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袭
读过私塾，到兵工厂后操作的是俄国进口的坐标镗床。不然他也娶不到，当时条件很好的程氏。
不幸的是，由于那个时候国民经济拮据。老李为了顿酒也好，为了家3个孩子负担也好。铤而走险，卖了几张简单，不太重要的零件图纸，给****山城地下组织。
结果赶上军统戴老板那次大整顿，被管制三年，开除兵工厂，回乡务农。
远远看去，在杂乱的人群中，国军战士居然能在，坡坡坎坎的码头，排出大的，小的无数个方块。这些方块对在无助，对未来无知，忐忑中的人们，带去一丝宽慰。
卫华眼睛基本都懒得睁，嘴里咕噜：“土包子，重庆有什么好看的，老子要睡觉，吵毛。”
老蒋师傅也在甲板上配合周大江指挥，做好下船，卸货准备。
周大江其实在那次，国民党对左派和******大清洗前，就已经是名******员。
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由于他家庭背景简单，做人也简单，经受过了一次次审查。
虽然现在国共合作，但组织出于安全考虑，其真实身份在重庆区委，知道的都不多。
老蒋师傅和卫华他妈妈，齐氏一样，由于长年经历战乱，时局动荡。对宗教，政党的概念比较模糊，甚至有些抵触。
他们只知道一个道理：存钱，存粮。用他们的话来说，叫“天晴防天雨。”所以，老蒋对他的钱，和赖以生存的劳动工具，看的比命重要。
一声声汽笛，一片吵杂声中，船终于靠岸了。由于是军管模式，看上去虽然杂乱无章，但各种操作还是秩序井然的。
国军很礼貌地，按规则依次人员，货物疏散下船。码头上小商贩的叫卖声，各种车辆声，苦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大江，作为一个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生活阅历的老党员。此刻感觉并不是太轻松。老蒋看了看周大江，说：“是啊，按说鬼子的飞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大江四处望望：“他们早有情报，知道我们最近是转移军工设备。有空袭，这里警笛听到，已经稍晚了。我眼睛不太好，蒋师傅，你看南山那边，看灯笼有没有。”
中日战争以来，日本航空大队对重庆长达5年以上的，无差别轰炸。中华民族，重庆人民的不屈不饶，智慧在那5年间发挥到极致。
各种土的，洋的防空措施，灾后重建，一次次在血与火的教训中，变的越炸越强！这在世界战争史上都是个奇迹。
值得一提的是，若干年后的超级大国之重庆地铁，都借用了不少当年的防空洞，施工快了不少。
在山上挂灯笼发空袭信号，也算是当时较实用的土办法。能弥补警笛之类其他空袭信号的不足。
蒋师傅在山里长大，眼睛看山上的东西，比常人更敏锐。顺眼往南山看去，一看吓一跳，天啦，出现一盏灯笼！
“快，鬼子飞机快来了，有灯笼。”
老蒋脱口而出。
大江并没有太慌，他似乎有预感。四台日本进口设备，船头两台已经下船，上了军用卡车。江面上，码头上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发现情况。
大江大声叫：“卡车迅速离开，通知蒋卫华他们，给老子10分钟内做好未转移设备伪装。操他妈。”
周大江看上去不慌不忙，但粗口已经爆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真的慌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传来了。大多数人们从警笛声判断，鬼子飞机快来了，但还是有些疏散时间的。
偌大的码头，船只，人群较快的分散到属于自己的避难地点。国军有防空能力的火力点，都做好了准备。
这只货轮前后的对空机枪手，也及时到位了。德式MG34对空机枪，看上去还是很威风的。它们不能撤离，因为还有重要设备需要保护。
卫华的美梦又被惊醒了。只见平时懒懒散散的他，从起床，穿衣服，到出门，只用了1分钟不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卫华懂的，警笛意味着什么。他和张宫一样，对这场中华民族的浩劫，他们是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
这跟他们老大，周大江的潜移默化，耳濡目染是分不开的。
其实两年前，卫华就交过加入中国******的，入党申请书。组织交给的几次任务，他也完成的很好，有次赶工军品，他甚至提前两个小时完成。
但就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连周大江都无法定性的东西，层出不穷。一会去赢工友一顿酒，一会溜号去看电影，一会和女工玩笑……
所以他的入党正式批准一直没有下来，连预备党员都不是。张宫还后面发展，已经是预备中*员了。
蒋卫华他们很快赶到船尾，南山上的灯笼已经挂起两只，敌机马上到了，基本已经可以听到飞机的引擎声。
张宫和小穆标二由于太紧张，把伪装模板差点掉入江里。
此时此刻，卫华表现出了一个老江湖，老赌徒的心理素质，准确的看上去一点不慌乱的固定好模板，设备。然后所有人找附近掩体蹲下。
鬼子飞机到了，刚好三架，成品字飞来。徳式高射机枪开火了，在卫华看来，帅气的子弹穿过大气，直扑膏药旗的飞机。
其实后来，很多年后，军事分析看来，他们也许错了，犯了个低级错误。当时敌机飞来，是盲目的。
鬼子情报再准，也没办法判断，当时码头，江边那么复杂的情况，各种船只，车辆，人员，谁才是攻击目标？
或许卫华他们不敢赌！
由于沿线的国军空军，苏联空军的拦截，骚扰。这批次敌机已经消耗部分，也比预计时间晚到40分钟。就意味着鬼子可能认为，设备已经上岸，运走。
日本航空兵的军事素养是一流的，舍得用这么高级的高射武器，无限发射较昂贵的高射子弹。
他们判断，高射机枪下面一定是在保护重要物资。炸.弹三三两两的落向货轮及周围。
徳式MG34高射机枪也不是吃素的，连卫华他们都仿佛听到，金属被击破的声音。
一发炸.弹落在机枪边了，国军的正副机枪手都被震飞，生死未卜。
三架敌机盘旋一圈，有两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飞回来。或被击伤，或执行其他任务。一架飞机卷土重来了，货轮已经无法防御。
卫华再也沉不住气了，起身就准备去搬弄机枪。老蒋就在他边上，一把按住：
“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啊，用的着你去出风头？国军多的是。”
卫华懵了：“老爸，你不是叫我当精忠报国的英雄，保护设备吗？”
老蒋师傅也急了：“龟儿子，老子叫你保护，没叫你玩命。”
卫华突然一个起跳，甩开老爸，拽起张宫就冲向高射机枪：“我来打，你装弹。”
张宫突然像和平时的胆小怕事，变了个人一样，出奇的冷静。较熟练的把枪体，交到卫华稍稍发抖的手上。
这边安装好子弹。半信半疑的大声问：“你打的准吗，我们才训练过1.2次，要不我来。”
“我呸，你那猫眼力，看哥们的表演。总比光挨打好。”卫华是不会放弃任何显摆机会的。
就这样，飞机怕给击中，徳式机枪的威力，他们尝过。卫华又不惜大把子弹，几个来回，飞机竟然没有投中。
只是战争画面有点不专业，主射手无任何素养，规矩可言，身体大部分暴露，子弹也不知道飞往什么地方。
副射手倒是标准的军人操作，还含有随时撤离的后备动作。
“打中了，打中了。”的确，卫华用几百分之一的几率，啪啪，击中敌机机翼。敌机稍稍一偏，估计也发现不妙，丢下剩下的炸.弹，飞远了。
但就是最后这发炸.弹，向卫华所在地飞来了……
老蒋一直在不远处隐蔽，迅速扑了过去。张宫看已经没时间拉走卫华，一个标准的地翻，到了安全位置。
卫华打的正起劲，那注意到这些。直到被老爸推开，才发现危险。炸.弹爆炸了，两爷子同时被震晕了过去。看上去伤害不太要命。
第一章完
“大家快看，重庆到了。”第二天中午，卫华正在午睡，毕竟昨晚守夜。被外面近乎欢呼的声音叫醒了。人们来到了甲板，望着对面码头，山城重庆就在眼前。
大家眼里的重庆，除了坡坡坎坎，就是山山水水。码头上挤满人群，也有大堆排的整整齐齐的国军。
在卫华，李艳她们所能知道的岁月里。程氏对老李没有通过，正常的说话方式，表达过一个字。
老李其实一直在努力改变，做小生意，做苦力……但几十年如一日，迎接他的还是痛骂，白眼。
从清晨到日落，陪伴他的只有那劣质的烟，酒。他喝的不是酒，是寂寞，是苦楚，是人生中最后一丝安慰。他在等待什么……
王琳娜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哇，少东家媳妇还是那么漂亮。倩倩长大了，更像她妈妈了。”
卫华笑了：“拜托了，小师妹，别那么多中国式恭维，好不。是哥们我长的帅，女儿像我。”
两人又继续简单的说笑几句，王琳娜就回船舱了。都默默的祈祷，明天能平安到达重庆。见到各自的亲人。
可以想象，转眼间，老李在家里不再有地位可言。程氏虽出生书香门第，但生活的困扰，生存的压力，时局的动荡。一点一点的把她的潜力挤压，人性挤压。
也可以想象，一个女人怎么在那个年代，拖大三个孩子的艰辛。老李无疑成了所有压力，情感的积累发泄通道。
后来两个孩子很小，就订了亲。从10多岁到20多岁，卫华没少在镇上摸爬滚打，上房揭瓦，顺便赌点钱。和李艳的哥哥李孝祖一起，结下深厚友谊。
李艳的父亲，老李本来是很优秀的。体格，模样都是一等的。当兵的时候，射击优秀，一直是班长。
照片上一家三口，看上去是让人感到羡慕的。蒋卫华永远是那种轻松，快乐的表情。
媳妇不敢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绝对是国际标准般美女形象。女儿就更如锦上添花般存在。
她哪懂这些过门，一脸糊涂，好像还在拼命想是什么意思。
卫华轻叹了声，从里面衣服包里摸出一张照片。说：“其实我在想我媳妇和女儿啊。”
说到卫华媳妇李艳，那就话长了。老蒋师傅和李艳她爸，本都是重庆江北李家镇人。李家住镇上，蒋家住山上。
后来两人一起当兵，一起转入20兵工厂。李艳爸先成家，找了当时镇上也算是，书香门第的程家女儿。
蒋师傅当时老家是老山上的，在当地没有合适的，着实郁闷很久。没想到天老爷安排，他居然后来就在厂里，找了个宣传干事。也就是后来卫华的母亲。
第一章
空袭
王琳娜祖籍应该是东三省那边的，眉目透着干练，英气。比一般的江南水乡小女人，要显的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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