把天下看个清清楚楚，别人却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为什么发现不了？难道他们都隐身了吗？”

“正是！”

“啊——”

“玄羽一旦和人类发生某种关系，就会产生这种效果，更何况你的情形更加特殊些。”

“就因为我是人类和灵族的孩子？”

老婆婆双目慈祥，眼神之中，却平添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容绮陌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这个我却不能告诉你。”夜雾轻叹了一声，道，“你虽未一女子，但恶念太深，我一旦告诉你解除的方法，不知道你还会祸害多少人，不说也罢。”

“他们要是不怕‘夺命幽玄’反倒是奇怪了。”鬼婆婆站到夜雾身前，心中一阵感叹，忍不住道，“你从钻天涯而来，自然是邪域之人，可他们却全然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修炼黑暗术士的人，怎么会突然学会了‘夺命幽玄’，你可能还有所不知，即使魅域之人，要能学成‘夺命幽玄’，也要旷日持久勤加练习，我看你刚才使出这一站‘夺命幽玄’，已经相当了得。我想这其中的秘密，并不在你，而是你身上的玄羽在起怪，如若不是玄羽沾了灵族的血液，你再有通天的本事，想在朝夕之间炼成‘夺命幽玄’，绝不可能。”

夜雾接着鬼婆婆的话又道：“一旦玄羽脱离你的身体，不光你的身子立刻会显现，而且你先有的功夫和术能也会被一同带走……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离开玄羽半分。玄羽会增加你的功力和术能，也会慢慢耗掉你体内的元气。想想真是可怜，谁让你是邪域之人呢。”

容绮陌听说玄羽和术能还有这样的渊源，心中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更是好奇，只听夜雾继续道：“培养玄羽最是耗费心血。只有玄鸟之后才能轻易驾驭，玄鸟本就不是这世间之物，你能获得，必是有灵族在你附近出现过。灵族的始祖为了不让邪域之人获得玄羽的力量，曾经下了毒誓，只要邪域之人得到玄羽，必将耗尽真气元力。非死不能解除玄羽造成的伤害，除非……”

“喂，你拿那破刀，还想猎鱼么？”冷流烟站在远处，张望着，看似很不耐烦。

龙啸今掏出藏在腰际的美人瞳，完好无损，每一颗都带着诱人的光芒，十分鲜活，像是刚刚采撷得来的。

再摸摸身上其他物件，也都没有任何变化。龙啸今觉得实在蹊跷，赶忙掏出袖中的银两，顿时又被惊呆，这些沉甸甸的银两此时和那柄断刀一样，也都成了颗颗碎石。

夜雾听容绮陌说起欧阳池，心中大奇，叹声问道：“这么说来，欧阳池已经到过血风神谷了？”

容绮陌道：“欧阳池从钻天涯不死之河逃走，乘我不备，掠了我进了密林，后来误打误撞又到了血风神谷，谁知被冷不凡困在了血风神谷。偏偏不巧，我又得到了玄羽，他们又怕了起来。”

“冷不凡！”

夜雾道：“冷不凡？你和冷不凡到底什么关系？”

“究竟怎么一回事？”完全摸不着头脑。

远处，冷流烟却像一只轻盈的羽毛，飘浮在水面，看上去那么动人。她站立的地方，光亮仿佛也多了一些，远远望去，好像下凡的仙女，美不可言。

莫非这鬼水之溪藏着什么别的秘密？龙啸今心里默默想着，伸手想去按着腰间那柄刀，黑色的刀鞘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他抽出断刀，这才惊讶地发现，断刀早已不见，刀鞘里头却是一把石刀，刀型未变，精钢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把毫无色泽，十分迟钝的石刀。

“怎么回事？”龙啸今惊得定定站住，两眼直勾勾盯着石刀，说不出一个字来。

龙啸今心里一阵黯然，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现在居然连行走都这样艰难，此时如果遇到什么强敌，别说保护冷流烟了，自保都难。这一切看上去像个笑话，他只有苦笑而已。

夜雾看着藏着容绮陌身体的衣衫渐渐舒缓，知道容绮陌内心已经起了波澜。

现在自己决不能再多说一句话。多说一句反倒容绮陌再起疑心。

“你就不能快些吗？照这样走下去，走上三天，也到不了。”冷流烟嗔怨道。

自从进了鬼水之溪，龙啸今感觉脚力越来越是不足。平日里行路不管多么乏累，从未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论脚力，他完全不输冷流烟，可现在自己越走越慢，冷流烟疾步如飞，在这溪流之间，不但速度不慢，更像是如履平地。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已被她甩在百步之外。

更可怕的事，自己气力也渐渐不足，每走一步，冷汗直流。身上的衣衫，早被湿透。满头的大汗，如淋雨一般，直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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