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月照人来
卫华有点不屑一顾的说：“哦，没问题，老子毛了，就按日本鬼子做法，青菜洗洗就给你吃，绝对清口。”
倩倩眼睛一挑，说：“别跟大小姐提鬼子，我恨死他们了，老来炸，吓死人。”少东家的女儿，肯定就是大小姐了。
卫华再没有心思搭理她了，边出门，边说：“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你好好写作业。这次考试再考的不好，你妈收拾你，我可救不了你。”
他的环境，学识，性格注定在这些方面，是个简单的人，纯粹的人。
他的这套理论和性格，在回到乡下，工友们，江湖平民中，以及李家在清贫的年月里。是深受大家喜欢的。
用卫华自己标榜的话说，叫群众基础。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酸甜苦辣，他在对付达官贵人，樾老夫子面前，也能做到游刃有余，礼义廉耻都懂。
咖啡馆肯定是喝咖啡了。服务生递上单子，卫华在琢磨，这种接头行动，该谁付账呢？
国府，组织，自己？
管他的，先要了份相对便宜的。卫华其实喝过，也喜欢喝咖啡。他喜欢那种，岳母认为是糊米水的味道。主要是加糖后的那种怪甜味道。
如果是上等咖啡，就没有那么甜，这也是他点便宜点的原因之一，不光是疼钱。
其实此时此刻卫华琢磨更多的是，马上到来的（幽兰）同志，到底何许人也？
他计算过，能混到那种地步，和自己年龄也不会差太多。一定不是丑八怪，这点基本可以确定！
长期的偏门历练，工作的习惯。卫华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下，最快最准的观察到周边所有人物，物品状态。也能迅速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人。
10来分钟，他已经完全搞清楚现场的人数，基本相貌，组成结构。
安全问题基本排除后，卫华在想，（幽兰）？自己到底能幸运到什么程度？甚至有点焦虑症意思，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就在卫华持续10多分钟的亢奋状态，有点疲惫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那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体味，没有任何化学香味，更没有任何异味。
再近点，卫华哪怕闭着眼，就知道是谁了。
天啦，是老婆李艳。她做什么来了？
是回家我没有在，跟踪来了？不信任我，到这个地步了？
李艳面无表情，打量下四周，轻轻的坐下。自然的望了一眼卫华，说：
“乌云散，”
卫华在短短几十秒时候，已经反应的差不多了：
“明，明月照人，人来。”
他孩提的时候曾经结巴过，那是学邻家姐姐。今天居然宝刀未老。
李艳半起身，去拍卫华衣服袖口：“还把西装迭出来，袖口都有白灰，哪去靠的。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卫华知道什么叫哑口无言了，之前，这个词不属于他。天啦，不带这样玩人吧，这就是所谓假扮夫妻？
……
对了，老大说的很清楚，夫妻名义。他瞬间全部明白了。
李艳叫来服务生，点了杯清茶。卫华气不打一处出，心里骂道：
“洋人也穷疯了，没有原则，咖啡厅卖清茶。早知道，老子只要给钱，穿工作服来进咖啡厅，媳妇也不会嫌我脏，工作服怎么嫌？反正脏。”
李艳几年前都是中*员了，还是个不算太小的干部，他是知道的。
李艳也知道自己丈夫有多聪明，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再说他的一举一动，李艳清楚的很。本来也算是自己同志，只是内部秘密没有泄露半点。
两夫妻的智力都不同一般，都明白对方，也懒的去管对方单位，对方组织的事。
毕竟双方的性质，交集点都完全不一样。这也是起码的组织原则。
再说家里还有，大堆油盐柴米的事去做。双方的父母也指望不上，卫华这边最多带带小孩，李艳那边，岳母要给哥哥家操持。
中国社会直到现在，也没有脱离这种重男轻女模式。
卫华很快标准的回答李艳：“这不视力不太好吗？”边说边推推眼镜，拍拍袖口。
李艳嘀咕道：“你视力好的时候，也没见的穿多干净，再说你戴起眼镜。”
她也知道，任何问题纠缠下去，胡搅蛮缠是卫华强项。也就嘀咕下算了。
卫华端起杯子，才发现咖啡已经喝完，就叫了服务生。他明白，买单的来了，但怎么也不会是他和李艳私人。
就再点了杯价格排在第二的咖啡，至于叫奥什么，一点不重要，他也不需要去知道，只看阿拉伯数字，写的80。
李艳继续说：“我知道接头是你，暗语还是我设的，你自诩博览群书，自己去掂量意思。给老娘安分点。”
“我知道你和老爸鼓捣的东西，我一点不懂，也没有关心过，不知道有奖金不。
不过这次居然惊动了上面，根据所有情报，综合做出指示。要我直接领导，协助你的工作，第一任务是解决资金。
中统那边派出的居然是哥哥，李孝祖。说他和财政局局长有同学关系，这个任务只能从民间走。”
听完这些，卫华越来越明白了。是的，有些事情，在那个特定的时期从民间走，比官方处理还要快，稳当。
老婆李艳来协助也好，保护也好，是绝对最稳当，安全，方便的。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
重庆曾家岩50号，5号首长正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两个秘书正在清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门外笔挺的站着，两个岁数看上去并不小的警卫。
这位人称（红色诸葛）的人，体型稍矮，有点发福，戴一副很厚的眼镜。
他是****优秀特工领袖之一。
不完全同于一般管理，渗透，组织间谍工作。
他的特长是计算，计算复杂的局面，人际关系，厉害得失。就好比三国的连环杀，蜀犯魏，魏必犯吴，吴亦犯蜀一样。
他正在不知道第几次核算，昨天发出的指令。关于特殊工艺的所有调配，其实在他眼里，就是个最无奈，最有效的局。
而且局面看上去很完美，有艺术技巧，真夫妻联手。让所有敌人，自己人都看上去那么理所当然。
但真的就是这么表面复杂，其实简单吗？真的就是如同高级武功一样，一个看上去毫无破绽的，起手式吗？
5号首长微闭双眼后良久，楠楠的说：
“向所有为中国军工事业，做出默默奉献的人民致敬！”
………
卫华迫不及待的开喝，还较烫的第二杯咖啡。咕噜一声，他实在无法假装绅士了。
对李艳说：“媳妇，这也太难喝了吧，又苦又涩。亏大了，不如多买几杯便宜的。”
“我听你说过，财政局长金大同是你哥哥同学，他才帮你哥哥从中统一般外勤，通过关系提到副组长。你哥哥还没有去了人情。”
不得不佩服卫华的横向想象，他继续说：“就不知道，这次你们一起去找他，人事怎么算？
谁买单？他？你？国府？组织？”
李艳恼火了，任务还没有进行，老公就开始胡搅蛮缠了，这还怎么过。“这些你不懂，也不需要你知道。”
这种数年来的标准说话方式，几乎和岳母对老李的语气，措词一模一样。
卫华对这种早深恶痛绝，哀叹家庭上辈言传身教重要性。
目光几乎带有了杀气：“不管是你的同志或丈夫，我都有权力知道。”
李艳了解丈夫的底线，虽然他基本很少用这种状态和自己交流。但如果把他激怒，他是不会考虑任何后果。哪怕是暴露。
用卫华不知道哪捡的话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家事老祖宗都是排第一。”
李艳很无语，就算这话捡的好，解释也差太远吧。
她沉默了会，故作轻松，换了话题：“倩倩还好吧，学习刻苦吗？”
她知道，只要提起女儿，卫华再多烦躁，心情都会愉悦一些。
显然有效果，卫华还是有点得理不饶人，没好气的回答：“饭照吃，书照念。”
“你不要光管她吃，主要是学习。”
“你文化比我高，人比我能干，学习该你管，我都怕念书，现在提起书，都发抖。”
数年来，两口子的另一种标准对话方式开启了。卫华也感觉没劲了，起身挽起李艳说：
“媳妇，玩什么花头，接什么头，走，回家慢慢嗑就是。”
李艳顺从的起身，突然好像发现什么：“把咖啡喝完，再说不花自己的钱，也不可以浪费。”
卫华很听话的咕噜一口喝个底朝天。最后的表情就跟干了口，劣质高度白酒一样。
两口子以最中国的夫妻模式开始争吵，然后结束，然后手挽手。出门后，李艳说：
“你懂个屁，我的身份目前重庆就某首长知道，并直接领导。如果没有这些过场，所有我们的同线都知道了，包括你那些同志，至少你那个什么主任老大。”
刚出门口，一个黄包车匆忙过来。卫华认识那个车夫，是个50多的乡下人。
是李艳回家，上班来往的固定车夫，知根知底，是李艳老家一个街坊。卫华也很满意，这种起码的安全措施，长期业务的不说打折，一点无偿的等待还是有的。
是不是李艳她们一条线的同志，就不得而知，他也懒的去问这些本不重要的事。
车夫也跟卫华点点头，卫华知道了，媳妇今天又没空回家了，直接去土山镇，单位所在地了。
为革命也好，生活所迫也好。卫华望着媳妇离开，叹道：“又没人和我理论了，没劲。”
……
重庆主城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毫无秩序可言，军警无可奈何的，不那么认真的维持着交通。
街边的小贩，卖草药的，算命的，乞讨的赶走一波，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波。
一辆很是扎眼的宝马汽车，速度稍快的开来。车上坐的正是李孝祖，水之静，李艳三个。他们目地地是，财政局局长金大同的府邸。
李孝祖早已非当年李家镇的，吴下阿蒙了。一身笔挺的洋西装，擦的铮亮的皮鞋，劳力士金表在手腕上忽闪忽闪。
耀祖和他妹妹李艳一样，完全吸收了老李的外貌优秀基因。如果说当年李艳是学校的校花，那他是校草一点不过分。
只是眉宇间少了点，李艳那种自信和从容，虽然他近年来做的一系列事情，看上去很自信。多少感觉给他的帅气打了点折扣。
孝祖的升华和他老婆水之静是分不开的。之静祖籍云南，其家在云南是个大家族。但一直未有发迹，算过的去吧。
抗战爆发，之静父亲在一系列生意，不太顺利的情况下。凭着多年的人脉积累，硬是和德国人攀上关系，做了几次军火，赚了个钵满坛满。
军火直接装备到了部队，也算是爱国商人，民主人士，进入到议会。
之静中等身材，多年的无忧生活，多少有点富态。五官，模样看上去就差了李艳些。不过得体的穿着，白皙的皮肤，精致的脸部护养。这对姑嫂是很搭配的。
他和他家人对孝祖的爱及喜欢，是超乎一般姑爷模式的。
当然不光是孝****俊，很多优点，卫华也是望其项背的。他和卫华的友谊，在卫华没有和李艳结婚的时候都结下的。
两小子一起上房下地，混迹赌场。卫华教给孝祖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当时的微薄进账，解决了些柴米油盐之窘。
一直以来，孝祖都看上去比卫华成熟不少，听话不少。就连卫华的母亲齐氏都喜欢，一分钱掰开用的她，居然在孝祖结婚的时候送了100块大洋。
孝祖熟练的边开着车，边说：“妹妹，小事一桩，我和金大同关系铁着呢。他前些日子才帮我弄了个副组长，说是花了些大洋，我还没有去了。
他很喜欢喝我经营的“茅台春”，前几天去他家，都还要了我两瓶。干脆送他几箱，也给你引荐一下，你们本也是一个系统……”
李艳，孝祖，李二丫三姊妹。由于从小一起苦水泡大，其友谊，兄妹感情不是一般姊妹感情，相提并论的。
特别是哥哥发迹之后，李艳，二丫以及他们的母亲程氏对耀祖的信任，依赖，崇拜都是无以加复的。不光是精神领袖，更是灵魂的偌亚方舟！
水之静好像忍了很久似的，打断孝祖，用夫妻间最普通的，恩爱的方式吐槽道：
“别提你那酒，2000大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几个子。老爸分我们的红利，你一会去玩红黑局，一会去买孔家的国债，一会去说什么帮朋友民间借贷……
家里又才买新车，叫你买个一般的就好，你以为你车比县长还好，是好事？
这几年我又在城里带女儿，没有上班赚钱不说，还要花大把钱租房，请家教……
金大同帮了你忙，你以为几瓶酒就完事？就算他和正常人不一样，酒感有些怪异，喜欢你的酒，又值几个大洋？”
这一顿啪啪，估计是李艳见过最长的吐槽桥段。她对哥哥这些还是有所闻的，一直抱支持态度。
还不止一次的和哥哥一起，引导过卫华。说男人不要碌碌无为，要体现自己的价值。
卫华的个性和孝祖是两个极端。就像他爸老蒋师傅骂的：“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恨这样，在他看来，这就是：
“已欲不为，勿施于人。”
于是什么，我没有那么多钱，去赌博般奋斗啊。也要照顾孩子，家庭啊。没有时间去调研，考察啊……
就是赚了，也是借鸡下蛋，不算真的付出，努力啊。云云……
甚至会借本洋学堂的（经济学）跟李艳瞎扯。
卫华的字典里，在某些观点性问题上，是没有（隐忍）二字的。他有不同的观点和看法，会在第一时间啪啪。
哪怕是接下来数日的，李艳或老爸的痛骂。
李艳连忙和嫂子说笑：“呵呵，嫂子真理性，不过哥哥他也是在做事不是。比好吃懒做强多了，再说有几次股票还是涨了不少。”
孝祖是很懂隐忍的，也尴尬的拍拍老婆：“好了，憨子。老公一定赚钱回来。”
憨子是孝祖和之静家人，对之静的昵称。其实卫华和李艳不这么看。之静很多时候，对一般的事情感觉老慢人半拍，有较怪异的观点。
但对非常规事情，连卫华，李艳都感觉她的思绪很独特，自愧不如。这点，孝祖无法认同。
“我的乖侄女倩倩好吗？”孝祖换了个话题。“她毕业后，准备怎么办？”
轮到李艳不太轻松了，说：“这女娃象她爸，人很聪明，就是不怎么努力。她自己想去和她姑姑混。”
孝祖不认同的说：“现在国府政策很好，只要读到硕士学位，就可以很多补助，送住房呢。
我家炫丽，我就准备朝那个方向发展。倩倩我认为也该。”
“哎，她爸也管不了她，能混个普通大学就好了。再说她和蒋利他们，已经商量好了的。”李艳无可奈何的表示。
孝祖感觉如梗在喉，感觉妹妹，妹夫没有按他的，思路去考虑问题，怕害了倩倩。
把车喇叭按的很大力，好像在发泄不满。
只是他没有想过，以倩倩那个实力，自觉性，就算现在日夜不眠，不吃不喝，也到不了那个高度。
孝祖女儿炫丽不一样，天生比倩倩思想较简单。水之静又寸步不离的管教，水家再出大把资金。让炫丽到省城，读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最贵的家庭教师……
这就叫：站起说话，不腰疼吧。
不管迟到的是哪位爷，他认为，是迟到的先不尊重自己，自己何必舔着脸去等。
当然中国式思维有种，就是吃请的时候，故意不急，才显的很知性，不让人感觉自己好吃。这点更会让卫华唾沫满天飞。
他也懒的，也舍不得坐黄包车。就不快不慢的来到，码头咖啡厅6号座。比约定时间早到15分钟。
卫华有个自己做人的底线，绝不迟到，特别是吃席。
他懂换位思考，如果连吃都迟到，等的人一定很不开心，饿的难受。他如果吃席，到时间，一定动口。
那还是10多年前，他和李艳结婚时候买的。虽然10多年了，但李艳一直保管的很好。
平时卫华也懒的穿，嫌麻烦。又是领带，又是皮鞋，又是扣的。衣服还是最少八成新。
卫华经过两天的思考，于公于私这个头还是要去接的。
倩倩鼻子哼了声：“救我？你先保证自己不被，老妈骂吧。”
卫华家离接头地点，步行就20多分钟。他家和绝大多数家庭一样，是没有洋车的。
女娃相对口味香点，饭馆进不起，又不卫生。为此，卫华还专门请教过以前江湖上的师傅，学了点简单的烹饪技术。把倩倩伺候得，体格很健康。
倩倩看见爸在折腾，以前很少这样，就说：“喂，老汉，你要去操外滩啥？告诉你，以后炒青菜，盐还要少点，时间短点，懂不？”
他计算的很明白，如果（幽兰）是个丑八怪，接头后，找个理由，申请换搭档就是。
组织程序这个可以有，至于什么理由，卫华有把握在一分钟内想出三条。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蒋卫华哼着刚从电影学的一句小曲，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洋装。
如果漂亮，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中规中矩好好合作。不敢违反纪律，也要对李艳负责。都是有革命信仰的人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当然，工作中挽个手，适当时候一个拥抱，也就勉为其难吧……
女儿倩倩正吃完饭，准备写作业。她很满意老爸做的饭，卫华对女儿是不含糊的。孩子正长身体，
军功
第三章
明月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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