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各家做的，做的不好！就怕你嫌弃。”

“大嫂子！看你说的。将好我没做，月饼我放了。你把果子带回去，叫娃娃们吃去！”

“我还有呢！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你留着吃！”

王岁红叫了声没说话，六月回过了头问道，“啊门了？”

“唉！你在土门沟大半年的时间，人都说土门沟的鬼可厉害了，天天都在务功，又放烟火、又是哭，吓得到寿泉担水都要几个人做伴儿才敢去！”

“都是我不好害了大家――”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唉！大嫂子，你不知道我在土门沟活的人，还不如鬼……”

“这我知道。唔你、唔你……”王岁红犹豫着不知怎么说才好，“梁家坪人害怕都不敢到庙儿屲去，光说了个玄玄乎乎的叫人害怕，可也从没人看见过你――难道你、你也没看到过人么？”

“人？”

“就是，这么长时间你总看到过人！”

王岁红突然急切地心情，六月有点明白了――她哪里是来看自己的，明明就是想探听自己是不是看到她和马三狗的苟且之事的。脸上不由得就阴了下来，老人们对碰到这种事是很忌讳的，认为碰到这事十有八九会倒霉的，但六月当时除了害怕、脸红，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对于这样倒霉的事，六月现在可不想再自认倒霉了！再说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没人会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与梁家坪现在没有一点瓜葛了，就算有，这种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免得大家难堪！这样想着六月随即恢复了平静。

“唉！大嫂子，梁家坪人说得对。庙儿屲不是狼就是鬼，啊来有人呢？我这个死过一会的活死人连死人有啥两样？要不是碰到了三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人了。白日我从不出狼窝，只有天黑了才连鬼样的到庙儿屲、翠云峰上转转……”

“哇、哇……”

突然传来了窑生地哭声，南三娃叫道，“六月！娃娃醒了……”

“哎哟！这娃娃都养下了，儿子、女子？”

“儿子！”

“六月，你的好命、好命！”

六月对王岁红这句话现在是比较认可的，和南三娃定居两眼泉而且有了孩子，每天在门前屋后开垦的慌地里忙忙碌碌，照看着儿子窑生、等待着南三娃，这就是六月的全部――简单而快乐的幸福，六月已知足了！听王岁红这样说，六月脸色微红地说道，“好命不好命的我也不想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连他过日子，就算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六月！你能有今日，嫂子替你高兴。曹婆娘女子一辈子不就盼着有个男人疼、男人爱么？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王岁红说着伤感地流露出了对婚姻地遗憾与不满。

“嫂子，看你说的！芳芳大对你也好着呢！”

“好着呢、好着呢！”王岁红苦笑着，“不说了、不说了。走，看娃娃去！”

王岁红一路回家，感觉人也轻松多了，从六月的眼神和谈话中看得出来她确实没看到自己和马三狗，当时就是自己心虚眼花，纯粹自己吓自己，这心也就放宽了！但作为女人的王岁红，自己婚姻地不幸让她总会有意无意的与其他人作比较。南三娃毫不掩饰对六月的爱，六月脸上也写满了对自己婚姻的满足与幸福感，而这些让王岁红地嫉妒心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六月拜堂的事又像魔鬼一样占据了她本来不大的胸膛！王岁红叹息自己的命运居然还不如六月这样一个三井水的女人，羡慕、嫉妒便又无端地恨起了六月来！

又是一阵死一般地沉寂，窑里不时传来喝酒划拳声！

“六月……”

王岁红的一番话勾起了六月的伤心往事，不停地抹着泪。虽说伤心、委屈，可能怪谁呢？要怪也怪自己命不好！

“六月！你说你一直在土门沟，也不说来寻我？”

“唉！大嫂子，我这个样子。寻你不是害你么？本想着一死百了……”六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人主贱了，连阎王爷都不要。十来丈高的崖跳下去都没能死成……”

“我吃过了。男人们喝酒，就不进去了。他四妈……”

“大嫂子！你、你还是叫我六月。我早都不是汪家的人了……”六月低声说道。

“对对对！你也是有主的人了，再这么叫也不合适。还是叫……”

六月感激地接过了月饼和果子放到了案板上，随后和王岁红坐在了窑外的一段木桩上。

短暂的沉默后，王岁红叹了口气说话了，“初六你来，我赶紧进去给爱大一说，爱大也难肠。留你吧？明摆着是害你。不留你吧？黑漆半夜的也不放心，犹犹豫豫地一时下不了决心，就耽搁了一会儿。我看爱大也太作难了，就说我把你引去缓了，天明了再说。可当我火急火燎地出来寻你时，谁知道、谁知道再都没看到你的人，你说你就多等一会会也就不受苦了。”

“有嫌的啥呢！你有今日的日子我都看着脸红呢！”王岁红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这句话确实也是她的心里话，“老人说‘房大没人蹴、房碎憋不破’，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比啥都强。饭我在娘家吃过就不进去了，曹两个在外头搞话就成了。你看，我带了点各家做的月饼，这是我娘家的果子也带了点。”

“看你！来就来了么，还带啥月饼呢！”

“哦！这不是梁家坪的芳芳妈么？”

“嘿嘿嘿……”王岁红讪笑着，“榜罗人的好记性。这一年多没见，谁能想得到你、你，呵呵呵……他四…哦六月多亏了你！”

“六月！是啊一个？叫进来吃饭。”南三娃问道。

“看我只顾说话，都忘了叫你进去吃饭……”

南三娃也有点难为情地干笑了起来，“这都是缘法、都是缘法！不过你真是有心人，听着六月的讯息还想起来看六月。走、走，进去一达吃饭？”

“男人们喝酒，我一个婆娘家就不凑热闹了！我来的时候在娘家将吃过。你去喝你的，我连他四……”王岁红一时改不过口来，自嘲地笑着，“嘿嘿嘿……看我，他四妈、他四妈地都叫顺口了。榜罗人，你不管我。我来就是看六月的，我在门外连六月搞话就成了，你进去、你进去。”

南三娃进去喝酒了，六月说道，“大嫂子！你别嫌地方窄小，走……”

“哎哟！大嫂子――”六月一抬头原来是王岁红，惊喜之余脑海里不由出现了她与马三狗的那一幕，就觉得害臊。但王岁红能来看她，还是让她很感动，“大嫂子，你啊门来了？”

“他四妈！”王岁红脸上显得悲喜交集，不停地眨巴着眼挤出了两滴泪说道，“我一听说你还活着，我高兴、我高兴啊！今日不是八月十五吗？我趁转娘家也来看你了！”

“大嫂子！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六月突然间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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