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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媛松开了那婆子的手,她做人从不想让人回报,不过照料他二人,的确是要继续的。舅舅在时,她照料他们,如今舅舅去了,她更要照料它们,做事凭心罢了。

卫媛差婆子将吴玉萱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陈孟昭的院子里。

吴玉萱坐在秋千上,回望这院子的花草树木,往日那峥嵘的石榴树也变成了枯枝,风一吹,院子里的叶子刷刷的响,侯爷不在,这院子便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吴玉萱站在门口,“你们这是要拆了大公子的屋子?”

那婆子笑着走过来,柔和道:“大公子这院子宽敞,他住在东首的隔墙的那一处,这里还有四处屋子,说让您自个儿选,姨娘说,这间光线好,冬日里暖和,便给您先清扫装置装置。”

吴玉萱进门,看到左手边儿摆着一个苍翠的盆景,右边是一人高的双脚镶金灯架,正中铺了两块素色绒毯,房梁隔间儿处挂着淡黄色的锦帷,东次间的高脚架上隐隐还有一盆子腊梅花。虽然都是采用的素色调,可是这格局布置却是十分讨人欢喜。

朱京华在西次间指挥着那些小厮,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次间装点好了,她皱眉看着,“你们吧钿婴戏图的立柜抬到西边儿,县主看书时房间里要明亮些,抬到西面那壁墙处刚好。”

吴玉萱看着那些小厮将博古格上那些花瓶、摆件全都收到了箱子里,便让人停住了,卫媛正巧儿进来,瞧见了便走过来,朝吴玉萱问道:“我给你备了些新的,那些瞧着都破了。可是哪里有不妥?”

吴玉萱看了看卫媛,拉着她的手,柔和道:“这些花瓶、摆件都是侯爷送我的,虽说不及新的鲜亮,可是我却是看习惯了。”

卫媛听到这里也是勾起了伤心的情绪,她是想给吴玉萱换个轻松些新鲜些的环境,好让她忘记那些不好的事,却忘记了她是个重情义的丫头。

卫媛搓了搓滑腻的脸蛋,提了提情绪,朝着那些小厮道:“把原来的摆回去,在去置办个清雅的橱柜,放在北首便是了。”

一个小厮匆匆出去,朝着门外的几个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弄进来一个新的花鸟顶柜橱,摆上了那些新置办的摆件儿。

吴玉萱坐在门口,那只半大的狗子雀跃的朝她跑过来,一下躺在地上,娇腻的将头拱在她的脚下,似乎很喜欢这里。

她住在这间屋子,过了一个白桥便是卫媛的院子,往东过一个小门便是陈孟昭的屋子,两边儿都是她熟悉的人,院子里也清扫的干干净净的。

不过就是这只狗子太闹腾了,把刚埋好的石榴树的土又全都刨了出来。

吴玉萱拍了拍那狗子的头,它一抖身子,满身的冰土就溅落在了吴玉萱的身上。。

朱京华出来看到,忙抄起擀面杖就追那只狗子,周婆子笑着扶着她进了内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刚出门,就见陈孟昭站在东首的角门处看着她,她微微蹙眉,小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大公子……”

“我白天去衙门,你白天就到我屋子里来。”陈孟昭领着她进了屋子,指了指右手边儿的软榻处。

吴玉萱皱眉,“软榻?大公子要我白天窝在你的软榻上?其实我屋里那个挺软的……”

陈孟昭听后,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我是让你看软榻旁的琴,你多少日子没碰琴了?该忘的不该忘的,应该全忘了吧?”

吴玉萱这才看到那旁边矮几上的古琴,刚要过去,就见几个婆子搬着一摞书放在了矮几上。

吴玉萱翻了翻那些书,神思有些恍惚,上辈子她只看了些四书,潦草的认识些字。到了宫里看到一些宫妃捻词作赋,才开始后悔。她侧侧头,看到那厚厚的一摞,旁边有一个古抄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什么,待翻到扉页,看到刘宫二字。

刘宫是北周的名士,刘宫的词更是被收进了北周的上书房。如今桌上竟放着他的手抄本儿,这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吴玉萱拿起那本书,朝陈孟昭问道:“这是刘宫写的?他的词律可真的是入味的……”

陈孟昭垂首看着她,入味?刘宫在寺庙里无聊,便将平日写的东西抄了下来,见了他还非要送给他,说是留个念想。他回来便扔在了后面的书堆里,却不想竟被婆子们搬了过来。

吴玉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认真的看着,“这手抄本我可要好好的收着,日后,指不定就成了珍品了……”

“哦?信手涂鸦的也可?”“陈孟昭转身坐在了她旁边。

吴玉萱将手抄本放在了桌上,莫说是信手涂鸦,哪怕是光写个刘宫,想必都能卖上千金。

不过,如今的北周用不着向契丹借兵,所以刘宫也未到盛时。

那时,北周的江山四分五裂,岭南、剑南纷纷叛乱,朝内重臣也是各自为政,宋瑕铲除了崔丞后,便差遣刘宫去了溪原跟契丹人借兵。当时叛变的剑南刺史和岭南刺史还不以为意,谁知这刘宫竟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借了十万雄兵,一举攻下了剑南、岭南二州府。而刘宫也一跃成了朝散大夫,成了宋瑕重用的臣子。

吴玉萱将那手抄本小心的收到了矮几的抽屉里,这务必要好好珍藏,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她想起陈孟昭的问题,便跑回来,坐在他身旁,认真道:“若真是信手涂鸦的,大公子才不会拿给我!”

陈孟昭咳嗽了几声,也没再出声。她觉得好,那便好。

他抬手将一碟子青梅干端到了她跟前,听闻她喜欢吃青梅,他私下尝了尝,非常的酸。不过她喜欢,他还是差人备下了。

在房里聊了一会儿,又一起吃了晚膳,他才领着她出来。

卫媛正领着念奴往他们这边儿走,看到他们过来了,便停住了步子。

念奴看着他俩,眼圈红红的给陈孟昭和吴玉萱跪下磕了个头。随后又将写着字的陈氏家谱交给了吴玉萱,“县主,这份家谱您好好留着,这府邸的名,大公子已经替您办妥了,只是南街的商铺太多,还有很多是应氏的人,他们故意……”还未说完,念奴就哽咽的哭了。

吴玉萱起身,掏出帕子递给她,“我说这几日不见你,原是去南街铺子收租去了。”她看着念奴,柔和道:“你原本是侍候侯爷起居的,这些收租的重活,不能压在你身上。”

念奴听后微微一滞,黯然道:“我是想……如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吴玉萱淡淡一笑,“我并非此意,我是说你该留在我房里,至于收租……合该……大公子?”说完,她讪讪的看了看一旁负手站立的陈孟昭。

卫媛却早早的在陈孟昭院子等着了,她房里的婆子指挥着几个小厮在正中那屋子旁刨坑,住下了三棵石榴树。吴玉萱问他们怎么冬天种树,不会冻死么?那婆子尴尬的笑了笑,“姨娘说您喜欢看石榴花,他们便去买了,却是个缺心眼儿的,冬日也的确是没种树的。”

吴玉萱看着他们满头是汗,便点了点头,她不是喜欢石榴树,而是喜欢和老侯爷一起坐在树旁剥石榴。那些小厮知道她们正为老侯爷的事伤心,便及时的收起了脸上的愉悦。但是还未来得及进屋,就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一阵响。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不是县主,她便是她,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吴玉萱抓了抓绳子,伸手紧紧拽着陈孟昭的袖子,他便微微倾了倾身子,一向衣上无褶皱的他,竟破天荒的由着她乱拽袖子。吴玉萱看着他,看着看着便依赖的将小脑袋靠在了他的手上。

他领着她从西面的角门穿过,站在白桥边的两个婆子朝他们鞠了鞠躬,看他们朝东拐进了后面的院子,便温和的笑了笑,她们在卫媛身边服侍了好些年,也鲜见大公子从她们这边走,如今竟带着宜安县主从这边儿走,这是摆明了和卫姨娘关系融洽,她们面露欢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琼珍停下脚步,看到陈孟纯追吴玉萱去了,便怯怯的拉了拉应氏的衣袖,低低道:“母亲,您瞧,我那好哥哥还真是慈性,竟还跟那个夺了我们府邸的人言语。”

吴玉萱转过身,看到应氏伸着手焦躁的过来提陈孟纯的耳朵。吴玉萱看着陈孟纯呲牙咧嘴的被拽走,不由的垂下了眸子,他也会认为自己夺了他的东西吧……吴玉萱叹了一口气,手却被一双大手包了起来。

陈孟昭牵着她的手,垂首看着她。

她从秋千上起来,刚要走裙子边却被那半大的狗子咬住了,吴玉萱低头揉了揉它的头,牵着软绳,走到了陈孟昭的跟前,“久等了,我……”

陈孟昭睨了一眼她脚旁那刨土的狗子,那项圈上根本就没有拴着绳,她还抓着绳,得亏这狗子有灵性,还知道咬着绳子跟着她走,他长眉一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卫媛转头,看到两人的动作,心里也踏实了些,“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倒是放心的,至少孟昭会照顾她。”

“说的是,奴婢还从未见大公子对谁这般。”一个婆子搀扶着卫媛,低低的回了一句,“大公子为人冷淡,却是个做大事的人物,您瞧瞧今日,他几句话便治住了三房……侯爷在时,就让您与他一起,如今侯爷去了,您还是要继续照料他饮居,这样日后也能……”

“玉萱,祖父刚去,你一个人在这里难免空落落的,可愿跟我住一个院子?”他看着她,眉宇间透出一股威严,可是那言语却如淋漓细雨,丝丝润了心。

吴玉萱看着他,点了点头。

而这一切转眼间就落在了她的名下。

徐氏放下手里的茶走了,应氏黑着脸从花厅北首的角门去了,陈琼珍小步追上去,应氏回头看到陈孟纯还在花厅,便叫了他一声。他应了一声,却从南首追上了吴玉萱,“萱县主,你……”

生而有时去而无端,她会日日为老侯爷祈福,自己也会好好的活着,连同他那一份。

不过今日多亏了大公子,要不是他找出老侯爷在族谱上题的字,恐怕应氏就要用尽手段折腾自己了。

她昂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身边高大的陈孟昭,他垂首,看到她的表情,便反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老侯爷去了,说实话,她做好了可能会被欺负的准备,可不成想这座府院连同南街的铺子街竟转眼间都成了自己的。

吴玉萱绞着手,漆黑的眸子望着远处的枯黄。

老侯爷半生在深宫,后半辈子被封为费亭侯,荣贵半生。这北街的那处院落买了许多年了,南街那一整条铺子街,开铺子的都是在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年上交的租金都不是小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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