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芳年

狱警望了一眼床上的苏何却没有找他麻烦，他冲肌肉男喊“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肌肉男小跑到门边，伸出手来，那只手的手腕处就那样毫无力气的垂落着。断了一样。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申请一下去一趟医务室。”狱警说完轻飘飘的转身走了，嘴角还有狡猾的笑。

如果一个人失去自由还这样轻松自如，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自暴自弃，不想活下去了。还有另一个可能，他是伪装的，苏何就属于后一种可能。

“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伪装，我们之间不要这么客气，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藏着掖着，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我会倾听。”方研很想握住苏何的手，跟他说一声谢谢。尽管这个感谢没有什么用，可是方研真的很想。只是他她并没有这样，她眼睛里的歉疚苏何看的清楚。

“我真的很好，这样不用躲藏，心安理得的日子我很喜欢。”苏何露出看上去真诚的招牌笑容。

“我不喜欢，你缺什么就告诉我，我会下次来的时候好准备。”方研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冷冰冰的严肃的说。监狱这种地方压抑又严肃。她确实笑不出来。

“我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越来越瘦，快要变成纸片人了，这样不好，你的身体不健康，把自己养胖点好吗？下次见你的时候，我要看见胖胖的你。”苏何还是笑意满满的说，一点不像监狱服刑的人。

“我就这样，一直没有胖过，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方研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抬头狡辩。

“所以，才说想看到胖胖的一你，你胖起来一定很好看。”苏何一再的跟方研的身材过不去。

“好吧，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应该会比现在胖一点。”方研缴械投降，她不忍他一遍遍的说这些话。

“他对你好吗？”这才是苏何一直想问的话，他今天突然就问出口了，或许是自己再也无望了，于是轻松的问出口。

“还不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看看你现在黑了好多。”方研也唠叨起来。

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一个月见一次，时间不长不短。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屏障，通过一个小孔传递声音。方研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苏何却听的清楚。两人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这让他感到很舒服。

他微笑一下，“我心甘情愿，怨不得你。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也不要担心，我很好，里面除了不方便见面，别的都好。”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故作轻松，方研又怎么看不出来。

苏何一直在等，等探视的机会，熬过了几个星期，终于他申请到了。

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没有别人，正是方研。方研带了一些衣服，还有吃的，用的，交给了狱警。

“你又何苦？”方研像是找不到别的话说，沉默得看了看苏何的脸，才开口。

“小子，刚进来就这么嚣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啊？”一个肌肉发达，看上去力气很大的男人扯着嗓子粗声粗气的问。

苏何头都没抬，直接往那堵肉墙上撞过去。苏何的身上没有肌肉，自然被撞的酸痛起来。肌肉男几乎是同时，抡起拳头就砸了过来，苏何在有限的空间里闪躲开。

其他三人见他们已经动起手来，反而有看好戏的兴致闪到了一边。很明显的对比，这个找苏何麻烦，强出头的肌肉男就是这个狱室的头儿。另外两个只是跟着狐假虎威的假把式。

几个人狠狠的瞪着苏何的背，却又不敢再下手。敢情这新来的练过，不能轻易再出手，也许下一次伤的就不是手了。惜命是每个人的通识，没有一个人不想活下去。即使是在这没有自由的监狱里。

肌肉男的手上了个夹板，就那样机械的吊着手，不过在后面的几个星期里，大家都相安无事。

“警官，这个新来的一来就打人闹事，你一定要管啊，他受伤了，我们都听到骨裂的声音，安排去医务室吧。”一个眼神闪躲，说话结巴的人当着苏何的面告了状。

真是真是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啊。苏何还是不予理会。

苏何不想与人在这里打斗，他对于肌肉男的拳头一再闪躲和忍让。可是肌肉男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咄咄逼人，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就在男人的拳头，快要抵达苏何的俊脸时，苏何出手了。他伸出右手抓住了肌肉男的拳头，苏何顺势闪到肌肉男的身下，抓住他的手不放，一下把肌肉男摔倒外地。

肌肉男的右手发出骨裂般的声音，疼的龇牙咧嘴。嘴里还大叫起来“我的手断了！啊！啊！”

在狱警打开铁门的时候，他抬脚走了进去，环顾一周，但是目光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狱警刚一走，他就被别人围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当他们是空气一样，他想从一个空隙处穿过去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唯一的空床上，鞋子都没脱，就躺了上去。那个肌肉男还在乱吼乱叫，其他两人敢怒不敢言。既然是老大对付不了的人，自己上去就是送死。

肌肉男的声音引来了狱警，狱警朝里望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旧人欺负新人一类的游戏，或者说收服新人的游戏。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收拾了。狱警又好气又好笑。肌肉男一直出手狠绝，被打的人一般都会三天下不了创。可是刚进来的新人却不知天高地厚的打了他。他对此有些开心，这个肌肉男整天都要搞些事情出来。让人头疼，不得安生。有人能收拾住他也算是好事。

“吼什么？”狱警表面上还是一样的雷厉风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得不可侵犯模样。心底却在发笑。

苏何的判决书很快下来，他没有上诉，对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法院判决无期徒刑，终禁终身。

苏何淡然的接受了，无力改变的结果只有接受。他唯一后悔的是那本书他没有带进来。确切的说，是被人没收了，只能在出狱的时候才还回来。可是出狱，是那么遥远的事。

苏何的卧室在监狱的东南方向，清晨有少许阳光撒进来。他与其他三个人一起住，他的床铺在进门的位置。他刚被移交到这里，他好像都周围的环境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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