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开始的经历

“他们并没有错，是你们公司欠人家的钱，形式上虽然激烈了点，但理在他们那边。再说，建筑公司都带点匪气，也是这个行业的特点。蓝总，我觉得你要赶紧想办法解决钱的问题。这次罗局出面，以社会稳定、负面新闻不能太多为由，没让电视台播出来，下次就难说了。”于所长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蓝凯。

“谢谢于所长。”蓝凯说。

“我这几天先帮你在大门口暂时维持着，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堵门，但你要赶紧想办法。时间越长越被动。”于所长说着站起来。

蓝凯给李广森倒了杯水：“李总，围堵大门这种做法，既影响我们公司，也影响你们二建，能不能不要采取这种激烈的做法？我们现在正在积极想办法……”

李广森不客气地打断了蓝凯的话：“蓝总，民工来要钱不是我二建安排的，他们拿不到工资总要问个原因吧，听说是你们公司欠账，当然要来找你们。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你们还了钱。他们就有工资发。”

蓝凯硬着头皮说：“民工围堵在这儿，影响正常生产，生产受影响，还钱的时间就要拉长。”

李广森眼睛在蓝凯身上转了一圈，停到天花板上：“蓝总，你也太天真了，你想用正在生产和还没有生产的产品利润来还款，就是我有这个耐心等，我的工人能有这个耐心？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这样，你的产品还没生产出来公司就倒闭了。”

蒋彦插嘴说：“我们公司倒闭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李广森冷笑一声，脚伸到茶几上，说：“可也没什么坏处。你们设备不值钱，可地皮还是值点钱的，收回我的钱没问题。”

蓝凯诚恳地说：“我们都不要说气话。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付一半，这是这几天的努力的最大数额，剩余部分半年内付清，延付的这部分我们付比银行高一倍的利息，这样我们公司也能喘口气，贵公司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李广森暗暗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蓝凯到这时候了还在想这样的办法。他站起身，围着蓝凯转了一圈，一只脚踩在茶几上，冷笑两声说：“你出去问问那些民工，他们能等我就同意。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民工不要说半年，就是半个月也等不了。看在你老子的面上，我跟你说句实话，不要再他妈的想什么推后的主意，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立即还钱。一天拿不到钱，民工一天不撒。你别拿罗正挡事，他帮你派警察，帮你拦截新闻，他能帮你还钱吗？”

蒋彥也很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你堵大门能堵到钱吗？”

李广森眼睛暴出来，正要发飙，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不由一变。他恶狠狠地瞪了蒋彥一眼，然后转向蓝凯：“我告诉你，如果警察在你门口超过一个星期，我就让民工堵政府的大门，我就到市委告罗正，告他徇私枉法。告辞！”说完匆匆而去。

“这也太欺负人了。”蒋彦一跺脚。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天雨，蓝凯还没从李广森的发难中回过神来，纪源泉进来了，他看着蓝凯呆了一会儿，轻声说：“蓝总，铜材厂不发货了。日本坂钦公司的单子可不能耽误啊。”

蓝凯解释说：“警察是在维持交通秩序。”

李广森一阵大笑：“堵门要账的不是你一家，那家警察去维持秩序了？”

这应该算是一个偏好的消息。蓝凯想，贷到3000万，再想办法回收2000万，还有3000多万的缺口，只要二建能宽限半年，这缺口应该就能解决了。当然，前提是要想办法做通李总工作，张池明天回来，一起跟李总好好谈谈……

蓝凯正想着，就听外面一阵喧哗，闻欣进来：“二建的李总来了。”

话音未落，李广森已是一阵黑风般地卷了进来，朝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边抖动着边阴阳怪气地说：“蓝总，真看不出来，你能量不小啊，有警察给你站岗放哨。”

……

天讯真的出名了。市里有不少没事的居民，跑来看热闹，竟形成了一大景观。钱峰也站在人群中。

于所长敲门进来。

于所长走后，蓝凯和蒋彦默默相对，好久没有说话。

临下班，蓝凯接到冯杰的电话。冯杰说吴敬源动用了各方面关系，又增加了1000万，不过要一个月后到账。

“他能跟你一直耗下去。时间一长，不仅让你内部干不下去，外部也受影响，比如你这时来几个用户，一看你公司这种情况，还敢下单给你？它这一招很绝，没有公司能耗得起，除非你不想干了。”于所长这些事见得多了，语气中带着提醒的意思。

“做得这么绝？难道以后不想做生意了？”蒋彥有些不解地看着于所长。

蓝凯倒了一杯水给于所长，问：“于所长，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所长说：“他们只要没有犯法，不违反治安条例，我们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让欠债不还的天讯公司倒闭。”

“蓝凯混蛋，欠债不还。”

蓝凯说：“债权债务纠纷可以上法院，这算什么？”

于所长笑笑说：“他们才不会跟你上法院，上法院不仅要缴巨额诉讼费，还要耗时耗力，到时候就是判下来也未必能拿到钱。他们就是要这样跟你耗，耗到你吃不消，砸锅卖铁把钱付给他们。”

“我们不理不采，看他能耗多长时间？”蒋彥不知何时进来，愤然地说。

蓝凯接到张池只能带回200万短信，心里灰了半截。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窗边，透过干枯的树枝，看着二建民工拉起的横幅。

已经是第三天了，民工人数似乎比第一天少了一些，但横幅标语却增加了，用语也更加激愤。

“天讯黑心，拖欠农民工工资86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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