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芳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名年长的警察走近，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苏何。

“我知道，我在1月12日到达西南的千年湖村，在1月15日晚间将他杀死。”苏何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为什么？你跟死者有什么恩怨？”年长的经常继续问。如果要将这个人收监，那么总要问问清楚真相。

全广城的女人都希望杀人凶手是方研，这样她们都会有机会了。

很多人听说了这个类似灰姑娘的故事，都不甚唏嘘，女人跟对人很重要。

也有人同情他们认为贸然来顶罪的苏何。

杀人案总是传的最快的，也是版本最多的，一百个人，一百个版本。

方研知道苏何自首的消息是律师告诉她的。问了苏何与她的关系，她只简单的说“我们是朋友。”

在监狱里，隔墙有耳，律师不方便多问。只说，他们准备提起诉讼，方研很有可能会赢。这本来就是一场诬告。

事实的真相如何，方研是自知的，只是她没想到，苏何会跳出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否认到底，这也是苏何站出来的原因。他的用意很明显，他既然出来了，就不要自己做出别的选择。

方研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这个男人真的很傻。可是，他明明不傻的。他为什么要出来，不远远的逃跑？这件事本来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让她怎么原谅自己？

她的心很受伤，她真的害了他。

方研案开庭的那天，是以受到诬告和虐待起诉监狱的。没有提那晚她受到的侮辱，案子胜诉了。她现在原告席上，目光灼灼，内心也焦灼不安。她想见一见苏何，这个替她顶罪的男人。

直到她被宣布无罪，被搀扶着走出法庭的大门的时候。她远远的就看见，苏何被剃了头，手背绑在身后，被两个人羁押朝她走过来。

她的眼睛一转不转的望着他，她想开口叫他，苏何的眼睛与她对视一眼，立刻低下头。方研住了口，她还是苏何案的证人。等下，她会被传唤上庭。

苏何的案子很快尘埃落定，尽管方研当初在法庭承认认识苏何，而苏何承认他暗恋方研。

苏何提供了当初杀人用的锥子的事实，警察带苏何去现场取证，果然找到一些东西。苏何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对于这个结果，有莫赫宣律师团的功劳。而近年来，量刑比较宽容。小矮子被火烧死的事，他对此没有承认。警察推测为意外，也有律师的力证。

最终，苏何被关押，方研在得到探视权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监狱。

“你又何苦？”方研凝视铁栏对面的苏何。

广城人都在闲暇时分说着这件大事，说的神乎其神，版本也各不相同。有说人是莫赫宣杀得，现在进去的是替罪羊。也有说人是方研杀得。

方研的身世背景也被人挖了出来，她不过是一个偏远山村的村姑，没想到，一转身变成了莫赫宣的未婚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广城的哪个女人不比她有背景，比她漂亮的人也是有的。可是为什么，莫赫宣选择的竟然是她呢？

“我叫苏何，死者我不知道，只知道别人管他叫小矮子。我追求的女人叫方研。”苏何换了个姿势，这样被人盘查真的有些不自在。

“徐队，上面说将他留下来。”刚才年轻的警察，挂上电话说。

这几天闹得风风雨雨的某集团未婚妻杀人入狱的新闻变成了一场情杀的新闻。

他打包好带在身边不多的随身物品，退了房间，站在客栈不远处的木桥上，再望一眼这濛濛江南。此后再也看不到了吧，如此美景，看一眼少一眼。

他也是爱美景的人，再看一眼，最后一眼，转身，走入雾蒙蒙的清晨里。

没有不舍，全身决绝的清冷一如往常的走远。这一去，朝潮暮暮，年年岁岁恐怕只能在那有限的空间里老去了吧。他早该料到的，从他毫不犹豫的插入那把锥子的时候。他的心很硬，杀人不眨眼，他的心也很软，他不忍看到她的双手沾满血迹。那不是一个女人该承受的，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他是我喜欢的女人之前的未婚夫。我气不过，她竟然能答应那么矮小丑陋的男人的求婚，却不答应我的追求。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你叫什么名字？死者叫什么名字？你说的这个女人又叫什么？”这是例行问询而已，旁边的人已经在打电话通报这个突然出来认罪的男人。

“我是来自首的，现在网上很热的那个案子，西南乡村的杀人案，凶手是我，不是监狱里面的那个女人，你们抓错人了。”苏何不紧不慢的说完，眼神没有一丝闪烁。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办公室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脸上全是茫然，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或者是精神有问题。

他打车到了机场，候机的时候，还随手翻开一本书，一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独》。书的扉页，用隽秀的中文写着“方研”两字。

这本书是她的，她年轻的时候经常读的一本书，至于这本书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苏何的手里，就不得而知了。他总有办法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得到。

只是这场约会也许会没有归期。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赴约的人，这更像是一场梦幻的烟花。看完了，就消逝。

再也不相见。

除了那一个人。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人就那样横冲直撞的撞进他心里，脑海里，赶也赶不走，她就那样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

他到了广城的时候，是中午。他匆匆赶到羁押方研的监狱，朝外面望了一眼。不远处是这个片区的派出所，他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年轻的警察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肤色麦黄，却俊朗出众的苏何。

苏城，清河上飘荡着水汽，聚拢又散开。苏何离开广城以后，就是在这里落脚的。这是他计划里的第一站，他列出了长长的逃亡之路，可惜他的计划在第一站终要搁浅。当他看到网上的新闻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哪里也去不了了。

从此以后。

他静静地合上笔记本，收拾行李。没有慌张，反而从容不迫，就像去赴一场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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