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香

“在下继续追查票存的来源，发现这些票存，都是从魏国公府一个魏姓家奴的户上划过去的。”

“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但也足以说明，这薛丁和魏国公府是有牵扯的。”陆允川说完，向苏拟微微致意。

陆允江连忙道：“目前刑部和礼罚司，都在对薛丁进行暗中的监视。一有线索便会承禀皇上。”

苏拟心头一动，垂目低头：“是。”

吴唤挥了挥手道：“两位爱卿无事便退下吧。走离宫的暗道，不要被人察觉。”

陆允江和陆允川一齐应道：“臣遵命。”

陆允川又道：“臣在礼罚司还有案子未处理，就不与侍郎一同离宫了。”

陆允江目光一闪，拱了拱手：“陆掌令真是日理万机。”

“不敢。礼罚司虽不比刑部，但琐碎之事不少。”陆允川神色冷淡，又向吴唤道，“臣告退。”

“哦？陆掌令此话，可是暗指宫中不宁皇上无方，以致礼罚司事务繁忙？”陆允江挑一挑眉，提高了声量。

吴唤皱了皱眉，凌厉的目光扫向的却是挑事的陆允江。

陆允川神情自若，不慌不忙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宫里和宫外，都是皇上的天下。陆侍郎经手的倒是刑部大案，发生在宫外。难道宫外就不是皇上的天下？难道天下只要有人作乱，侍郎便要归因于皇上无方？”

苏拟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兄弟二人，只觉得这陆允江也太沉不出气了，在皇上面前惹出这等口角，反而引火烧身，看来也不是多么高明的侍郎。

倒是这陆允川，被兄长攀咬也泰然自若，一副不惹事也不怕事的样子，苏拟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陆家也是大吴的高门八姓之一，世代都在刑部为官，陆老大人也正是如今的刑部尚书，以铁腕闻名内外。

倒是这陆家二郎陆允川，不愿随父兄的脚步，剑走偏锋进了这礼罚司，却是从零做起，年纪轻轻竟成了礼罚司的总掌令。相比总被人议论是沾了家族光的兄长，更被认可是年轻有为。

陆允江被噎得是哑口无言，正冥思苦想如何还嘴，就听吴唤沉着脸斥道：“朕以孝悌治国，不曾想自己的臣子竟不懂何为兄友弟恭！允江，你作为兄长，不多多提携弟弟便罢了，如今在朕面前耍这等挑拨的伎俩，苏将军的女儿还在一旁看着，你是在拂你爹的颜面，还是在拂朕的颜面！”

陆允江听了，知道吴唤是动了真怒，吓得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臣一时糊涂，甘愿领罚，请皇上降罪！”

吴唤已经十分不耐烦，冲陆允江摆摆手，道：“降罪还不至于。回去了你好好反省反省，以后无召便不必入宫了。”

苏拟在心中微微讶然。难道陆允江以前不经传召便可入宫？看来吴唤的确很信任陆家。

陆允江咬一咬牙，眸子里闪过一丝嫉恨，叩头道：“臣，遵旨。”

上次苏拟和石琨准备带岵姬们入城，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王虎搅了。苏拟心中是懊恼不已，只怕误了时机，错过收网的机会。

谁知吴唤竟轻轻一笑，道：“你要准备的事情，朕都安排好了。如今只需静待东风。”

吴唤微微点头。

养**这等事情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大吴国风开放，也算不上十分见不得人。但若是牵扯到拐卖和私人拘禁，便免不了在刑部大牢走一遭了。薛成礼护子心切，难免被魏玄利用。

“只是此时没有确凿证据，不宜打草惊蛇。”苏拟说着，又向吴唤行了一礼，“皇上若信得过臣女，便请准许臣女再次离宫，准备相关事宜。”

“那些买主用的都是化名，交易的地方也多在城郊。在下在排查一位化名薛单的买主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薛单有一处宅子，是他和王虎的交易之地。怪就怪在此处，这宅子地处城西繁华地段，周边尽是街市，实在不够掩人耳目。”

“说来也巧，在下的人乔装去宅子附近打探时，竟碰见了陆掌令部下的人。”陆允江冲陆允川客气一笑，陆允川神色却淡淡的，仿佛对他视而不见。

吴唤听完，笑着问苏拟：“你可有什么想法？”

苏拟挑一挑眉，答道：“臣女觉得，此事已非常明了。薛太医的儿子暗中养了**，魏世子有意收薛太医为自己所用，便拿薛丁做把柄来威胁薛太医。”

“在下便暗中查了薛丁的银庄流水，发现在最近几月，薛丁的银庄户头上无端多出了近一万两的票存。”

票存是大吴用来抵押现银的银票，近万两的票存意味着近万两的抵押资产。听到这里，苏拟心里已经有了底。

苏拟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陆允江也算在朝堂上打过滚的，即使受了冷落，面色也依旧如常地继续道：“在下的人不识陆掌令的部下，都觉得对方举止反常，双方竟然起了误会。误会解开后，才发现礼罚司也在监视那处宅子。”

若这名单真的和魏玄有关系，倒还真是意外收获了。

陆允江顿了顿，又道：“那伙人是群贪生怕死的，在下只问了一问，还未等上用刑，他们便争先恐后地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陆允川看一眼陆允江，声线冷淡地接过话：“皇上命在下暗中调查太医院的薛成礼，这处宅子就在他儿子的名下，里面却不住人。据在下所知，薛太医的儿子薛丁，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却不曾娶妻，也不曾入仕，整日流连于声色场所。”

苏拟心头一动，暗暗思索。

“薛家不比世家，府中上下全靠薛太医一人的奉例养活。太医院的奉例虽不低，但也没到足够肆意挥霍的地步。这宅子的地价实在不便宜，买下来却仅是空置，凭薛太医的奉例是断断承受不起的。”

在城郊的农户里，王虎说要把苏拟卖给喜欢漂亮哥儿的有钱人，苏拟就暗暗存了个心眼。

奉阳城里，私下里养**的大户肯定不在少数。若是你情我愿的也就罢了，但若有大户仗着财大气粗，强占了那些男孩子去，苏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当初听王虎的口气，他似乎做过不少这样的龌龊生意，苏拟便托陆允江给那伙人动些私刑，把买主的名单从他们嘴里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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