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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嵩撩开马车帘,侧身看着官道上的厚雪,淡淡道:“县主不是那等人,再说了这日后的事儿都难猜着呢,这府宅早晚还会回到我这嫡长子身上。至于琼媚,那是名正言顺的嫡女,谁敢看轻了去?”

仇氏淡淡一笑,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嫡女多了去了,不是没个都能被敬着的,看来这事儿还得她张罗着,不过有陈嵩这句话,她倒不用在这府宅上费心了。她靠在马车壁上,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想着吏部尚书的夫人喜欢的东西。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宽实的官道上,留下一道寂静的车印子。

应氏可不是这般想,她受不了什么闲适,她觉得这次吹亏了,委委屈屈的跟陈炽闹了好几天,陈炽看她病着,也就在她跟前守了好几日,应氏见他夜里给自己盖被喂药的,这心里就又暖和过来了。

应氏终究是个小女人,有丈夫嘘寒问暖,心里一暖和,这病也就好了,脸上竟也红润了几分,卫媛瞧见了笑了几句,她竟破天荒的搭了几句温和话。

礼部的官员将上任的折子送来过来,待过了孝期就能上任了。

一家子人欢欢喜喜的去郊祭。

还从庙里请了和尚过来在陈家的陵园做法事,陈家的老小还有家奴都跪在那里,和尚“嘟嘟嘟”的瞧着木鱼。

吴玉萱看着那笃笃的木鱼,想起那日抬棺时的场景,这世道真的是无常,这家人最后的欢喜富贵竟还是用侯爷的命换来的,他们都高兴着,甚至烧香烛盼着侯爷在地下继续保佑他们升官发财。

吴玉萱深吸了一口气,差人架着马车去了城郊西的桃花林。

昔日的桃花早就落了,漫山遍野的都是白雪枯枝,凉亭里也冷寂了,那些说段子的老人妇孺都活在世界的角落里,卫媛看到昂头苦笑的吴玉萱,一阵心疼,“我看你走了,怕你出事,便跟了过来……”她蹲下身子,抬手掰着吴玉萱的双肩,“上次二房请了金允文过去,可惜逢上人家有事,咱们也没见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咱们就顺路去他别苑瞧瞧!”

吴玉萱笑了笑,瞧瞧也好,权当是散心了。

过了常春亭,马车便停下了,吴玉萱掀开车帘,看到恢弘的府院门口立着个壮汉。

吴玉萱快速的把脑袋收了回来,金允文,听着挺文雅秀气的,该不会那个壮汉……

她定了定神儿,再次掀开帘,只见那汉子手里持着一个三十斤中的大铁锤,大冬日里竟只穿了一件薄外衣,那肌肉块鼓鼓的,满脸的络腮胡子,五官又糙又武。他刚练完武,出来透透气儿,却不想看到了一个圆乎乎的小丫头,跟个小黄莺鸟儿似的,他放下铜锤,英英武武的过来要抱她。

吴玉萱哪见过这般糙汉,直接踩着马凳就躲到了门口的石狮子旁,那糙汉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当看到马车里的卫媛后,瞬间明白了那小丫头是谁。

人就是讲究个眼缘,他素来英武糙气,可是这次竟环胸蹲在那石狮子旁看着吴玉萱,还从袖子里拿出来两个小些的铜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塞到了吴玉萱的手里。

他见到陈琼莹出来,便粗声粗气道:“莹儿,这可是我打小就带着的铜锤,刚刚的阳气,我给这小丫头,她怎么不喜欢?!”

陈琼莹抬起帕子笑,“你还以为谁都喜欢你这模样呢!?”

卫媛听后直接笑起来,金允文这才站起来,将铜锤一把扔给身后的小厮,粗糙的大手揽住了陈琼莹的腰身,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吴玉萱看到素来温和端庄的陈琼莹,脸通红通红的,娇嗔的拧着那糙汉的腰。

吴玉萱砸了砸嘴,人不可名相啊,名扬北周的女状元,喜欢的竟是一个虎里虎气的糙汉。

不过这个金允文却糙的几分可爱。

卫媛牵着吴玉萱的手,笑道:“我常听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次三小姐可真是是个眼珠子都装不下金公子这体格了。”

陈琼莹看着她俩在后面交头接耳,便急忙轰走了金允文,转身立在她俩跟前,“卫姨娘,你可不能乱讲话,县主还是个孩子,真怕你把她带坏了。”

卫媛捏着吴玉萱的肩膀笑了笑,半晌却郑重问道:“你们大婚都三年了,怎么不见有动静?”

陈琼莹红了脸,将卫媛拉到了一旁,羞嚇道:“你别总是乱问,当着县主呢。”

卫媛还是不明白,正要张口再问,就见陈琼莹红脸道:“他这体格,又是个练武的,整日都是个喂不饱的……我原本给他纳几房妾室,却被他按在……我现在还喝着避子汤,待过几年,他不那么急了,我们在要个孩子。”

卫媛点了点头,这体格的确是够猛的。

不过,孩子该要还是要的。

陈琼莹也点了点头,“我晚些会跟他说,我说了他总是听的。”

吴玉萱蹲在地上画圈圈,但凡有卫媛的地方,总是少不了这些禁止性话题,她都习惯了,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见她俩说完了,便也站了起来。

陈琼莹过来牵着她的手,走了好一段路,羞嚇的脸才平静下来。

金允文此次来长安,该办的都办妥了,宫里知道他性子耿直,也不想多留他,朝员们喝了一顿水酒,就盼着他赶紧回淮南去。陈琼莹安顿好了老侯爷这边儿的事,心里也就踏实了,她也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儿了。

她和卫媛又钻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到了末了,陈琼莹皱眉道:“此事也不该我说,不过我觉得你也得出出手了,虽说大伯宠你,可是以色侍人总是不得好的,你去找左将军说说,等哪日也封个平妻,跟仇氏能抗衡才行,不能总是让仇氏拿着位分压你。”

卫媛本来觉得当个贵妾挺悠闲的,可是又觉得陈琼莹说的有道理,等哪日回去省亲时,跟父亲提两句。

下人们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金允文站在院门口等她,陈琼莹蹲下身子看着吴玉萱,弯身给她正了正绣鞋,“我要回淮南了,这一走也不知几时回来,你若想我,便等大公子得闲时,让他送你到淮南来,别的人送,你都不能坐知道吗?”

卫媛看着也有些动容,眨眨眼望着天,过了老半天感性的劲儿过去了,便走过来朝陈琼莹道:“行了,赶紧回去生上几个孩子,这些话都来来回回说了六遍了。”

吴玉萱抿唇看着陈琼莹,抬起胳膊圈住她的脖子抱了抱,“好。”

金允文扶陈琼莹上了马车,忽然又跑回来,硬是将那两个铜锤塞在吴玉萱的手里,虎虎道:“拿着,辟邪!”

吴玉萱噗喝一声笑了,绝对辟邪,比貔貅还灵。

转眼间就到了年根儿上,长安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街上的人也喜气洋洋的买鞭炮买肉买菜,吴玉萱牵着那只已经长的挺大的狗。

那狗以前还是小小的毛绒绒的,如今竟长开了,大远处一看高高壮壮的挺吓人的,吴玉萱抬手揉着那狗子的头,那狗子也撒娇的蹭过来,却忘记了此时的力气不是彼时了,竟把吴玉萱蹭倒在雪里。

朱京华见了忙跑过来扶起吴玉萱,都说女大十八变,来府里这才两年,自己这小主子就长开了,雪腻的肌肤,眼睛大大黑黑的,笑起来像是一股子流转的秋波,光是瞧着,都不想眨眼、

吴玉萱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说来我该多吃些饭了,竟被这小东西撞倒了。”

朱京华听后,温和道:“是该多吃饭了,咱们院子里那几个女孩儿都胖了起来,独独您啊,长高了,却也纤弱了,别人都说楚楚动人,我瞧着可是怪心疼的……”

卫媛听说了这件事,一天里差厨子顿了三盅乳鸽,四锅猪蹄汤,时令的鲜蔬直接把东次间的桌子都堆满了。

东次间本来是放书的,如今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她又不是缺吃的,卫媛竟觉得她瘦了,需要各种大补,大有要将她补成一只小肥猪的意思。

她差人把那些果蔬送到了厨房,又去了卫媛的院子,“……您别送了,我那是读书的屋子,全是吃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净是在吃了。”

卫媛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纤弱的怪可怜见儿的,来来,过来喝些老鸭汤,滋补的。”

被卫媛苦口婆心的念叨半天,肚子都快喝的破了,吴玉萱走在石子路上,看到地上有张红色的蝴蝶,便弯身去捡,待捡起来却迎头逢见了许久未见的陈孟昭。

上次因着南铺子街的事儿,她躲开了他的手,他当时似乎有些难过,吴玉萱本想去赔罪的,可每次去,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他似乎对自己也冷淡了不少。

吴玉萱垂着头,跟他问了声好,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刚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陈孟纯恙着脸有些心烦,可是看到应氏病的苍白的脸,也就弯身捡起了地上的碎脸谱扔到了外面。

陈炽拂开应氏的手,从袖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应氏也是为了三房考虑,他也明白,可是人的性子不一样。他是逍遥惯了的,户部这个官职虽说小了些,可是胜在悠闲,人活着不就图个闲适么?

陈孟纯从街上得了两个脸谱,正要拿去给吴玉萱玩儿,却被应氏夺过来撕了,还劈头盖脸的骂了陈孟纯一顿。

陈炽从外面一身酒气的回来,听到应氏在吵嚷,心烦的踢开门,“你整日里就知道骂孟纯,他也没做什么,男人嘛,谁没个喜欢的女人?你真的是越老越没个好样子了!\"

应氏听后直接就哭了,一把抓住陈炽的衣领子,哽咽道:“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好样子,都喜欢外面的那些女人,这陈家就属咱们三房无权无财,我为你争来这户部的职位容易吗!?你那二哥也不是个好东西,净背地后害人!”

陈琼媚看着仇氏那殷红的指甲,低低道:“我觉得卫姨娘跟陈琼莹关系更好些,这次陈琼莹又助父亲得了官职,想必父亲更宠爱卫姨娘了。”

仇氏甩手拨开那丫头的软刷,抬手揉了揉陈琼媚的头,淡淡道:“你父亲向来宠爱她,她父亲又是当朝的左将军,家世好,皮相生的又好,怎么会不得宠……不过有她做妾,总比别的女人要好的多。”

仇氏再次伸出手,闭上眼睛任由丫头染指甲,以色侍人,如何能长久,有些男人能倚靠着便是了,无所谓爱恨。

府里却是不平静的,卫媛去后园赏雪,结果遇见了训斥家丁的应氏,她绕着应氏走了一圈,张了张嘴,却又咽回去了,最后只是弯唇笑了笑。

可是这一笑,又刺激到了应氏敏感的神经,应氏一边打着那家丁,一边指桑骂槐的骂着,卫媛听后调了挑眉,无所谓,但凡不是明着骂出来的,她都不认为是骂自己,所以应氏饶是怎么骂,都无所谓,她开心的走了,结果应氏却气的病了。

陈嵩接过茶水,松松散散的望着马车外的景致,说实话那日若不是陈琼莹在,那太尉的官职就实打实的落在老二手里了,他都差点儿被老二和老三媳妇骗了。如今他还是得了户部的大官职,有仇氏在,与户部那些人打成一片也不成问题。

仇氏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看着陈嵩,看他神情放松,这才低低道:“您如今兼了户部的官职,这俸禄也翻倍了,说来咱们也合该买一处府宅,万一县主赶咱们出门,咱们也有个准备不是?毕竟媚儿也快大了,连个府邸都没有,难免被外面的人看轻了去……”

就拿陈嵩来说,明明知道她是宫婢出身,明明知道她容貌平素,可还是立了她做嫡妻,这是因为他明白只有她能帮的=着他更上一层楼。所以爱也好恨也罢,那都不是她在乎的,她只要能稳坐嫡妻之位,一切好说。

再说了,王侯贵戚又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她倒是盼着陈嵩这一辈子都宠爱卫媛,这样别的女人便进不了后宅,她对付卫媛简直易如反掌,那子息树在卫媛那里种了许久,早就断了子孙脉,虽说徐太医给她把过脉,可惜还未等看到效果,他就死了,她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原本陈琼媚也不怎么介怀,可是听说这府邸的来历后,就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好端端的不留给自己人,留给了一个外人,

仇氏听后,慢慢的涂着胭脂膏子,这笔生意怎么算怎么合适的,就是别人都同意,陈嵩都不会白白将这宅院送了吴玉萱,“这宅院跑不了,落在她手里总好过落在应氏和徐氏身上。”仇氏扣上胭脂盒子,一个丫头过来拿着凤仙花给她染指甲,仇氏端起茶,慢悠悠的喝着,陈琼莹终究还是把这官职落在了陈嵩身上,起初,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那日她与自己那般针锋相对。

陈琼媚回到矮桌上继续描着花样子,以仇氏的姿色的确难以承宠,她也只是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罢了。自己是长房嫡女,虽说没有陈琼莹那般才气,可在长安也是数得着的多才女儿,可是却牢牢的被吴玉萱压在下面,这府里的人都敬着她,敬着她是个县主,跟吴玉萱相比,这个嫡女的身份就显得卑弱太多了,卑弱的让她极度不舒服。

到了第二日,陈嵩和仇氏一起去吏部尚书那里做客。

在去的路上,仇氏将泡好的铁观音茶端给陈嵩。

过了几日宫里便下了官职的懿旨,仇氏半倚在软榻上听着婆子说。

陈琼媚坐在一侧的矮桌上描花样子,仇碧蓉也拿着笔思量着什么,过了半晌,陈琼媚走到仇氏的跟前,低低道:“户部的官职,父亲想必能拿下那个大的,不过那官职的俸禄就是拿上二十年也比不得祖父留下的这座府宅,祖父竟将这府宅给了一个外人。”

这府宅是前朝和王的府邸,和王性喜繁华,修建这座府邸费了好些财力,后来老侯爷封了侯爵,皇帝便赏了这座府邸给他,虽说没有先前那般繁华了,可也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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