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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氏看着那婆子呼天抢地的背影,转身就挥起帕子故作委屈的要哭,老侯爷从太师椅上起身,冷淡道:“老夫年纪大了,你莫在这儿哭我,留着眼泪,等老夫死了再用罢。”

应氏挥帕子的手,一下僵在那里,方才老侯爷是顾虑到三房,才只惩罚了那婆子,可是惩罚了婆子并不意味不生她的气了。应氏看到老侯爷转身进了书房,便起身朝书房方向行了个礼退下了。

吴玉萱见到了应氏出去了,便停住了手中描小楷的笔。不是卫媛将应氏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是被大公子反将一军。

老侯爷无奈的坐在东首的软榻上,“仇氏不安稳,应氏如今也开始跳脚,老夫若是和你一起去云南,就必须弄清当年的事,罗凝夫人究竟是不是血崩……”

“侯爷!”徐太医转过轮椅,直截了当道:“请侯爷做好,我要给您施针。”长长的银针入了肌肤,徐太医将银针盒微微扣上,“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您也不要为难我。”

老侯爷看着那微微晃动的长针,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整个书房里一片死寂,脸滴水观音叶子上流下的水,都清晰穿进了耳。

待施完了针,管家便推着徐太医的木轮椅回了客房。老侯爷一个人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吴玉萱的房间,风起,院子里的秋千微微的晃着。

秋千晃着,官府里的板子也是上下起伏,那刁钻婆子被石大人又判了五十板,打到三十板上就过去了。陈孟昭看着那一摊血腥,冷淡的转身走了。

府里很快就传遍了,一个个的见了陈孟昭就避着走,还有那托腮甜笑的少年四更天就起来,一天十里地,跑不完都不回来。那沉郁的浇兰花少年,也收起来忧郁性子,像个门神一般直直的守在门口。

吴玉萱听朱京华说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说实话,她一开始便料到了,前世的陈孟昭比现在的还有狠戾几倍,不过,至少这段时日,府里会安稳一阵子。

因着除奸佞的事儿,董太后的寿辰宴没有办,礼部选了个好日子给董太后又办了一个延辰宴。

费亭侯一家以及吴玉萱都去了宫里,到了傍晚一家人才回来。徐太医坐在门口看着府里点上的红灯笼,老侯爷的腿用针灸已经无效了,还是快些去云南为好。

绿锦提着个灯笼坐在地上,看了徐太医半天,“您是想把我撇在长安是么?”

徐太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我并非撇你,而是当年我欠宜安县主的……你机灵,头脑也活,我和老侯爷一走,义父就只能指望你了,指望你能护她一阵子。”

绿锦表面爱玩无知,可是头脑却是个有主意的,吴玉萱身边就两个可信的婆子,可惜一个阴沉冲动,一个和气无心术,甜歌绿锦,他心里也踏实些。

老侯爷也知道自己腿的情况,如今已经透明冒了脓水,是再也无法施针控制了,只能去云南了。不过这绿锦断断留不得,整日里玩毒虫小蟒的,万一不注意,咬到县主……

绿锦听徐太医说了,竟不服气了,“不让我留,我却偏偏要留,我那些虫可比人要听话,也比人心干净的多。”

徐太医看到她这般,在临走前几日便又跟老侯爷提了几句。

吴玉萱紧紧拽着老侯爷的手,眼眶哭的肿肿的,他和徐太医去云南,等治好了三四年便过去。想到与老侯爷一起吃饭,一起去桃花林听段子,一起笑的日子,她突然有些不舍。

徐太医看着她,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还将绿锦领过来。可是推个丫头过来又有何用,老侯爷和她多次问生母当年的事,他都刻意的推脱不说。

既是个不交心的,她又何必收他的人?!

可是那个绿锦却是个不服气的。手里也不再玩儿虫子,每日穿的干干净净的,有吴玉萱的地方,三米开外必有绿锦。有次看她吃青团,兴许是嘴馋,便双手扒在桌前,吞了吞口水,“……什么味儿的呀,怎么绿油油的?看着软趴趴的,像树上趴着的四脚蛇……”

吴玉萱觉得有点儿咽不下了。

绿锦看到她不吃了,便又坐在板凳上,继续道:“你胖乎乎的,要多吃些果子,要不将来会长成个小胖子……青团可是甜的?”

吴玉萱将青团推到了她跟前,直接进了屋,她不讨厌绿锦,可是看到她就想起徐太医,心里就疙瘩的慌。朱京华又是个护主的,看到吴玉萱没吃几口青团,便拉下来脸,每次但逢是吃饭时,就双手叉腰跟个夜叉似的居高临下的瞪着绿锦。

绿锦毕竟年纪不大,瞧着朱京华那张脸也有点儿怕,便每日爬在别院那颗大榕树上,朝着吴玉萱打招呼。

吴玉萱出门,站在那树下看着她,她笑着便爬了下来,将一根白团线递给了她,“这是我做的纸鸢,能飞很高,我想跟你放纸鸢,可是我又怕你身边那个凶婆子。”

吴玉萱看着那纸鸢,要不是忍着,就笑出来了。

这哪是纸鸢?东糊西糊的,这哪能飞起来?

她将那团白线赛回了绿锦的手中,“我不喜欢放纸鸢,你自己玩儿吧。”

绿锦见她要走,忙伸手拦住她,“世上哪有不爱放纸鸢的小孩儿?我这纸鸢是丑了些,可是一飞就能冲天,牛气的很~”

吴玉萱看着她,将一个绒线套着的手炉子递给她,“天气冷,莫要冻了,我真的不喜欢放纸鸢。”

绿锦看了看掌心那温热的手炉子,也不在拦她,只是还是日日爬树给她打招呼。

吴玉萱虽然不想留她,可是却怕她每日爬树摔了,便差人在榕树旁修了一个青铜护梯。

再过三天,他们就要去云南了,老侯爷和徐太医两人带着吴玉萱给罗凝夫人去扫墓。

长安城郊,一座陵园,门口摆着两个威武的石雕,守陵的老人看到来人,忙过来给他们请安,领着他们往罗凝夫人的墓前走。

吴玉萱看着那一排排的骏马石雕,周围一片枯黄的草,墓碑旁扫的干干净净的,旁边还摆着新鲜的果子。她小小的身子立在墓碑旁,眼圈一下就红了。

徐太医手紧紧抓着木轮椅的把手,“罗凝夫人在天之灵,看到您这般雨雪可爱,也会含笑九泉的。”

吴玉萱看着墓碑上的字,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怕,她嗓子有些发酸发涩,她见到墓碑就觉得像是见到了母亲,一股天然的委屈从身体最深处涌出来,极力的压着,眼泪却猛地跌了下来。

徐太医抬手擦着她眼角的泪,眼中全是歉疚,“县主,您放心,我一定会医好老侯爷的腿,您若是觉得孤单,可以去三小姐那里去玩儿,您不是一直倾慕她中状元的吗?”

吴玉萱昂头望天,极力压着暗涌的情绪,她难过,老侯爷也背过身去昂着头,三四年,短的像是一眨眼,可若是一日一日一刻一刻的数,又觉得长的没边儿。徐太医总说所有人都会回来,可是如今,当着母亲的墓碑,他竟还是不肯说当年的事。

吴玉萱抬手抹了抹眼睛,“不劳徐太医费心,我能喘一口气,就活一口气。”

徐太医垂下头,紧紧攥着手,不再讲话。看到吴玉萱小小的身影跪在那墓碑前,他才松开了手。

谁知手刚松开,却见老侯爷直直的跪在他的轮椅下。

徐太医惊惶的抓住了木轮椅把手。

为何要跪自己,莫非他今日是打定心思要问出当年的事?

老侯爷正翻着一副花鸟画,见到徐太医来了,便放下了花鸟画,“你当初被太后处罚,可怨老夫没给你求情?”老侯爷负手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罗凝夫人是老夫的救命恩人,我当时是恨不得你死的……可是老夫却也是对不住她……竟还是将仇氏收做了儿媳。”

徐太医打开医药箱,“我都知道,侯爷不必自责。罗凝夫人是个好人,这个你我比谁都清楚。至于仇氏,我无话可说……”

吴玉萱笑了笑,方才看的太入神,竟将沾了墨的笔戳在袄裙上了,不过脏了也没关系,至少她见识了未来丞相大人的手段。

她刚要出门,就迎见了来给老侯爷施针的徐太医。

徐太医给吴玉萱行了礼,便推着木轮椅进了书房。

应氏深吸了一口气,又追了几步,朝着卫媛道:“大嫂虽说是嫡妻,可是孟昭的起居却一向是你卫姨娘负责的,我前些日子是昏了头了,竟听婆子胡言乱语起来,希望你不要在侯爷跟前乱说。”

老侯爷将茶放在说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应氏。

他知道自己那三儿子不成器,也得亏有应氏在,这三房的账目才勉强没有亏空,所以,老侯爷对应氏也是格外恩待些,一些收入丰盈的田庄也交给应氏打理,如今她这手却越伸越长了。

不过到如今,吴玉萱也算明白了,长安纨绔爱的风气,这大公子是烦的要命的。

“县主,回去换件衣裳吧,您瞧,全是墨。”朱京华蹲下身拉着她的袄裙,有些无奈道:“别人写字是往宣纸上写,您写字全写在衣上了。”

老侯爷猛地扣上茶杯盖,冷瞥了应氏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指着门口处被小厮绑着的婆子,“对主子起歹意,谋害老夫的儿孙,拉下去打三十板,送到衙门里去,该流放就流放,该浸猪笼便浸猪笼。日后若是再出此事,断不轻饶!”

卫媛看了一眼门口处的婆子,又看了应氏一眼,叹了口气,朝着小厮挥了挥手。那小厮拖着那呼天抢地的婆子去了。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老侯爷揉了揉膝盖,端起茶又喝了一口,“那些小倌当真不是你买的?”

应氏听出老侯爷在给她台阶下,忙跪在地上,柔声道:“我是瞧着孟昭那里人手儿不够,就差婆子买几个小厮送过去,谁知那婆子竟……”

死个小倌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被婆子赖了,再传出个什么难听的话来,她那花天酒地的丈夫又完全帮不上忙,那日后她在府里就彻底的沦为笑话了。

不过卫媛这话也算是说到了点儿上,若是那婆子真的那般说,她的确是没法交待。。

“婆子养在身边久了,是什么性子,你还拿捏不准么?”老侯爷瞟了她一眼,手指紧紧抓住了桌角。

应氏一下就明白了老侯爷话里的意思,便垂下了头,没错,那婆子跟自己有些年数了,婆子的行事水准别人不知,她却清楚的很,不过,她这次真的错估了陈孟昭的性情,本是想借此抓个好牌,却不想竟被他反将一军。

应氏双手交握在一起,又抬起头,低低道:“这婆子跟了儿媳许多年,胆子也随着年龄涨上去了,儿媳真的不知这婆子竟起歹心祸害起孟昭来。”

干枯的芦苇微微的黄这次,应氏听到卫媛的话,脸立刻沉了下来。

她卫媛不过是个姨娘,怎么突然就开了窍,将她逼到这个份儿上?

她虽是三房,可是办事妥贴,老侯爷也常常将外出采办类的肥差交给她。仇氏那般本事,徐氏那般绵里藏针,不也是得明面上敬着她么?可是自打陈孟昭立了头功,成了长安部尉,,这一切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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