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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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的打磨早已让石板表面变的温润平整,聿光着脚走在上面也完全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微微的凉意顺着脚底一直向上蔓延,逐走了身上的困乏,只剩下心旷神怡。

阵阵清风袭来,缭绕在聿身上的黑色纱衫随风摇曳,不断变幻着形状,但始终没有散开,一直笼罩着他。聿一边撩拨玩弄着身上散落下来的如衣摆般的黑色雾气,一边赤着脚走向院门,轻轻拉开栎木院门的铁质门闩,迈步走了出去。

站在院门外,什么也看不清。仅仅隔着一道木门,院内和院外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院内是阴云遮天,院外却是浓雾弥漫。

聿忽然试探性地加快脚步,那爬行的声响也随之变得更加急躁慌乱。看来,那东西想要躲避他,它似乎害怕人。聿的胆子逐渐大起来,继续加快脚步,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靠近那芦苇丛中的东西。

黑色雾衫开始变得更加躁动,顺着聿的身体降下的雾气也越来越多,在他的周围形成了更多像日珥一样的黑色雾舌。这些雾舌仿佛肢体的延续,能察觉出,它们向前触探的动作正在变得愈加强悍有力。

河岸边有片被压扁的芦苇丛,看来那东西最初就待在这里。从压扁的面积判断,它应该不会比一只成年的大型猎犬小。再向前是条刚刚形成的拖痕,芦苇只是被压折,并没有被完全压扁。

顺着拖痕继续追赶,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也显得越来越慌乱,再紧追几步肯定就能捉住它了……聿放缓脚步,小心谨慎地靠近着它,和这么个陌生的东西接触还是当心些比较稳妥。

向前不多远,从拖痕前面的浓雾中隐约透出来个不大的灰色轮廓,大概有二、三十公分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那东西的尾巴。既然距离已经如此近,聿也不再犹豫,紧走两步便追上了它。

从浓雾中探出来的竟是一双人的脚!

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身上的黑雾也随着汗毛的竖立收缩聚拢了起来。他犹豫的间隙,那东西又钻进了浓雾里的芦苇中,继续向前慌张地爬行。刚才下意识的惊惧让聿有些恼羞成怒,心里燃起的怒火压制住了恐惧,他到底要瞧瞧看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身上散落的雾气随着心中的愤怒意念开始愈加嚣张地扩散,周围的雾霭很快便被驱逐到几步开外,那东西也完全暴露在了聿的视野中。黑色雾舌包围着它,让它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只能蜷缩在芦苇丛中瑟瑟发抖,就像是用樟脑球给地上的蚂蚁画了个圈儿一样。

那东西的模样这才被看清楚,是个人,赤身****的人,浑身泥垢,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头发很长,都粘连在了一起,脑袋始终缩在胳膊下面,手上沾满暗红色的污垢,枯长的手指看起来活像个鬼爪,双腿间露出的性器证明这人是个男性。

聿正要靠近些,那家伙突然转身,发疯似的尖叫着朝他迎面扑来,就好像一只被猎人逼到了绝境的猎物一样,做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那人抬起身子的一瞬间,聿看到了他的脸,或许,或许说是“它”的脸会更准确一些。那张脸上没有五官,是的,只有脸部的轮廓却没有五官,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全都没有。与其说那是一张脸,倒不如说是一个骷髅蒙上了一张皮!

眼前这景象惊得聿一个踉跄,接连向后倒跌数步。雾衫立刻在他和那只人形怪物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像是挡在危险前保护主人的忠犬。那家伙没靠近多少便摔了下去,它孱弱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它只能在地上爬行。

那丑陋家伙的攻击举动彻底激怒了聿。黑色的雾舌随着他的愤怒迅猛地袭向面前的人形怪物。就在雾气触碰到它的一刹那,人形怪不知用什么器官发出了声无比惨烈而又刺耳的尖叫,比用数千根钢针狠狠刮过玻璃的声音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百倍。随即那人形怪便像一条死蟒一样瘫倒在了芦苇丛中。

黑色的雾舌还在继续攻击着那具畸形死尸。每一次触碰,尸体那灰白瘆人的皮肤上都会形成一幅幅黑色的正在生长的枝丫图案,好像是雾气钻进怪物的死尸时形成的路径。直至聿有意识地终止了攻击,雾舌才终于肯放过那具尸体,再次聚拢到他的身边,重新变得驯服起来。

那人形怪物死前的尖叫依然还回荡在迷雾之中,惨叫声里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还有被杀的怨恨,久久难以消散,仿佛这浓雾把它的冤魂也困在了其中。无故杀死它并未让聿感到内疚,相反,初尝杀戮的快感反而诱出了他心中更多邪恶的血腥欲望!

回荡在雾霭中的哀鸣召唤出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些鬼祟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断靠近着聿,越来越急促的爬行声中传递出强烈的仇恨和怨怒。看来,那怪物的同伴来替它复仇了。

畏惧好像被聿遗落在了迷雾中,就在刚才杀死人形怪的那一刻。他没想过要退避,临阵脱逃可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既然能杀死第一只,那他就同样也能杀死第二只,能杀死第二只自然也能杀死第一万只,如果它们真有这么多可以供他杀的话。

雾霭中,近前几只模糊的人形怪影暂时逡巡在原地,发出一声声恐怖刺耳的鬼叫。它们也许是在给自己鼓气壮胆,也许是想要召唤更多的同伴,更有可能是在向仇人宣泄它们心中的愤恨,在向聿宣战。随即,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又开始快速地朝着聿的方向爬来,很快便聚拢在他的四周。

人形怪物越聚越多,时间好像不打算偏袒聿,看来他必须得要先发制人啦。有时候,进攻未必是最好的防守,但总强过束手待毙吧。

一道道黑色雾舌像极了美杜莎的头发,听凭内心中杀戮意念的驱使,袭向身边的怪物。那些未及闪躲而被雾舌吻中的人形怪发出几声惨烈的哀鸣,瘫死在了地上。同伴的死亡更加激怒了周围的怪物,它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沿着蛇形路径交替前进,试图躲避开那些邪恶致命的黑色雾气。

包围圈越缩越小,数量众多的人形怪早已不再费心躲闪,它们只知道疯狂地向前扑杀,前赴后继,根本不计较任何死亡的代价。这是要用数量的优势换取那渺茫的胜算呀,前一只的死亡就是在为后一只争取机会,争取为同伴报仇的机会,争取杀死聿的机会。

愤怒是什么?愤怒差不多就是靠出卖理智来换取力量吧……

面对这些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鬼物,聿也狰狞着面目,扭曲着肢体,竭声嘶吼着,还它们以同样充满愤怒又不似人声的咆哮!

几乎杀死每一只怪物聿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它们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撕开几十道伤口,血向外流淌,溅落在脚下那些灰白的尸体上,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屠宰场了。理智早已经被典当给了愤怒,现在,聿的心中只残存下一个念头:杀死它们!

自己究竟和那些人形怪厮杀了多久,聿也不知道。渐渐地,他只觉得人形怪的数量少了,它们好像在撤退。模糊的视线中,最后一只爬行的鬼影终于消失在了迷雾里。聿跪倒在地上,双手俯撑着沾满露水的草皮,体力的巨大支出加上失血过多已经让他虚弱不堪了。如果那些畸形的怪胎在这时候掉头杀回来,究竟孰生孰死可就真的是个未知数喽。

疼痛这会儿才真正袭来,聿的身上全是被人形怪物抓出的口子,虽然伤口并不很深,但多了也足以致命。杀死这些诡异的生物并不难,但要阻挡那势如潮涌的攻势可不轻松,怪物的鬼爪活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扑到他的身上撕扯开了一道道血口。

温驯的雾舌吻着伤口,血渐渐被止住,至少聿不用担心自己会失血而死了。他强撑着站起身来,不想再在这鬼地方久留。行走在遍地的死尸中间,聿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真真切切的现实。如果是梦境,那怎么会这样真实,如果是现实,又怎么会如此诡异。

一阵厮杀过后,方向已经辨不清了。没关系,沿着河岸总能走出去。

旁边几声隐约的低吼吸引了聿的注意,走到近处,原来是尸堆中一只没有死透的人形怪物发出的。它左边的鬼爪像根麻绳一样扭曲着,大概是在刚才的混战中骨折了。聿踩住这怪物的另一只爪子,免得自己被它袭击。人形怪随即发出阵有气无力的鬼叫,聿这才知道它的发声器官原来长在背后的肩胛骨处,有些像鱼的两个鳃,表面被层灰白色的皮肤覆盖住,不靠近看很难发现。

聿俯低身子,抚着脚下的人形怪。那鬼物立刻又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叫。怪物的皮肤摸起来很凉,也很光滑,但并不柔软,质地硬得犹如未鞣透的皮革,同时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和躺在太平间里的那些尸体身上的颜色完全别无二致。

虽然面前这只半死的鬼物对聿已不具威胁,但他还是要杀死它。没有动听的理由,不过是想再细品下杀戮的味道,不过是为了满足内心中残忍的念头。

左手按住人形怪物的后脑骨,右手拖住它的下巴,聿拧着它的头,双眼盯着这张没有五官的干尸一样的脸,好像在和它对视。只可惜这鬼物没有眼睛,不能透过眼神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多少是个缺憾。

人形怪物嚎叫得愈加疯狂,仿佛唯有泣血的鬼叫才能勉强维持它那近乎崩溃的精神不至涣散。那怪物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恐惧正在蚕食耗尽它体内仅存的一点儿生命能量。伴随着扑面而来的腥臊气流,一股浑浊的液体从人形怪的下体渗溢出来,这是只雌性。聿又把它向前拖了几步,躲开那片污秽。

看着脚下这只猎物,把玩着死亡的质感,聿尽量克制自己不产生怜悯,或许,尽快结束它承受的痛苦便是对它最大的怜悯了。

双手快速扭动,只听见“咔”的一声响,很清脆,人形怪的嘶叫声随之戛然而止。整个过程远比想象的简单容易,并未花费多大力气,难免会因与想象不符而使人产生些不尽如意的遗憾。

放开手里灰白色的尸体,聿又回想起了公交车上的那具女尸,噢,原来触摸死亡和召唤死亡终究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啊!

杀死第一只人形怪或许仅是个意外,杀死后来的可能是迫于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无奈,但杀死这最后一只无疑是完全出于纯粹的嗜血本性。

现在,聿好奇的是,如果此时碧站在他的面前,他是否也会杀了她?

周围的雾霭开始消散,准确的说是在瓦解,没错,迷雾正在瓦解。这画面可能很难想象,但那是事实,迷雾在瓦解!原本那种浑然一体的、笼罩一切的朦胧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白茫茫的雾霭逐渐失去了飘逸的形态,像尘埃一样毫无生气的散落下来,随后消于无形。

踩在脚下的草地、躺在地上的尸体、周围的树木和石头、长在岸边的芦苇,还有那河里的流水都从迷雾中显现了出来。聿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只可惜,只可惜留给他欣赏这“优美的屠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尘雾中显露出的一切也都开始离析瓦解:

先是褪色,褪去原本鲜艳的颜色,变成灰白色的土块崩解散落下来,就好像香烟燃烧后剩余的灰烬一样;

随后是瓦解,如同余烬的土块粉化成无数颗更加细小的尘埃,被一股无形的旋风吹起,飘向天空;

最终是消失,恒河沙数般的尘埃在空中化作虚无,整个世界好像正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侵蚀……

这肯定是一场噩梦,是的,肯定是一场噩梦。侵蚀吧,侵蚀吧,尽情的侵蚀吧!聿相信,当这一切都化为乌有的时候,他就能从噩梦中醒来了。

脚下的大地终于也瓦解消失了。聿开始坠落,但他期待的“醒来”却并没有出现。他绝望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无论多么深沉的梦,在强烈的坠落感面前都无所遁形。他在下落,一直在下落,但却始终没有醒来。这根本不是梦,刚才的一切也都不是梦!聿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坠向什么地方,也许根本没有最终,也许他会永远这么坠落下去。

光,只剩下了光。

现在,这个世界除了正在坠落的聿,就只剩下了光。

不,光也在瓦解,天啊,竟然连光也在瓦解!

无形的光逐渐变成无数的“光尘”,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燃尽后熄灭了,光死了!聿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究竟是股什么样的恐怖力量,竟然可以将光杀死。他不愿再去多想了,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聿闭上眼睛,任凭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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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强烈的好奇心不断怂恿聿朝那声音走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片芦苇丛。身上散落下来的黑色雾气似乎比聿还要好奇,更急迫地想要接近前面那个未知的东西,却又无法脱离他的身体,只能不断地向前伸展触探,就像一只发现了猎物但又被主人用绳链给拴住的猎犬一样。

老房子附近原本熟悉的建筑都躲藏进了朦朦胧胧的迷雾中,走出很远仍旧不见它们的踪迹,从雾中出现的只是草地、树木,还有河流。沿着河岸朝下游走去,聿逐渐辨认出了这条月牙形的河湾,没错的,河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有那块突兀的岸边石看着更是眼熟。

继续沿着河岸小路向前,不远处有一条河汊,顺着走下去便进入了一大片被芦苇包裹的区域。右侧的芦苇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芦苇丛中爬行,这让聿有些紧张起来。他放慢脚步,屏住呼吸,仔细窥听着周围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藏匿在浓雾里,从白茫茫中渗透出来,逐渐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远。

聿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到窗前。才刚一打开窗户,院子里清新的空气就急着涌进了屋内。气流中夹杂着些许泥土的味道,但却没有丝毫的污浊。聿努力做着深呼吸,畅快地享受着这被雨水净化的空气。

雨过之后,小院儿里留下的是一番被涤净的新生。雨水足足地喂饱了院子里的树、藤、草、藓,抬眼看去处处青绿,满目流翠,所谓的“青翠欲滴”大抵就是形容这种融合了雨的质感的绿吧。再闭上眼细细听来,就连墙角里钻出的虫鸣和屋檐下传来的鸟啼也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有时候,花花草草们反而比活生生的人更有人情味儿,至少懂得回报别人的善意和爱。院子里的绿植都是由聿亲手打理的,它们终究是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在主人的悉心照料下全都长得枝繁叶茂。

浸没在雾霭中,吐颗果核出去,落点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聿向前走出几步,回身再看时,院门已经没在了迷雾里。

浓重的迷雾模糊了一切的轮廓,只有那些缭绕在身体上的黑纱般的雾气始终与外面的白茫茫泾渭分明,为聿驱逐着周围的雾霭。

迈出中厅正门,聿站在前院的石阶前。屋檐下是一道由青石板铺成的回廊,院子中间横卧着一条弯弯曲曲延伸至院门的石板小路,庭间栽种着各类绿植以及少量花卉。

回廊下的角落里,那盆一人多高的夹竹桃开得正旺,不用走到近前,也能嗅到甜淡淡的花香,似柳如竹的翠叶间簇拥着杏黄的花朵和蕾苞,煞是招人爱怜。夹竹桃这东西虽美,却也剧毒致命,只需几滴汁液就足以致人于死地喽。即便如此,人们还是钟爱夹竹桃。越是看似不相容的属性往往越是相伴相生,或许正是它的毒赋予了它的美更多致命的魅力吧!

收回透过玻璃的目光,聿打量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附在身上的黑色纱衫轻如空气、薄如蝉翼,好像呼吸的气流都能够轻那是一件纱衫,不如说那更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和聿融为一体,像有生命一般可以流动,始终笼罩着他赤裸的似乎没有重量的身体。

雨后清爽的天气正适合散步。

放下跷起的右腿,双脚平放在毯子上,脚下大地的厚重给聿带来更多深沉的平静。他向后倾了倾身体,让自己更多的蜷缩在椅子里,头向后仰着,合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聿不愿到床上去休息,他就想坐在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小憩一会。原本那毫无规律的雨声慢慢变得有了旋律,变得比任何催眠曲都更加动听……

一阵突如其来的坠落感把聿倏地从梦中拽了回来。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可是表盘上那根只走过了一个格的分针告诉他,时间才刚刚过去五分钟而已。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地面上很潮湿,不过并没有多少积水。抬头看看,天空中依然有些乌云没有散去,阳光仍旧藏在云后。

出了书房便是中厅,对面的东屋在祖父过世后一直空闲着,现在已经被改作了一间会客室。中厅的北侧是厨房,左手边是盥洗室和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楼梯,右手边是冬天取暖用的燃炉室,从燃炉室的后门出去可以直通侧院以及房子后面的小树林。

中厅大约相当于两间半卧室大小,靠近厨房的这一侧放着一张榉木长桌和六把曲背椅,靠近玄关正门的那一侧摆放着一口巨大的圆形青瓷莲花缸,莲花缸后立着一副胡桃木纱布屏风,屏风中站在玉兰树下的白鹭好奇地望着莲花缸,相映成趣。

缸里浮着几株睡莲,花苞有白有粉,水里养着五尾小金鱼,四红一黑,另外还有两只憨笨的小乌龟。这些纯真的小生灵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片小天地里,既给这栋空荡荡的老房子增添了些许生气,也或多或少地缓解了屋内的孤寂。

7

窗外的雷声渐渐消失了,风也弱了许多,雨势尽管还很大,但已经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虽然才刚刚起床不久,聿还是觉得乏累。最近他总是感觉精力不足,力量好像正在不断地从身体里泄漏出去。困意总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徘徊,似乎睡再久也无法缓解他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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