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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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云顿时脸色惨白,全身颤抖着,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薄丞美的圈套。紧咬着唇,咬出了血竟也忘记了疼。任凭薄丞美在耳边奚落,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又是如何也说不清楚。栖云性子要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便猛地一俯冲撞向漆红的箱子角,想要一死了之。

“哼,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薄丞美一个箭步冲上来扯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摔,栖云寻死不成反被扔到一旁,胳膊肘和膝盖重重摔在地上,擦破了皮,终于感觉到疼痛,栖云伏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来。

他说得恳切,玉澜堂这么多弟兄,不能没有个统领,而夫人一向不过问江湖事,聂正元一死,玉澜堂也只有薄丞美才有这个能力。夫人听他这样说,便一口答应下来,连同栖云也交给薄丞美处置,但要求他一定要审问出个原因。

薄丞美又忙碌起来,一边为聂正元守孝、操办丧礼,一边又要打理玉澜堂内外大小事务,一天到晚团团转,一连几夜来不及合眼,不过这也正好满足了他内心无限膨胀着的虚荣,玉澜堂众下属全部听凭号令,眼下堂主之位已是非他莫属。

聂正元的葬礼在七日之后,办得风风光光。

薄丞美和夫人亲手布置灵堂,正对门的墙上,悬挂着黑底纯白的“奠”字,红木的供桌放在大堂正中,摆着聂正元的灵位,两侧是点燃的白蜡,渐渐地有烛泪缓缓溢出来。侧旁还有一盏长明灯,据说七天未曾熄灭。再往前是一个金色大香炉,夫人洗手焚香,重新换上几碟糕点和洗过的水果。供桌后便是聂正元的灵柩。抬头看,房梁挂满了白色的布幔,对称挽着两朵白花,布幔延伸到墙角垂下来。招魂幡分别悬在两侧,显得格外庄严。

天气阴沉,仿佛连上天都在为这位正气凛然的堂主悲伤,风也来悼念,吹起门外挂着的白花花的丧幡,呼呼作响。浓云一层一层交叠着,黑压压从远处翻滚而来。不久,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前来吊唁的人有很多,除了内亲外戚,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有的是听闻聂正元为人中正,早有景仰,特来送他最后一程,然而大多数并没有什么目的,只因大家同在江湖,觉得礼节上应当来充个样子。薄丞美身披孝服,头戴孝帽,搀着一身素衣的夫人守在一旁。大家秩序井然地上了香,行了礼,有意无意地都表现出十分悲痛的样子,灵堂里气氛严肃,挤满了一屋子的人,却没有一点响动。

时辰已到,一切准备妥当,雨水打湿的冥钱被风卷起抛向高空,又扔出很远。薄丞美打幡在前,二弟子樊天抱着灵牌,其余众弟子持白纸的“哭丧棒”,低垂着脑袋,悲戚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滴还是眼泪,若听得仔细,沙沙的雨声中夹杂着轻轻的啜泣。瓦盆一摔,扛夫扛起沉重的木棺,正式出殡,送葬队伍紧跟随行。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在雨中缓缓而行,向南行至二三里,到达事先选好的下葬地点,有人过去整理墓坑,把随葬的馅食罐、长明灯放在墓坑壁上龛内,再扫去脚印,然后将棺木轻轻放下,由阴阳先生用罗盘仪矫正方向,便可铲土掩棺,埋土成坟。

薄丞美率众弟子在石碑前跪下来,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许久,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折返,薄丞美却长跪不起,直到有人过来劝道:

“大师兄,师父去了,晚宴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切莫过度伤心。”

薄丞美擦了把眼泪,被几个师弟扶起来,才上前去安慰伏在石碑上泣不成声的夫人:“师娘,还请节哀,身体要紧。”

夫人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艰难地站起来,任众人搀着返回去,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一眼,忍不住再次哽咽。

玉澜堂堂主逝世,很多江湖中人前来悼念,薄丞美定然不能亏待了他们,想来从今以后由自己接管玉澜堂,毕竟年轻,资历尚浅,日后还要仰仗这些人扶持提点一二,因此大摆宴席,好生款待。

席间,薄丞美一一向众人敬酒,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连连受到众人称赞。

“我看来,贤侄可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

“玉澜堂能有你这般继承人,聂老堂主也可以瞑目了。”

任凭众人夸耀,薄丞美只是淡淡一笑:“各位真是过奖了,在下一定不会荒废了师父苦心经营的基业。想当年,还多亏了他老人家收养我,将我抚养长大……”说到这,不禁悲从中来,眼角又挂上了泪珠。

“哎,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份孝心聂老堂主在天有灵,会知道的。”西江楼楼主穆一鸣拍了拍薄丞美的肩膀,劝说道。

“是啊,你还是赶快振作起来,稳定玉澜堂大局要紧。”有人附和着。

薄丞美假意抹了抹眼角,又斟了酒举上来:“在下失态了,惭愧,当罚当罚。”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薄兄弟重情重义,我等有意结交,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乾坤谷陆坤举起酒杯,环视四周,众人会意,纷纷端起杯盏,凑上来。

“承蒙各位抬爱,薄某欢喜尚来不及,怎能拒绝。”说着,薄丞美再满一杯酒,“先干为敬!”

“贤侄这般年纪,可有心仪的姑娘?”穆一鸣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这……”薄丞美竟有些羞怯,莫名红了脸,“在下一心想着将玉澜堂好生打理,也不辜负师父多年教诲,还不曾……”

“哎,到了年纪理应成家嘛,”穆一鸣自顾自抿一口酒,“所谓成家立业,男人在外打拼,总得有个女人为你操持家事。”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穆楼主说的在理。”

薄丞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了缓解不自在,猛灌几口酒下肚,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见他不言语,穆一鸣继续说道:“我那骄纵的小女儿芳龄十八,恰好与贤侄般配,若贤侄不厌弃我们,改日让你们见上一见也无妨。”

“怎敢怎敢,小侄还担心自己愚钝,入不了妹妹的眼。”薄丞美立即上前一揖,笑道。

“老头子就这么撒手去了,留下我一个妇道人家,往后这玉澜堂可怎么办呐!”夫人悲戚地抽噎着。

薄丞美皱了皱眉,拳头握紧又松开,思量再三,说道:“师娘,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承担起玉澜堂从今往后的一切责任。”

有凉风从门外吹进来,吹翻床榻上的帘角,又将低低的呜咽声送了出去。夫人已经顾不得瘫在一旁的栖云,深深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

薄丞美计谋得逞,他没料到进展竟会如此顺利,偷偷扫了一眼屋里众人,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师娘,这丫头害死师父,不知是何居心,万是不能留在身边了,不如就交由我来审问,您这段时间就别再操心了。”许久,薄丞美上前扶起哭得天昏地暗的夫人,安抚道。

栖云和夫人同时一惊。

“你……竟然……”

还不待栖云把话说完,夫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栖云委屈地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夫人,是他诬陷我!”

夫人从栖云身边迈过腿来,径直走到聂正元床前,伸手试探了聂正元的鼻息,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便一下子趴在聂正元的身上嚎啕大哭。

众属下见此,齐刷刷单膝跪地,垂头默哀。

此话一出,霎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栖云的身上,栖云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为自己辩解着。

“你怎么知道茶水里有毒?”夫人语气凝重,质问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诬陷?”薄丞美狠狠吞了口唾沫,缓缓从怀中抽出一方淡蓝色丝帕,“这是你的随身之物吧?”

栖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自己的腰间摸了摸,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果然习惯掖在封腰里的手帕已不知去向,方明白定是逃跑时不慎将手帕落下,被追出来的薄丞美捡了去,此时却成了他诬陷自己害死聂正元的证据,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岂不要百口莫辩……想到这顿时失了分寸、慌了神,“噗通”一声跪下来,扯着夫人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

“我们夫妇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狠心呐!”

“师娘何出此言,”薄丞美看了一眼夫人身旁的栖云,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张纸,“师娘你看,这是师父留下的。”

“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

“师娘,我亲眼看到这丫头一早鬼鬼祟祟的给师父送茶,怕是师父这茶水里……”

“毒不是我下的!”栖云心急,一下子抢过话茬。

薄丞美心知栖云偷窥到自己的举动,一定立即去告诉夫人,灵机一动,便将事先备好的毒药倒进茶水中,把捡来的丝帕藏在怀里,又拿出匕首,划破了聂正元的手指,在纸上写下一个“云”字。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夫人带着一众属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薄丞美立即装出痛哭流涕的样子,一下子扑倒在聂正元床前。

夫人看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聂正元,不禁心里咯噔一惊,顿时耳边一阵轰鸣,险些站立不稳倒下去,好在身旁的栖云扶住了她,才勉强站稳,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薄丞美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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