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前年柱脚儿不在，不嚷还说得过去。这回不嚷说不过去……”

“真说不过去……”

“不嚷房还不如不拜堂……”

顶好了盖头，马奎便拉长了声喊到，“新人上香！”柱脚儿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从马奎手里接过了香虔诚地鞠了三个躬后又交给了马奎后率先跪倒了，马奎将香插在香炉里随即喊到，“一拜天地！”

所有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六月，六月迟迟不肯跪下去，毛月梅拉了拉六月的衣袖，六月才极不情愿地缓缓跪倒了――

“一拜天地！”

随着马奎地催促声，柱脚儿偷眼看了六月一眼磕起了头，六月将脸偏向了一边勉强低了低算是磕了头！

“二拜高堂！”

六月含着委屈的泪再次低了低头――

虽然二老都拜了，但汪尕有的心里可一点也不轻松。他担心的是六月会不会好好和柱脚儿过日子，对于拜堂倒没放在心上。所以，拜堂时红辣椒一直在阁房也没去叫。

仓促间的拜堂，其实最热心的人恐怕只有马奎和柱脚儿了。马奎对于总理职务不但尽职而且尽心，当二位新人磕了头，他才发现做为婆婆的红辣椒居然不在，这让他对自己的疏忽多少有些遗憾，但事已至次也只能这样了。懊恼地挠了挠头继续喊道，“夫妻对拜！”

柱脚儿脸色微红转过了身面对着六月再次叩了下去，六月却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愿意转一下。马奎再次催促道，“夫妻对拜！”六月微微侧了侧身点了下头，马奎不满意要继续催促却被汪尕有制止了，他有些疑惑但也明白汪尕有的意思，无力地挥了挥手喊道，“送入洞房！”

毛月梅和焦彩花已扶起了六月，柱脚儿快步来到方桌边拿起了弓箭。

马奎主持的这场临时决定的简单婚礼，没有娘家人、甚至连一碗烩菜都没有，拜完堂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这让期盼了三年的马奎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心有不甘！柱脚儿拿起了弓箭，马奎的职业使命感又强烈地沸腾着，“老四，记住了。三步一搭弓、三步一射箭。”

“嗯！知道了，马家爸！”

“完了弓要挂门上，规矩一点不敢马虎。”

马奎话还没说完，柱脚儿答应着早到了门外射出了第一支箭。六月含着泪在毛月梅和焦彩花地搀扶下，跟随柱脚儿一步步来到了阁房！

红辣椒一直在阁房里压炕，当顶着盖头的六月在儿子地带领下来到阁房时，早笑得像蜜塔儿一样了。其实，红辣椒对人、对事的喜好判断和认知并没有太多地明辨能力，完全取决于周围人对她影响的多少了！三年前传回来柱脚儿死亡的消息、加上王岁红地挑拨，她对六月可说是恨之入骨了！可当儿子回来后，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六月能来的种种好处。所以，她现在觉得六月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女人了！

“大妈！”焦彩花叫道，“你先下来。这时间也不早了，我拾掇扫炕！”红辣椒用极快的速度下了炕和门口看热闹的孩子们挤在了一起。六月突然浑身一震，愣在了地上――她不知道扫完炕后会发生什么？她将如何度过这难熬的一夜！

“她四妈！这炕不能空，你先上去。”

六月自打答应拜堂就不怎么说话了，她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想南三娃、想窑生，想怎样才能逃回两眼泉！

焦彩花见六月呆呆地没有反应催促道，“她四妈？”

六月环视了一周，门口是看热闹的女人、孩子还有不甘心嚷房虎视眈眈的年轻后生们――

“啊门？不上炕是等着嚷房呢还是啊门呢？”

“干脆嚷求算了……”

“就是、就是……”

“前年就没嚷成，这回可不能再光耽了……”

“先嚷了再说……”

“啊个要嚷呢？”原来是汪尕有不放心叫马奎过来看，刚要起哄的年轻人被马奎及时喝止了，“你汪家爸答应的事，啊门不听？谁要不听，看我不把孤拐打断？走走走，都走、都走！”马奎一句话说得大家蔫蔫地、不情愿地晃荡着走开了。

这时鲍五旦端着两碗面过来了叫道，“马家爸！”

“赶紧端进去，吃过了拾掇扫炕！”马奎说着回头对年轻人们说道，“都别着急走，到厅房去有事情安排呢！”

“啥事情？”

汪尕有思索着，他明白年轻人的心思。但六月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要是不按她说的来，只恐怕再生事端？他权衡再三说道，“六月，我答应……”汪尕有话还没说完，便引起了梁家坪年轻人一片失望地“唏嘘”声！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不嚷房的事我答应。六月，你也得答应我一桩事？”六月不知道汪尕有要自己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汪尕有顿了顿说话了，“我样样事依着你都能成！但你也要答应――从经向后你要死心塌地连柱脚儿好好过日子，可不许再跳逞？”

答应拜堂也只是权宜之计，六月哪里想过和柱脚儿真正过日子？可现在的情形也由不得她不答应。只得违心地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汪尕有给马奎挥了挥手便要拜堂，在年轻人失望地叹息声中，六月不情愿地再次顶起了盖头来！

“不嚷房可不吉利……”

“就是、就是……”

“汪家爸？”

“连五旦做安床饭去了！”毛月梅说着问道，“叫去？”

“算了、算了！你把六月的盖头顶上，拾掇拜堂。”

被踢飞的牌位和香炉又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方桌上，插有五色旗的升子和三年前一样放在了方桌的左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六月感慨万千――随着毛月梅手中盖头地缓缓落下，两行伤心的泪在六月脸颊流淌了下来！

“就是，稀里糊涂过日子也是过……”

“汪家爸！这房得嚷――”

“啊？不嚷房？”

“这世上啊来有不嚷房的？”

“放炮仗。新人上香――”

马奎地喊声让六月心头一紧，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她突然一把将盖头拉了下来。这一举动把汪尕有惊出了一身冷汗，柱脚儿更是大张着嘴看着六月，不知她要干什么！

“马家爸、马家爸？”

马奎看到柱脚儿手里的红盖头突然笑了起来，“嘿嘿嘿……没看出来，老四你还这么心细。好好好！这人生的大事，虽说简单也不能失了规矩。岁红，哎？”马奎这才发现王岁红不在六月跟前，“这岁红人呢？”

“答应我一桩事，我就拜堂……”

六月冰冷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觉得寒气逼人！好在她没闹，这让汪尕有舒了口气――心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只要你好好个过日子，慢说一桩，十桩、八桩我都依你！你说？”

委曲求全地答应拜堂，六月可不想再受嚷房时地侮辱了，冷冷地说道，“拜堂能成，不许嚷房我就拜。”

“啥时候准备好，啥时候就是吉时！他马家爸，你看着好了就拾掇！”

李茂春的话音刚落，迫不及待的马奎便朝门外喊道，“喜兵，拾掇放炮仗。”说完便是他那招牌式地喊叫声，“新人上香――”

柱脚儿对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可是盼望已久了，但真正到了这一步反倒有些害羞起来了，在门口焦急且略显扭捏地等待着，当听到李茂春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但马奎喊新人上香时，就把这些不快统统抛在了脑后，因为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提醒马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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