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隐风流

城里一下子热闹很多，来往的行人迈着匆匆的步子，伴着临街小贩的叫卖声，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萧乐钦抬手擦了擦汗水，无意中见到几个玉澜堂的人匆匆忙忙进出各种店铺，买来胭脂布匹样样齐全，萧乐钦好奇，便上前问道：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这是在张罗什么呢？”

“小兄弟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大师兄要成亲了！”

“你还不知道，这新娘子我们门主可是中意得很呢！”

“是啊，是西江楼的千金小姐。”两人一唱一和，说得神采飞扬。

“西江楼？”缪静宸暗暗嘀咕，“这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你们去忙吧，到时候我自然登门讨酒喝。”萧乐钦打发了玉澜堂的人，便将目光投向缪静宸，“宸兄弟，我们要不要去搅一搅他的婚礼？”

“我们必须尽快把薄丞美害了老门主的消息传出去，不然夫人就危险了。”栖云急切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联合武林各派讨伐薄丞美？”何安皱眉问道。

“嗯。”栖云坚定地点点头。

萧乐钦面露难色，一手抵住下颌：“这就难办了……”

“最主要是怎么样让大家信服，原意联手。”何安若有所思。

“若要让人联起手来……”萧乐钦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傅大叔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不然……你试试找傅婵帮你求求情？”缪静宸侧头看向他。

“啊？你这不是坑我么宸兄弟……”

“或许是个办法，”缪静宸更加坚定地说道，“毕竟傅婵是傅隐的掌上明珠，傅隐出了名的宠她，这天底下谁不知道。”

萧乐钦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挠着头望向其他人，想着有人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救他与水火之中，哪知何安和栖云一阵沉默，竟同时又把目光投向缪静宸。

“这样好了，萧兄带着栖云去灵苑请求傅隐帮忙，我和何安先回霁风阁，想办法通知其他门派。”

还不待萧乐钦开口，栖云和何安异口同声地应道：“好啊！”

萧乐钦眼睁睁看着何安跟在缪静宸身后向着霁风阁的方向走，一想到傅婵那丫头，内心更是叫苦不迭，抬头看到栖云等待的眼神，不得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带路。

“小少侠，那个你们唤作何安的小哥哥是什么来头啊？”栖云一蹦一跳地跑到萧乐钦面前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萧乐钦懒得解释，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也不看她。

“可是他救了我呢，”栖云一脸崇拜地回想当时的场景，“虽然看起来有些文气，不过……”说着，栖云羞涩地低下头去。

“这是人家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萧乐钦玩笑一般问道。

“才不是……”栖云把头埋得更低，不由得羞红了脸。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看那小子，娘里娘气的！”萧乐钦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更加放肆的开起玩笑。

“不许你这么说，他才不是那样！”栖云嘟着嘴，冲着萧乐钦调皮的翻了个白眼，尽显小女儿姿态。

萧乐钦也不说话，嘿嘿傻笑两声，继续走着。

缪静宸带何安返回霁风阁后，便想办法给各门派送去匿名信，信中清清楚楚交代了薄丞美欺师灭祖的罪行，请求各大门派为聂正元老门主讨回公道。但由于各门派不确定其真实性，又不愿贸然挑起事端担上风险，所以效果并不很好。一时何安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只好将希望都寄托在萧乐钦身上，但愿他带着栖云能说通傅隐出面相助，否则玉澜堂迟早要搅得天下大乱。

萧乐钦倒是丝毫不急，为了晚些见到傅婵，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先找了酒馆美美地大吃一顿，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萧乐钦也不忙，带着栖云在街上闲逛。

“小少侠，我们不是出来玩的！”栖云急得直跺脚。

“哎，你看，今晚的月色多么美啊，你再看这洛阳城千家灯火，流萤点点，不觉得很有韵味嘛？”萧乐钦将她拉近身旁，“你看这街市上的珠宝首饰，远近闻名的小吃，还有还有，你看这狰狞的面具，难道就没有你喜欢的？”萧乐钦指着卖假面的摊位向栖云问道。

“小少侠，我哪有心思……”

“你看这个。”萧乐钦随手拿起路边摊位上摆放的泥人递到栖云面前。

摊主见状，以为来了生意，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迎过来，堆起一脸笑容：“二位客是要现成的还是想要定制呐？我看这位姑娘气质非凡，不如……”

“老板，你这里还可以定制？”栖云突然感兴趣起来。

“是呀，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姑娘你随意描述一个人的样子，我都可以……”

“当真？”栖云迫不及待地打断老板的话，问道。

“生意人诚信为本，我的手艺，那是自然能做得到。”老板胸有成竹地说道。

于是栖云凭借印象描述起何安的样子，老板一边听着，手里也不闲着，待栖云将何安的样貌特点及衣着全部描述完毕，老板终于舒了口气，举起一个刚刚做好的泥人，栖云上前一把夺过来，握在手里又惊又喜：

“老板真是好手艺！”

栖云开心极了，方应允萧乐钦暂且在客栈歇息一晚，明早一同赶往灵苑。

听他这样说，两人也放松了警惕，恭敬道：“既然是这样，小兄弟你三日之后可记得要来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萧乐钦哈哈一笑，应了下来，“请问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啊？”

“成亲？”萧乐钦惊讶地瞪起圆圆的眼睛，大呼起来“薄丞美那小子竟然要成亲？”

对面两人一愣，眯起眼睛小声问道：“小兄弟认识我们新门主？”

萧乐钦一下子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半天，回头看了看缪静宸以及易了容的栖云，又转过头来笑道：“那当然，我和你们门主是多少年的兄弟了。”

终于有一天，店主带人来到柴房，咧嘴笑起来，一脸横肉堆积在一起，沟壑分明：“走吧，姑娘们。”

几个男子将她们从地上拖起来。后门外停着几辆整装待发的马车，女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被塞进马车里，车门是可以锁起来的封闭式，只留着前后两个小窗可以看到外面，保证人坐进去是逃不掉的。栖云定是不能上这马车，于是假意乖乖被拉着往外走，等到女孩子们被按顺序塞进马车时，周围的人都放松了警惕，栖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趁其不备猛地将身边的男子推开，飞似的向后跑去。

窦老黑一跺脚追了过去，将刚跑出正门的栖云一把逮住，栖云见街上有些行人，便扯开嗓子大声呼救，刚好遇到在附近茶棚歇脚的萧乐钦一行人。

“不，现在是我们的新门主！”

“对对对！”

几人商量后，纷纷散去，不久，摇曳着的烛火也渐次吹熄。

次日一早，几人不再耽搁，随意吃过早餐，便继续往城里赶，不过半天的脚程，便进了城。

“剩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栖云摊了摊手，左右看看。

“是玉澜堂老夫人让你出来的？”

栖云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能小心翼翼地配合着。没过几天，柴房里又被人陆陆续续送进来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有两个女孩儿胆子小，一进来就哭哭啼啼，不吃不喝，栖云一边安慰着她们，才渐渐了解到这家店其实就是暗地里倒卖人口的黑市，店主人姓窦，道上人称窦老黑，真名不详。被送到这里来的女孩子都要被卖到各地的青楼去，一些脸蛋干净的，有机会被卖到官家做妾，但大多过得并不好，总要忍受欺压打骂。

栖云一听是这样，便要设法逃走，若真是被卖到别处去，就不能完成夫人交代给她的事情了，于是她搜遍了柴房里每一个角落，想找找看有没有可以逃生的出口，然而找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只得作罢。

“嗯，夫人早就怀疑薄丞美居心叵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下手。”栖云若有所思的托着腮，拄在桌上盯着烛火发呆。

“不早了，我们先各自回房休息，明日一早继续向城里进发。”

“也好，到城里探探口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大约两天的路程，马车在城西郊外的一家商铺门前停下，驾车的男子将她从车上拉出来，交给店铺的主人，并附在耳边交代了几句，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去了。

栖云被店主人粗鲁地拖拽到屋子里，下意识环顾四周，这里虽然看起来是一间铺子模样，店面却没有摆放任何商品，实在看不出来店主是做什么买卖。

说到店主，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生得威武勇猛，满脸横肉，可以说是一个彪形大汉，在这样的强敌面前，栖云表现得十分乖巧，不哭不闹。店主没有言语，瞥了她一眼，便叫人将她从后门带到柴房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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