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妹妹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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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是谁把她们带回来的了,总之,我的妹妹是被人抱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当时我九岁,她们才五岁,五岁的两个小女孩,丢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想起来,父亲母亲和所有参加寻找的大人们,心情得多么焦急,多么绝望啊!

后来经审问,我妹妹交待,她们是去捡好看的瓶盖,一个一个地捡着捡着,就捡到大坝上去了。再然后,她们就找不到家了。最后是看到有灯光,朝着灯光方向走,走到了我们楼群东侧其他的住宅楼附近,被人发现并带了回来。她们也听到了喊她们的声音,但光听声音,她们也找不到喊她们的人。毕竟,她们才五岁。

怎么样,真的去了南大坝了吧?我早说了,大人们就是不信!

不过,我还是为妹妹被成功找回来,而感到放心了,挨顿说就挨顿说吧,我们可以上炕睡觉去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我的母亲是学中医的,她有高超的针炙技术。我记得我们家里常有客人来,让母亲给扎针炙。我一直觉得那个东西挺恐怖的,那么长那么细的针,整个都扎进人的身体里,我一直在怀疑,会不会从另一侧穿出来?所以,赶上有人来扎针炙时,我总是躲得很远。唯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搬家以后,又看到了把我从柜子底下解救出来的金大爷了,就是那位戴上马连坡大草帽就是大侠客的那位金大爷。他也来找我母亲扎针炙。我记得他的肩膀上扎得跟刺猬一样,最恐怖的是,他的头上还扎了许多针。长大后我看过一个恐怖电影,那个大妖怪脑袋上全是大钉子。金大爷当时的头上就是那种情况,只是他头上不是大钉子,而是细细的银针。我看过以后,经常摸我自己的脑袋,奇怪这脑袋上都是骨头,针是怎么扎进去的呢?想想就头皮发麻。

但是,这都不算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妹妹丢了!

那天已经天快黑了,我的妹妹,还有同楼层的另一个跟妹妹同年纪的叫新新的小女孩,都没有回家!

我原以为,父母会狠狠地教训她,弄不好会揍她,那个地方怎么能去?但这回结果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父母没有教训她,母亲光剩哭了,而父亲和大宏的奶奶却教训了我和大宏,差点揍了我们,最后还告诫我们,再敢到大坝上去,打折你们的腿!

我去,我们又没到那里去!怎么拐到我们这来了。

找人的大人们,一会回来一批,一会又走一批。包括母亲在内,也似乎要绝望了,她有点撑不住了,要哭!但大家又立即拉着她出去找了。没人能在家里呆得下去,大宏的奶奶也更加严厉地教训我们老实地呆着,不准交头接耳。

不过,事情跟我想的基本一样,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自己回来了。只是她们不是回到了家里,而是回到了我们家的附近,被找他们的人发现并带了回来。

已经吃饭了,父母早把我喊了回来。我在桌边上等吃饭,父母继续喊我的妹妹。结果天都黑了,这小家伙和那个叫新新的小女孩仍然不见踪影。父母越来越着急,反复追问我看到她们没有?我说没看见哪,我们没在一起玩。后来,那个小新的父母也来了,他们也找不见他们的女儿了。小新的母亲跟我的父亲在一个单位,我的父亲是医生,她是护士。小新的父亲是军人,在某部队当参谋,就是那个南方口音的人,姓尉。这个字,用作姓时,读作“玉”。我小的时候,都跟他叫“玉叔”。可是他家的女儿长大后,却自称姓“位”,我的妹妹也总跟她叫“位新新”,我纠正过她们,但新新认为,读作“位”比较时尚,好听。

但当时,新新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已心急如焚。他们也不管我了,让我自己先吃饭,然后他们就不见了。我吃了几口饭,也感觉这事不太好,妹妹虽然整天缠着我,而我总是想办法甩开她,但她要是真的丢了,我是绝不能接受的,她是我的亲妹妹啊。我也没心思吃饭了,可是听话的我,就只能坐在家里等他们的消息。过了一会,这两对父母都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回来了,互相一问,还是没找到人。于是他们开始发动全楼的人帮忙了。大宏的爷爷奶奶也出动了。大宏被安排到我们家,跟我呆在一块,不准再乱跑。如果再丢一个两个的,那大人们就不用活了。

医生父母即使回到家里也会很忙,比如我家对面的大宏,小的时候就体弱多病,长的又小,虽然跟我同岁,但看上去比我小许多。于是他的爷爷奶奶就经常找我的父母帮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最终的结论是,没什么毛病,也没有营养不良什么的。但他的爷爷奶奶一定要我的父母帮着想点办法。后来我记得父亲给他打过针,很粗的针管,扎了很长时间,屁屁上都扎出血了,大宏在下面拼命的哀求:“大爷啊,别打了,大爷啊,别打了啊!”我在边上看了,即感到安慰,又为大宏感到痛苦。感到安慰是我也打过针,也非常恐惧,这回总算有人跟我一样了。感到痛苦是因为,这针打的时间太长了,那一大管子药,扎这么半天,不会是要一针就把他扎成小肥猪吧?

大宏长大以后也是这么瘦小。小的时候,我没怎么见过他的父母,因为他的父母都在青海工作,据说是某国家科研单位的,后来猜可能是做导弹和火箭的工程基地吧。后来我见过他的父母以后就知道了,他长的小不是因为什么毛病,而是基因决定的,因为他的父亲也很瘦,只是个子比大宏稍高一点点。所以说,那针算白打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和大宏觉得天都要塌了。本来我跟大宏在一起时,只有快乐的各种打闹,但现在,我们都没有心思了。大宏也觉得,那个成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要是真丢了,这日子就真不用过了。后来,不断有人到我们家来问情况,又不断地有人急匆匆地跑出去。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好象都九点多了,平时这个时候我们早该睡觉了,而我听到新新的母亲在外面哭喊着,似乎真的活不下去了。几个老太太安慰着她。母亲过一会也回来了,我看她眼圈通红,看到她,我的眼圈也红了。我向大人们请战,我也去找她们。我觉得她们会不会跑到南大坝上去了。我们家就是大坝的边上,我印象中那里是极恐怖的地方,只有坏人才去,当然这是大人们这样告诉我的,因为他们坚决不许我们到那里去。而我,想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她们是不是到大坝上去了?大宏的奶奶和我的母亲都训斥我,不准胡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往那里跑?我也不敢多说,想请战一起去找,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大宏的奶奶也被安排来看住我们两个,防止我们再跑丢了。但我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她们肯定是到那里去了。真的到那去,那可是凶多吉少啊!虽然我这么想,但却不敢多想,也在否定着自己,不要再乱想了,她们不会到那去的。

更多的人被发动起来了,我都能听到楼下有人在呼喊她们。这两个小家伙都叫新新,音同字不同。楼下此起彼伏的喊人声,让在屋里安静等待的我们心里更加烦燥和恐惧。不过我心里一直在想,她们肯定没事,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

1982年,我们楼的同一个单元里,发生了许多灾难。

先是我们家和对面大宏家里在同一天被盗。这个事件引起了大家的恐慌。丢点东西算不了什么,而那个时代又没有防盗门和防盗窗,小偷能到我们的公用阳台上,再想进我们的家里,那是易如反掌的。就象农村的大院,小偷能进得院来,进屋里还是个事吗?所以,为防止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所有的住户都在公用阳台外面自己加了个门并上了暗锁。所幸,从那以后再没发生过小偷进门偷盗事件。

然后是四楼的一个大姐姐触电了。我们家在三楼,有一天,我听说楼上有人触电了。我的父母都是医生,他们当然不能置身事外。他们忙完以后,我们这帮小孩子闲来无事,也到楼上看热闹。上楼以后,在四楼的公用阳台上围满了人。我们挤进去看到,有一个大姐姐神情沮丧地坐在她家的门口,一个手指上包着新鲜的白纱布,整个手掌都是焦黄的,不知是上的药还是电给烧的。那是在我自己发生触电事件之后的事,我深深地知道触电是什么感觉,不过她显然比我那时严重的多。后来,有人传言,那个姐姐可能是想自杀。因为家里的220伏电一般不会将人打成那个样子,比如我就感受过,一触电人就被直接打出去了。除非将手伸进电门里或是用手抓住粗电线,而且得用整个手去抓,手指碰到也只是打一下就会弹开的。触电的伤情,跟电流强度直接相关,电灯的小电线的电流强度没那么大。她的伤情应该是用手抓住了入户的粗电线才会形成,普通电灯的电线过电不会那么严重。于是传言越来越多,大多是说她是为情所困才试图自杀。我的父母对这一结论不置可否,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到处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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