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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忙完了衙门里的事就过去,你留在这边儿,照顾县主,有什么短缺的,就过来告诉我。”陈孟昭看了看念奴。

吴玉萱小脑袋往前一探,整个身子像是一下掉进了深谷里,揉了揉眼睛,不其然的与陈孟昭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忙起身过去抓着他的手,“我啊,一直听着呢,真的没睡。”

有他在,她坐着都能睡着,莫名的放松。

婆子们带齐活了香烛、纸钱和祭拜用的糕点果子。卫媛和吴玉萱坐在马车里,怕她受不了颠簸,还专门改装了马车,坐在一面,走在石块上,都觉不出颠簸。

“可以了,我们回去吧。”卫媛将吴玉萱拉起来,将一个素色的皮裘披在了她的身上。府里的婆子们说今儿个可能会有雪,吴玉萱又是个怕冷的,她便一早备下了这个皮裘,因着侯爷刚去不久,所以选了个素色的。

在马车上,卫媛问起了吴玉萱的打算,毕竟这府邸现在是吴玉萱的,她们住在这里其实成了变相的住吴玉萱的。吴玉萱望着窗外,这府邸是落在了自己的名下,可若是一棍子把她们赶出去,倒是对不起地下的老侯爷了,虽说他们是收养来的,可是终究是老侯爷的子孙。

待日后再说吧,日后他们有愿搬的便搬出去,不愿的……再说吧。

这风头在府里传开了,大房的陈琼媚和仇碧蓉竟破天荒的过来了。

陈琼媚梳了个堕马髻,发上簪了一个素淡的簪花,蛾眉敛黛,倒是有了少女的模样。

她和仇碧蓉朝着吴玉萱微微躬身,又呈上了些锦盒,待看到卫媛时,眼底明显闪过了些不屑。卫媛也正好不待见她俩,两方便各自坐着,谁也不看谁,

这一早晨,二房的徐氏,三房的应氏都过来坐了坐,虽说尴尬了些,可是终究住着别人的地儿,总是要过来个做主的大人才算数。仇氏这边儿倒好,直接差了两个孩子过来。

陈琼媚见卫媛看过来,便双手交握,朝着吴玉萱看去,低低道:“照道理,该是我母亲过来,可是今早和父亲去了朱太保那里了。”她看了看卫媛又道:“我们寻思着卫姨娘必定在这儿,她算是我们大房的人,县主您不会见怪吧?”

吴玉萱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就见朱京华端着一个檀木锦盒进来,锦盒放着一只精致的孔雀搔头,仇碧蓉本是垂着头,可是看到这孔雀搔头后,却直了眼睛,陈琼媚拽了拽她的袖子,可是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又朝那孔雀搔头瞄去了。

这是卫媛父亲出征带回来的,一共两只,卫媛母亲一枝,卫媛一枝。卫媛见吴玉萱喜欢,便让朱京华去库房领了。可是这仇碧蓉的眼神,却让她觉得讨厌,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便不要死皮赖脸的去要了,可是这仇碧蓉却故意一副讨厌模样。

卫媛咳嗽了一声,朝身后的婆子示意,那婆子便端上来一个梨花木锦盒,里面躺着两只珍珠簪花。吴玉萱看到了,还松了一口气,好歹卫姨娘还没直接说出仇碧蓉讨厌来。

谁知仇碧蓉见了那簪花,却一下子扔了回去,“卫姨娘可真是偏心,别人挑剩下的,又给我们,感情是真真瞧不上我们姐俩呢。”

陈琼媚听后微微一顿,瞪了仇碧蓉一眼,转身朝着吴玉萱笑了笑,“县主,您瞧,碧蓉这脾气……”说完又朝卫媛道:“姨娘心意,我们领了,不过这珍珠簪花,就算了。”

卫媛听后,满头的发都快飞起来了,本来就不想给你俩,看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便送了两个珍珠簪花,谁知这仇碧蓉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是嫡妻的侄女么,多大脸!

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吴玉萱本以为是陈孟昭回来了,一起身门口却是陈嵩。

吴玉萱便又做了回去,转身朝仇碧蓉道:“这孔雀簪是卫姨娘送的,她是怕你心里有落差,这才送了珍珠簪花,这珍珠簪花并非我挑剩下的。”

仇碧蓉看了看吴玉萱,低低道:“县主身份高,自然是要戴好的,我等不过是表小姐,攀附不上。”

陈嵩皱着眉进来,朝吴玉萱行礼后便转身瞪了仇碧蓉一眼,“碧蓉,你放肆!你当县主这里是做什么的!?你看看你说的话,什么叫攀附不上?!”

吴玉萱是这宅子的主人,她能不说赶出去,说实话就是个敦厚孩子了。

再说,方才宜安县主说在句句在理,不仅给了卫媛面子,还给仇碧蓉台阶下,他这般年纪的人,听了都觉得心里舒坦。仇碧蓉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竟这般尖酸。

吴玉萱淡淡一笑,“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喜欢那簪花罢了,司隶校尉大人,就莫要说她了。”

说实话老侯爷把这宅院给吴玉萱,他心里也是不平衡的,可是想到老侯爷是被罗凝夫人所救,才有了这一身的荣贵,也才有了他们的锦绣。。再看吴玉萱又敦厚,这心里那口气儿便顺了,他伸手指着仇碧蓉,大声吼道:“给我跪下!县主不让你起,你便长长久久的跪下去,跪断了腿再说!”

仇碧蓉见到陈嵩发这么大脾气,一下子就怂了,忙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吴玉萱的跟前,低低道:“县主,我方才被婆子气了,一不小心冲撞了县主,请县主责罚。”

陈琼媚看了看陈嵩,又看了看地上的仇碧蓉,毕竟是从小长在一起的,仇氏又常说血缘近亲将来才是有用的,她这才起身,朝陈嵩道:“父亲,碧蓉真的是无心的,等母亲从朱太保家里回来,定会狠狠罚她的,您在县主屋里罚她,扰了县主休息可就不好了。”

陈嵩一向看中这个女儿,一听她说话,就觉得句句在理,便朝仇碧蓉一挥手,“赶紧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琼媚扶起地上的仇碧蓉,转身不情不愿的朝吴玉萱行了个礼,吴玉萱见她躬身行礼,也不说起,看到她站不住了,才摆了摆手。

仇氏是嫡妻,近些年来又为陈嵩办了不少的事,她身边的孩子必然也是水涨船高的膨胀。

如今,一个表小姐,都如此的放肆,这仇氏自然是不可小觑。

陈嵩看她们走了,便转身跟吴玉萱闲聊,随后又送了些玛瑙手钏什么的,吴玉萱见他客气,便也附和了几句。

“卫姨娘性子散漫,又是个不讲礼数的,她若是有什么不妥的,还望县主海涵。”陈嵩端起茶,喝了一口。

吴玉萱笑了笑,“说的哪里的话,我和卫姨娘是最投脾气的,她连孔雀搔头都送我,哪里还有生分。”

陈嵩看了看卫媛,也颇爽快的笑了笑。

“侯爷将这府邸给了县主,这也是报恩,我等也是信服的。”他放下茶杯,看向吴玉萱,随后又道:“县主您年纪小,这南铺子街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找我。”

他今早得知南铺子街是陈孟昭在替她打点,所以在外边他说的一派正直,孟昭是个城府深厚的人,日后稍稍用些手段,这些不就又回来了?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是全权支持的,二弟那边儿常年在吴郡,也没意见……就是三弟这边儿,他也没个官职……”陈嵩看了卫媛一眼,定定道:“不过,父亲留下的话就是这般,三房不愿意也要受着。”

卫媛听了随意的点了点头,无所谓,爱谁谁,应氏只要不作妖,一切好说。

陈嵩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吴玉萱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耳朵,坐在了卫媛跟前,“你是宫里封的贵妾,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妾,陈琼媚和仇碧蓉对您难免……”

卫媛撩了撩头发,“她们是仗着仇氏,仇氏为老爷做了不少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是怕他为难,要不早让我爹掀了她们了。”

吴玉萱点了点头,只是一昧的退后忍让并非长久之计,如今这俩孩子能这般放肆,不敬人,说白了就是仇氏在背后使力。这越是纵容,她们便益发的张狂。

她拨了拨碟子里的干果儿,朝着卫媛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说完凑到卫媛的耳边低低的说着。

谁知还未说完,卫媛就笑的东倒西歪的,“你个精灵鬼,我就说,这府上也就孟昭治得住你。”

吴玉萱吐了吐舌,治得住是一方面,听不听又是另一方面,她可是打心里信大公子。

正要跟卫媛解释,就见周婆子迈着小步进来通传,“县主,三小姐从回鹘回来了,还给您带了胡地的特产,正在原来侯爷住的屋里呢。”

卫媛眨了眨眼,三小姐?陈琼莹,那个考上女状元的娇娇,舅舅在时可是相当的疼她。

吴玉萱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连卫媛都有些顾不上了,一来是两个人交好,还有一个点就是她觉得奇怪。

她好端端的怎么去了回鹘了?再说侯爷最疼她了,侯爷出事她不来府里,竟去了回鹘?

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可是这一切,还要等过去问了名扬北周的女状元,才能清楚。

她是个爱赖床的人,以前侯爷总是由着她,到了孟昭这里直接变了味儿,他每日去衙门必先来她屋里,和她一起吃了早食才出门。

这起的早了,再躺下却是睡不着的,吴玉萱带着朱京华穿过白桥,去找卫媛给老侯爷敬香。

念奴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吴玉萱便放下了书出神的看着她。

一切变了,可是隐隐间又觉得没变,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念奴在,侯爷也在。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她活了一辈子了,不会拿着虚晃来堂皇自己,日后,要谨慎些了。

她合上书,喝了一小口姜汤。

她顿了顿又道:“……或者,到我再大些,一举转卖给你,比长安的租价低五成!”

陈孟昭看着她,这是有多不愿管,年纪小不能操心,年纪到了又全都转卖了。“这些是祖业,留给子孙的,不可转卖。”

本来还想让她学学算盘,如今瞧见这话,陈孟昭便死心了,还是自己操手实际些,放在这丫头手里,估计明儿就卖了。

陈孟昭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这丫头,也不怕他把她家当给搬空。

陈孟昭去了衙门,她坐在矮几上看书。

念奴看陈孟昭翻着家谱,便走上前道:“侯爷出事,今年的银钱还未来得及收,奴婢去了,他们百般为难。奴婢觉得还是您亲自去一趟,压压他们为好。”

陈孟昭听后,想带她出去顺便让她学一下,却不想她直接闭着眼坐在绣墩儿上打起了瞌睡。

吴玉萱捋着袖子笑了笑,这便是懒人懒出来的智慧了,一说长大了卖了,他这不就管了么?

这叫御夫术,那日不小心从卫媛那里看到的。

陈孟昭抿唇憋笑,见过许许多多的姑娘,可是连钱都懒得管的,这是第一个。

吴玉萱看到他脸色和悦,便往前又迈了一步,昂着头一面对着他笑,一面晃着他的胳膊,“大公子,我真的不是懒,就是最近有点儿乏累,等过两年,我长大些,我就开始学。再说,你现在是长安部尉,可指不定哪天就成了户部尚书,先管管南街的铺子,日后就容易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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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听了,忙起身松了一口气道:“如今有大公子在,南街那些商铺也就消停了,县主您坐着收银钱便是了。”

吴玉萱点了点头,松开了陈孟昭的袖子,退到了朱京华的跟前,坐在门前向阳的绣墩上。

几朵小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陈孟昭环胸,垂首睨了她一眼,“合该?”

吴玉萱讪讪笑了笑,将那家谱重新还给了陈孟昭,这府邸虽说落在了自己的名下,南街的铺子街也是她的,可是她真的是懒得管,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扬州逛逛。

不过,陈孟昭又是个严要求的主儿,要是说懒得管,那他估计当下就拉着她去学算盘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和道:“大公子,我最近可能不太舒服,脑子也总是断片儿,不如你来处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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