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院子左右两堵墙，老李知道卫华的摩托，在左边墙外边。就叫卫华去左边等待，他去右边，吸引敌人。
然后卫华去叫人，治安联防也不太远。
卫华的思维速度和理智，不会让他们，演绎悲欢离合。他马上去蹲到左边墙角，当然卫华天生的胆怯也有。
这是对帝国皇军的最大侮辱！鬼子不理智了，怒火中烧，直扑过来，但还是保持着“品”字型基本战斗队形。
“啪。”
老李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开火了，子弹却不知道飞哪去了。鬼子更放心了，进攻的身影也不再那么隐蔽。
老李常年的饮用大量劣质酒，手已经发抖，岁月更不饶人。
平时虽然很多打猎，但那种猎枪都是散弹，基本没有什么瞄准可言。看见猎物，打开电筒，猎物一动不动，用长长的枪杆向猎物轰去就是。
所谓猎手一定就是神枪手，就是瞎掰。
廉颇老矣！
老李愣了一秒钟，不假思索，推弹顶弹，瞄准开火！
“啪。”
这一枪正中最前面敌人腹部，不是要害。但敌人最多挣扎了2.3秒，不再动弹。老李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射击能力，更清楚中正式的性能。
他当兵玩过枪，进厂造过枪。这样的距离，射击精度，采光。去爆头的话，是哈包！
不远处，传来摩托发动及离去的声音。嘉陵本田的发动机，声音大的很是得意。敌我双方都明白：鱼走了，饵还在！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老李蹲下身，抓起酒瓶，大口喝了口酒。然后退弹壳，顶弹。没有半点迟疑，起身。
“啪。”
敌人在发现同伴挂掉，摩托声音，正在做出判断，对手到底什么人？农民，狙击手？
听到歌声，最普遍的，几乎是国际标准，对手一定会在歌声后，换个位置射击。
可他们错了，老李或许是赌，或许是不懂，或许是酒已喝醉。以最最低级的方式，同一地点，以同种方式开火了。
这次老李打的是稍后的敌人，这是个曾经打过猎的，中国农民的民间技巧。
离危险较远的猎物，其隐蔽性，谨慎性是不如较近的。
又是敌人想不到的。日本鬼子作为特务出现，最低学历是高中生，他们又被书本害了，害的更惨。
那个鬼子被击中肩部，也并非要害。只见他苟延残喘了会，似乎看见了富士山上，美丽而和他一样，生命短暂的樱花。
中正式步枪子弹，进入肉体后的，翻滚力太恐怖了。
老李在20厂上班的时候，岂止看过1000实验？
剩下的那一个敌人，手枪胡乱的开火了，老李再次蹲下。敌人的攻击毫无意义。敌人绝望了，有了想投降或自尽的感觉。
对手太厉害了，他认为对手的第一枪完全是校对坐标，熟悉武器。那么对手的命中率100/100！致命率100/100！
这样的水平，他们最优秀的狙击之花都做不到！只是他实在不懂，重庆方面哪个部门，派出的如此高手？
他又错了，他们的38式步枪，命中率轻松胜出中正式。几十米距离，38式命中不是优势，致命率却是中正式的优势！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歌声再次传来，最后那个活着的鬼子，早已经没有了愤怒，只留下绝望。
这哪是歌声，是招魂曲。
老李猛的一口，喝干酒。在他认为，该收工了。起身，射击。
“啪。”……
老李却倒下了。这次他赌输了，人生就是个赌局。公平的说最多算平局，他赢在枪，输也是输在这把中正式。
敌人已经绝望，无法判断了，只是下意识的，向那个魔鬼般的地方射击。
子弹正中老李腹部，击中了让他已经饱受，疾病肝癌折磨的肝脏。
中正式卡壳了。老李不想判断，是否20厂与21厂合并，产生的枪支或子弹的质量事故。
他很服气，很坦然，他习惯了。之前当兵的时候，汉阳造在三枪内不出问题，已经很不错了。
他没有去按住肚皮，烂*的威力，怎么敢去比较中正式？他大口踹着气，打了个酒隔。
紧握武器，也没有动，也没有去想什么。先前蒋卫华远去的摩托声，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你妈的……”
就在鬼子慢慢摸过来的时候，一个农村妇女大叫冲向鬼子，声音之大，已超越枪声。鬼子被声音吓的，手枪都差点掉到地上。
就是这一迟疑，妇女已经冲到面前，抡起根山城，家家都有的扁担（也叫棒棒），劈向鬼子。
没错，这妇女就是李*亲，程氏。
同时，鬼子准备开枪。
“啪。”
这次是鬼子输了。
老李起身，用了工人师傅对卡壳，接触之类物品近乎于赌的标准动作，拍拍枪身，子弹飞了出去。
神奇般的打到鬼子拿枪的手腕。老李腹部此时血已越沁越多，他实在不能再次拉起枪栓，里面还有一颗子弹。
倒下了……
程氏余光看见了，她也疯掉了。就如同前面李艳刺杀的，肖月娥的疯狂一样。不过程氏的疯狂杀伤力更大，似乎带有格斗理智。
扁担轻松断掉，她反手用断了节的扁担，戳鬼子的脸，眼睛，鼻子，嘴巴……哭声，叫声如炸雷一般。
鬼子已经没有动静了，程氏不懂，也不想懂。
再用双手握住，已经断成笔装的扁担头，继续戳身下的敌人。此时，不知道是敌人，还是她……
被扁担毛刺划破手的血，双手的血，就像洗手一样，四处飞去……
宝马车到了。卫华拧着和他射击水平，很配的，一把破汉阳造，带着救兵赶到了。
后面是李孝祖，握着把崭新的中正式，有瞄准状的标准跑步姿势。
李艳还是那把，刺杀月娥时的勃朗宁，只是没有了*。
远处居然跑来的是水之静，她穿的是很时尚的高跟鞋。跑起来很不方便，手里提的武器像根，马上要去械斗的棍子。
跑近来，原来是根德式*。
卫华看着地上已经是摊肉泥的鬼子，说：“妈，鬼子已经死了八次了，快去看爸，快！”
老李已经不行了，他面无表情的望着亲人们，用手指着之静，意思叫她过去。
之静连忙放下手中的累赘*，跑了过去，高跟鞋掉了只，她浑然不知。
老李突然抓住之静的手，再看着孝祖，断气了，没有留下一个字。
之静什么都明白，老人在弥留之际，最依赖的是她，最拜托的是她，因为她是老李儿子的媳妇！
所有人都哭了，明显之静哭声最大，以往的雍容华贵气质全无，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孝祖抱着妻子，握枪的姿势不标准了，但还是有必要的警惕，他没有完全放下武器。
李艳挽着卫华的手，也哭泣的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这是卫华没有看到过的，也没有想到过的。
卫华没有哭出声，他更多的是在恨，恨自己的贪生怕死，恨自己几天前，还在顶撞爸爸。
虽然他留下一起战斗，只会让他也许会，成为自己认为的英雄。虽然他留下，或许老李会输的很惨。
虽然老李，本已经是肝癌晚期。虽然老李认为，他保住了女婿，于公于私他赢的很光彩……
夜空中传出程氏的大叫：
“我给你打酒去，打很多。我去叫人来和你打牌，王三，李二沟也来……”.
老李葬礼那天，5号首长也来了，所有人没有想到。也是李家镇史上，到过的最高级别领导。
农老先递给李孝祖一个信封，说是沈西之太忙，托他带的。信封孝祖太熟悉了，是20厂的办公专用。
内容如下：鉴于李梦泉同志，英勇杀敌行为，属于重大立功表现。恢复其20厂正式职工名誉，一切抚恤按烈士标准。------20厂国民革命委员会。
孩子们哭了。
农老接过秘书的毛笔，在八路军办事处，送的花圈上题字：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
守大夜晚上，所有人在哭泣。卫华还是没有哭。他突然轻轻的唱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首先是李艳停止了哭泣，然后是孝祖，水之静，二丫……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连吹锁喇的，打鼓的，打锣的都一起变到那个调子。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然后所有在场的人，然后李家镇都听到的人……
然后重庆，中华大地，大江南北，然后世界各地的华人……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
……
半年后
正月初二，是老李的诞辰。
一大清早，一家老小去祭拜。老大李孝祖，首先三拜九叩，再口中念念有词：
“老汉，我们看你来了，给你烧钱来了。你要保佑我们哟，大的当官发财，小的考个好学校……”
蒋卫华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磕头，烧纸。并用木棍拨弄，把纸烧干净。
该倩倩了，程氏和二丫连忙说：“倩倩，快好好给外公磕头，多烧点纸。好保佑你学习好，以后发大财！”
倩倩严肃的烧完纸，没有说话。起身后对着墓碑说了：
“外公，你在下面过好点。活着的时候苦了一辈子，就不再麻烦你保佑了。升官发财那些，我们自己去努力。”
……
至于以后倩倩努力没有，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路还是要，她自己走下去，走条属于她自己的无悔路！
看见倩倩的所作所为，卫华仿佛悟出了个道理：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
生人与死人之间，上辈与后辈之间，官与民之间，军队与老百姓之间……
更多的应该是奉献，不是索取。那样也许，回报会更多更大。只是时间早晚不同罢了……
……
他们知道，这个农民模样的酒鬼，应该是个打掩护的。正确的战斗方式应该是，一人对峙，其他两人，寻找或绕道攻击最终目标。
他们也清楚，这种歌声，明明是最低级的声东击西！但一个酒鬼，一个老的走路都不稳的农民，唱的又是很有意境的诗句。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然后低下头，拿起酒瓶，轻轻的呡了口高粱酒。子弹上膛，打开保险，修正手握位置。一气呵成，虽然手一直在发抖，但动作是标准的。
鬼子听到声音，也看见老李身影了。鬼子的战斗素质极高，特别是这种小组模式。
其实他几个月前被查出肝癌。医生倒是轻松，说他这种，想怎么喝都可以。也许还走的痛快些……
卫华躺在椅子上，刚才一顿忙活，他正舒坦的数着星星。在看老李喝酒，在想问题。
爸爸的这种酒量，如果去和陈忠实，罗有钱比呢？周大江比呢……以后谁再喝酒欺负我，老子叫老汉去。
鬼子特务是三个人，老李懂，敌人是的一个战斗小组标配。他大声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那个时候，一般他这样的家庭，政府都发放了枪支。不过是把六成新的中正式步枪，好点的都前线去了。一个*，5发子弹。
老李示意把枪给他，卫华没有犹豫，递给老李。他知道，老李军队就是射击好手，他自己父亲老蒋师傅，都说过很多次，并为老李现在的处境惋惜。
突然，外面隔壁有了动静，还不小。隔壁今天晚上也出去玩了，没有人。卫华一点没有在意，小偷还敢来“亚洲第一快手”家？
老李继续咪着眼，喝酒中……
这边家里，生死存亡已经来了……
老李每天三顿酒，最少每顿四两，杯子有刻度。下酒菜一般是不能再酸的，再老的重庆泡菜。他没了收入，花生米算是奢侈。
不过很快，他曾经军人的素质，感觉不正常，是搜查的声音！
不知道老李那来那么迅速，立马起身，悄悄去看。他看懂了，几个日本特务，发现隔壁不是目标，有过来的意思。因为先前，孝祖是在隔壁的地方误伤人。
看见老李的紧张，卫华也趴起看，腿都吓软了。但马上进了防空洞，举起把步枪出来。
军功
第十三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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