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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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没女人跟巫哑,也不对,司南云飞就听说,在巫哑四十岁的那年,失踪二个月后,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而且还很体面,姿色也不错。当时村里轰动了,人们来到巫哑的破屋子里,询问那个女子,那女子有问有答,很正常的一个人。人们就把巫哑的情况告诉她,她看看眼前的破屋,再看看巫哑这个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小包,一声不吭地走了。

看来,她确实是很喜欢巫哑,一见钟情,又对他一知半解,就不知就里地跟了来,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子。

村里有一个人实在想不通,也太好奇,就跟着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就问她,到底看上了巫哑哪一点。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巫哑把她的母亲的怪病给治好了。这女子的母亲在四十五岁的时候,一次在田野里锄草,看到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受了惊吓,回家后就嘻嘻地笑,但只对男人们笑,看到男人就上去搭讪,说不上几句话,就投怀送抱,再加上她长得也不错,一时之间,搞得人家里乌烟瘴气,不得安宁。但人们也没奈何她,她是个花痴,又能怎么办,只可气那些男人经受不住她的挑逗。

亲完了司南云岫,巫哑将他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丝线穿着的白色的东西,好像是一颗什么牙齿,挂在司南云岫的脖子上。司南云莲走过去,将这东西拿起来看,仔细地分辨着,可是看不出是什么,又让司南云飞看,司南云飞也看不出是什么。

就是像一只牙齿,只是比人的牙齿大一点儿,看巫哑那么宝贝的样子,应该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司南云飞想了想,说:“难道是佛牙?也就是舍利子,对了,也可能是哪位高僧的牙齿吧,这些东西能辟邪的,镇鬼很有效。”

司南云莲惊喜地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东西,倒是好东西。可谁知道,也许什么动物的牙齿呢,我听说,一些动物的骨殖也有辟邪的功效。”

巫哑看出两人在为这东西疑惑,就做起手势来,他先是张开嘴,指着嘴里的牙齿,然后,又将手举起来,还踮起脚,将手不断地举高,又指了指一个方向,做完了,就看着他们笑,很得意的样子。

司南云飞揣摩着巫哑的意思,他明白了,说:“这是一颗高僧的舍利子,他是从九华山弄来的。如果是真的,他是怎么弄到的?这东西都是一些庙堂的镇堂之宝啊,就是这些东西给庙堂带来高人气,高收入的。”

司南云莲看了巫哑一眼,说:“不会是偷来的吧?不至于啊,七爷是从来不拿人家东西的。”

司南云飞同意地说:“倒也是。不过,也难说,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会顺手牵羊哦,也许他是有意到九华山给云岫找这东西呢,也许,他知道云岫会遇到什么古怪的事吧?”

司南云莲说:“这么说,七爷是为了救云岫?云岫会遇到什么不测的事?有可能,云岫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想到这里,司南云莲将挂在弟弟脖子上的东西放到衣服里面去了,而且还珍重地拍了拍这东西所在的地方。

看到了司南云岫,巫哑的神情很是满意,就指了指老人住的房间,意思是想去看看老人。司南云飞做了个老人在睡觉的手势,巫哑明白了,点点头,却没有走的意思。司南云飞就让巫哑在桌边坐下来,给他泡了茶,还拿出花生和饼干,抓在碟子里,让巫哑吃。巫哑毕竟是长辈,礼数是要周到的。

巫哑吃着花生,眼睛却向司南道武的房间那边瞅,看样子找他有什么事情。

巫哑突然站起来,向那边房间跑过去,动作之快,出人意外。

七爷巫哑走到司南云飞房间的窗前,背着手,伸着头向里面看了看,看到坐在桌边的司南云岫,显得非常高兴的样子,对司南云飞指了指房门,意思是让他把房门打开。

门打开后,巫哑走了进来,一把抱起司南云岫,一个劲地亲着。整个司南村的人都知道,在所有的孩子中,巫哑最喜欢的就是司南云岫,从外面回来,经常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看来他一回来就到处找司南云岫,司南云莲和司南云飞因为心里紧张,都忘记了让司南云岫出去见巫哑。

这时巫哑已经走了,那个女人倒像成了花痴,跟在巫哑后面走着,一直走到巫哑的家乡。看来,母亲看上的,女儿也觉得好。一定是巫哑身上有某种气质打动了她。

这是巫哑的生活中唯一的一次浪漫的事。

看看,巫哑是不是一朵奇葩?

这个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胡子的颜色也古怪,说红不是红,说黄不是黄,说白不是白,说黑不是黑,这个胡子只有一个人才有,那就是七爷司南国毓,被人们称作巫哑的。他独自儿站在天井里,不住地动着嘴巴,好像老牛在反刍。看到窗户开了,他扭转头,看着司南云莲笑。

司南云莲被吓得不轻,她虽然跑去推开窗户,本以为是看不到什么的,刹一下看到真的有人,还以为看到了鬼,尖叫声一发出来,她就发觉这个人是七爷巫哑,那尖叫也就顿住了。

司南云飞被她的叫声吓坏了,都不敢去看,但看到她神情由惊恐变为发窘,知道她看到的不是什么鬼,这才走到窗边,看到是七爷巫哑,不由地笑了。

巫哑云游四方,有一天无意中来到这个女子的村庄,恰巧又被她母亲遇上了,她母亲对巫哑百般挑逗,巫哑哪里解得风情,只是不理,可是,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巫哑先是没心没肺地让她跟着,后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回身走到那个女子的村庄,在村庄里到处转,背着手,迈着方步,后面跟着那女子的母亲。

巫哑在村里转了一圈,又到村外去转,当来到一块山坡上时,他停住了,不住地吸着鼻子,嘴巴不住地动着。山坡上有一堆乱石头,巫哑突然走过去,把石头一个一个地搬掉,在那里面抓住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把它打死了,丢在那个跟着他的女人面前,那个女人看到狐狸,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醒来时,就恢复了正常。

让人看不透的巫哑啊,是司南村的奇葩。

巫哑自然是一个人,这样的人,哪个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呢。因此,他常常行踪不定,有时二三个月看不到他的影子,就在司南村的人们要把他淡忘的时候,他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村子里到处走着,看着,背着手,迈着方步,像是一个大人物。

司南云莲气恼地说:“真是,闷不搭叽地一个人站在这里,把人吓一跳。他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好久没看到他了呢。”

七爷穿着件很脏的棉袄,那棉袄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洗过了,那棉裤也是,脚上穿的一双解放鞋倒是新的,也不知是谁送给他的。

司南云岫漫不经心地说:“两只眼睛,那眼睛可好看了,亮亮的,水灵灵的,比你眼睛还好看。”

司南云莲猛地扑向窗户,将窗门一下子推开,大叫道:“不要走!”随即她一声尖叫,但这尖叫声又是猛然地刹住,傻傻地看着天井里站着一个人。

七爷司南国毓六十多岁,是国字辈中仅存的三个中的一个。他生下来就又聋又哑,可是,他非常聪明,无论什么事,只要看一下,就会自己做了。他会做砖匠活,砌墙,粉墙,都很在行,还有篾匠活,石匠活,农活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还被人叫做活雷锋,因为经常做好事。他常常到一些孤老人家里,给他们扫地,挑水,砍柴,劈柴,把他们用坏了的桶啊,盆啊,筐啊什么的,自己找出来,还自带材料,把它们全部修好,报酬吗,从不要,大不了吃二顿饭。除了这些,他还去修路,看到哪里坝倒了,他一个人闷不搭叽地修。

但这让人惊异的,他对死亡有一种特别的预感,哪里死了人,不论多远,只要在方圆二十里之内,丧家最早去的人就是他。他去了,就给人家帮忙,丧家总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最苦最脏的事没有人交给他,别人还没想到,他就给做好了。

还有,墓地还没有选出来,他也不知怎么预先就知道了,把去墓地的路给修好。等丧家找来阴阳师,阴阳师选中的地方,就是巫哑修的路的尽头。后来,有些人家为了省钱,都不叫阴阳师来选墓地,专等巫哑来修路,结果,阴阳师不来,巫哑也不修路。

司南云飞和司南云莲什么也没看到,倒是司南云岫,一直盯着窗子看,都忘记了出牌。司南云飞和司南云莲感到毛骨悚然,不敢再看窗子。司南云莲催促道:“云岫,轮到你出牌了。”

司南云岫这才回过头来,看看桌上的牌,打出了一张梅花A。

打完这一盘,司南云莲还是忍不住了,问司南云岫说:“你在窗子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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