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冥路

“就你这个鬼见愁的身子骨，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你反正是一样也学不了，别说什么辟邪神咒，就算是鬼谷子老祖宗活过来手把手的教，你也入不了门。”

彪子不好意思道，“我姥姥也是这么说的……”

叉叔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虽然学不了手艺，可那些玩意儿也害不了你啊！”

我点点头，也期待地看向叉叔。

“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我也不瞒你，其实你这个体质我从来没见过，但是听说过，至于从哪儿听说的，我还不能告诉你。”

我听叉叔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顿时有点着急，“叉叔……”

叉叔摆摆手打断我，“听我说完，我能告诉你的有两个事儿，第一，你做梦这个事儿如果让神仙会的人知道，你一天都活不过去。第二，你这个梦用我们行话说叫开冥路，凡是因为蜮横死的都得过你这一关，运气不好没碰上你的才会变成蜮的一部分。”

我摇摇头，“没明白。”

彪子挠着头道，“听这意思，夭哥儿是黑白无常？”

叉叔讥笑道，“少听那种封建迷信的小故事，哪儿有什么黑白无常。”

彪子大概是想起了叉叔自我标榜搞命理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叉叔又道，“其实也简单，如果有个牵魂蜮不停的害人，但是秦夭小子不停地睡觉，那么就算本地的人都死光了，这个牵魂蜮也不能壮大半分，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小邪秽。”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叉叔的意思，“可是，为什么神仙会的人知道了会来害我？”

叉叔失笑道，“神仙会那帮孙子最喜欢的就是搞点儿藏污纳垢的地方来收集阴气，蜮的强弱好比水库的大小，如果被害的人都碰上你，那水库就永远长不大，也就根本存不上什么水了。”

“原来……我就是个下水道？”

“噗嗤”彪子笑了出来，“夭哥儿，你这下水道还是只能夜间工作的那种。”

“那如果他以后醒着也能开冥路，或者被他渡的每一个都能告诉他真相呢？”叉叔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自带振聋发聩的效果。

彪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他已经听懂了结果，呆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低声默念，“不能封建迷信，不能封建迷信……”

我也有些震惊地看着叉叔，“叔，要按你这么说，我不就成了神仙会的天敌？”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你这种体质我以前一直以为谣传。不过事到如今，早一点提防着没坏处，明天你就跟彪子就去办退学，免得让神仙会的人盯上，比如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儿。”

彪子这时凑过来道，“叉叔，我们这就算正式员工了吧？以后分钱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多点儿？”

叉叔冷哼道，“听说过试用期吗？”

彪子笑道，“那不就三五个月的事儿嘛，我说的就是以后……”

叉叔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来，“一年！”

第二天退学的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等我和彪子抱着铺盖卷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成了标准的无业游民了。

说实话，我俩对这个学校真没什么感情，眼前就是叉叔指给我们的金光大道，谁还会在乎屁股后头这点儿破学历呢。

等把铺盖卷搬回叉叔的小院时已经临近中午，叉叔正蹲在门口喂他“儿子”，看见我俩过来也不知道搭把手，只是敷衍地指了指二楼的小屋。

叉叔这间小院就是我上次被何不易他们救了之后养伤的地方，这里虽然已经算市区，但地段很好，算得上是闹中取静。

不过尴尬的是，叉叔这间小院是自建的二层小楼，地段再好也难以掩盖复古的居住环境，当得知上厕所还需要去一楼之后，我和彪子顿时笑不出来了。

“算了算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受这点儿罪算什么。”我安慰着彪子，也说服着自己。

彪子打量着这个小屋，突然指着门外道，“旁边好像还有一间屋子。”

他话音刚落，叉弟撩开帘子就走了进来，“我就住旁边那屋。”

我和彪子都能看出来叉弟算是叉叔的“心腹”，急忙客气地迎了上去，又是看座又是端茶倒水。

叉弟坐在马扎上端着我们递上来的凉白开，好像不太想喝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终归是把杯子放在了地上，“我刚从工作室回来，叉叔跟我说了你俩的事儿，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这话听着没什么营养，我也应和道，“是啊是啊，以后您多关照着点儿。”

叉弟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我表面上的身份是个房产中介，实际上是咱们工作室的业务员，主要负责凶宅踩点儿和委托中介，但是具体办事的一直是叉叔自己，以后你俩来了，可以多帮帮他。”叉弟说完之后好像有点不自然，紧接着又补充道，“毕竟他年纪大了，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工作室的财务状况可能会出问题。”

说完叉弟也没再多留，拍拍屁股就出了屋。

彪子似笑非笑地跟我说，“这小子好像跟叉叔关系有点不一般啊。”

我拍拍他，“我看不像，叉叔多邋遢啊，你再看他，成天西装领带的，跟北朝鲜官员似的。”

我俩正在调侃的工夫，叉叔也一撩帘子把头探了进来，“刚才叉弟是不是来过？”

我和彪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俩知道咱来活儿了吧？”

我和彪子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咦？那他来干什么？”叉叔好像并不想知道答案，他嘟囔完立刻就冲我俩招了招手，“走吧，跟我下楼收拾东西，咱们得去趟秦皇岛。”

彪子惊讶道，“这么快又来活儿了？”

叉叔冷哼一声，“都他妈快屠村了，别废话了！”

彪子这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袋旺旺仙贝，嘎吱嘎吱地吃着，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俩。

“至于你……你大名是叫秦夭吧？”

彪子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我他妈魔免！”

经彪子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明白了叉叔的意思，原来当初何不易说的阳实阴虚是这个意思，怪不得这几次出事彪子从头至尾都没有中过招儿。

叉叔虽然不明白魔免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彪子这是听懂了，于是他又看向我。

彪子撇撇嘴道，“你别说，那狗日的袁总再让我碰上，非扒丫的皮不可！”

叉叔轻蔑地扫了彪子一眼，又看向我，“但要说害你们两个臭小子，你大可放心，何不易要是真想害你们，没必要救你们两回，不过他把你们留我这儿倒也不是平白无故，他算准了我会看透你们俩的成色。”

我知道要入正题了，急忙道，“您说，我们俩听着呢。”

“什么意思？”

“你小子一肚子心眼，这会儿反应不过来了？你倒是想想，从北京到现在，哪个邪秽敢近你的身？哪个损招让你着过道儿？”

听完这话彪子立刻两眼放光，他跟我说过他姥姥在家乡的地位，那简直就是老百姓心里的活神仙，如今叉叔竟然说他比姥姥不差，彪子当然激动了。

“叉叔您详细说说，我都有什么造化？”

叉叔笑道，“先说这个小瘦子”，他指着彪子道，“我要是没记错，你叫黄彪吧？”

彪子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叉叔，说实话，我俩确实愿意退了学跟着您，但还是想听个明白话儿”，我顿了顿道，“我俩在北京那回就差点让人害了，总觉得凡是说我俩体质特殊的，都没安好心。”

叉叔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北京那事儿何不易跟我说过，算你俩小子命大，这么多年落神仙会手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算上你俩，一共就三个活口。”

“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姥姥是不是姓燕？老家在容城县？”

彪子皱眉道，“你偷看我户口本儿了？”

叉叔笑道，“用不着，你姥姥那支儿我有熟人，我告诉你小子，你虽然接不了你姥姥的班儿，可你这造化也不比老燕家差。”

彪子好像并不诧异，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朝我看了过来，我知道他这是想让我来拿主意。

以彪子的脑袋瓜，就算是一流大学他其实也能随便挑，但是他好像根本无所谓，上这个破大专无非就是想早点毕业出去赚钱，所以面对叉叔的建议，也确实不用怎么权衡，来钱这么容易的买卖，也就劫道儿能比得上了。

我和彪子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毕竟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赚足够多的钱给老村长一个丰衣足食的晚年，但我还是觉得多问两句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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