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冬天的白杨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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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冰洁很想讲一大通文学创作理论,因为这一系列的套话,她给业余作者们讲过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可看到学生们不是交头接耳说话,就是忙这忙那,才意识到面前的少男少女们并不是业余作者,就打消了“长篇大论”的念头。

“你们的石老师也是一个作家,他对体验生活有着更深刻的体验,以后会在教学过程中给你们讲到这些的。好啦,时间关系,就不讲了,预祝同学们旅行愉快,平安顺利。”

李仙菊坐在副驾驶位子上,一副大小姐不高兴的样子。她不高兴的原因有三个:

妈还说,其实中国女人喜欢“小鲜肉”是可以理解的,自古以来女人就要遵从妇道,讲究三从四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整天守着丈夫转,丈夫还不一定待见,更别说去欣赏别的男人了。如今,女性地位提高,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加上女性经济独立后,终于能释放自己,放肆一把,满足自己的视觉体验。尤其是韩剧、欧美剧、港台剧对大陆的冲击,男主们一个个颜值惊天,动不动就脱衣露肉,引得一些女粉丝尖叫晕倒。

李仙菊当时问妈会不会找小鲜肉时,妈讲了一通李仙菊没有完全听懂的高谈阔论:“我认为,小鲜肉的实质,是初恋幻想加母性光辉,对一般女人来说,小鲜肉们不仅好看,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青春气息,青春的记忆深刻难忘,而初恋则朦胧美妙。小鲜肉们分分钟把女人们带回到自己白裙飘飘的年代,沉浸在美轮美奂的童话世界里。这是现在的女人大多喜欢小鲜肉的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现在的女性大多是独生子女,从没体会过照顾一个熊弟弟的滋味。小鲜肉们以自己的天真柔弱与不谙世事激发了女人们身上的母性光辉,那一声怯生生的‘姐姐’和随时被泪水充溢的眼眸,让女人情不自禁涌出巨大的保护欲,生出‘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觉悟。而热情的小男人也不像大叔那样高冷,他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花在你身上,还会发自内心地对女人仰慕崇拜,充分满足女人们的虚荣心。就像永远有一个胃是用来吃甜食一样,女人们不仅想要被人呵护被人疼爱,她们也有宠爱别人的欲望。‘小鲜肉’们正是触及了她们心中最柔软最母性的部分。说白了,女人们对小鲜肉的欣赏和宠爱,其实是在用享受的眼光看男人。毕竟,有那么多小鲜肉可供欣赏,享受生活是每个人的权利。当然,小鲜肉们中看不中吃,真要找男朋友,那就得绕开小鲜肉走了。这就是妈妈的观点。至于妈会不会找小鲜肉,妈实话告诉你:不会!”

李仙菊根本不相信妈的鬼话。

至于让李仙菊不高兴的第三个原因,是没有同学搭车与她同车,让她感到孤立。使得本该有优越感的她,现在竟有些尴尬。

这也正是她不愿意下车面对同学们的原因。

而眼下,她又对妈的讲话时间太长有些生气。她虽然听不清妈在讲什么,但看到同学们不是凑在一起议论,就是整理自己的行囊与车子并且心不在焉的样子,狠狠地盯着妈小声说:“你都快五十的人啦,打扮得这么风流,好像是来会情人似的。你的讲话谁也不爱听,就会唱高调……”

罗冰洁的讲话学生们不欢迎,石汉民老师的话却让同学们情绪高涨:

“准备出发吧,自行车在前面,电动车在中间,摩托车在后面,要特别注意安全,还要相互帮助。我这里带了充气筒、板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车子有什么毛病可以找我。电动车电瓶我也准备了几个,在李仙菊妈妈的车上。仙菊的妈妈是大诗人,她同我们一块游玩,会让这次郊游更有意义。下面,让我们放飞心情,解除压力,发泄积郁,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即,扑向大自然的怀抱,去体验冬天白杨林的美景吧……”

同学们一阵欢呼,接下来,队伍向一条河流,流向原野。

帅文生与王长安各骑一辆赛车并排行驶在队伍的最前面,一群穿着灰色、黑色衣服的男学生中间,最醒目的是田敏的大红羽绒衣。

她作为全班唯一的一个女生出现在自行车的行列中。

45公里,两小时十分,队伍到达了目的地。

这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杨林,杨树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密有疏,在蓝莹莹的天空下默默挺立,让不少学生想起了初中时期学过的课文《白杨礼赞》。

树林里还有村庄,有打谷场,有衣着鲜艳的孩子在跑,有无数个镜子一样的水坑,水坑冰面很薄,冰下面真的有鱼。

林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留存的少量残雪,星星点点像大熊猫的皮毛。

同学们聚集在一个石桥的桥面上开会。

李仙菊下车挤在石汉民身边,妈妈站在石汉民的身后,田敏则同一群男生站在一起。

石汉民老师挥下手说:“同学们,这就是有名的王神庙生态林,这也是一片光荣的土地。当年八路军和民兵在这里埋伏,一个叫王金修的老人把两百名日本鬼子领进了这片林子里,战斗进行了四个小时,两百名日本鬼子无一人逃脱。”

罗冰洁说:“这片树林为什么会有大有小?因为大的伐去,又栽上了小的。而栽下去的树苗有的长得慢,有的长得快,伐了又栽,栽了又伐,子子孙孙没有穷尽。”

学生们听到此话笑起来。

罗冰洁笑着继续讲:“这里静谧、祥和,空气清新,听不到都市的喧闹,闻不到工厂排出的废气,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我准备下一期市文联作家笔会就选在这里开,这里是灵感如泉涌的地方……”

见同学们对妈妈谈创作不感兴趣,李仙菊扯下妈的衣襟。

罗冰洁意识到自己又多说话了,立刻停下来。

“下面,我宣布活动方案。活动半径,不能超出方圆一公里,还要注意安全。现在是十一点半。自由活动一个半小时,然后在东面五十米处的打谷场上野餐。餐后有一个座谈会,谈郊游的体会。再说一遍,十二点半准时到打合谷场上集合。下面解散。”

石老师话音一落,同学们就四处散开了。有去水坑抓鱼的,有去爬树的,有像小马驹撒欢乱跑的,有在地面上寻找没有冬眠的活虫的,有拿出相机手机拍照的。

没有一个女生主动约田敏去玩,而几个男生约她又被她拒绝。

田敏一个人站在土埂上显得有点孤单。

白色石桥与闪着亮光的河面冰层,加上高大挺拔的一排白杨树,还有湛蓝的晴空,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发现这一“风景画”的王大庆惊喜不已,她叫道:“石老师,你看哪,这个背景太美了,快把你的高级照相机录影机拿出来大显身手呀。”

“对,给我们拍照吧。”几个女生也说。

“好的。”石汉民从挎包里拿出两部机器,交给身边的李仙菊一部:“你替我拿着。”然后给站好了位置的王大庆拍照片。

李仙菊提着石汉民老师的录像机心头一热。

她想:为什么这么多女生,石老师偏偏让我拿着录像机呢?是放心我?还是喜欢我?还是随意之举?

3.没有太多花边新闻,能够给女性提供幻想的空间。

4.既要耍得了帅,又要卖得了萌。帅与萌并重。要长得美丽,笑起来却一脸羞涩,但平时阳光灿烂;谈爱时,经常“不由分说”把女主抱起来,……

她记得自己曾经同妈讨论过有关“小鲜肉”的话题。妈说,被称为小鲜肉的要有以下条件:

1.年轻,25岁以下,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期的朝气与活力。

2.颜值高,大长腿,有肌肉。巴掌脸,肤白貌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小豆豆吴小岭说:“田敏姐,放弃骑车子吧,把你的车子让给我,你去搭李仙菊的车吧。”

田敏冲他善意地挥下拳头,表示不同意。

石汉民老师来了,一辆黑色奥迪车也随后开过来,不过李仙菊并没有下车。

一是刚才妈妈把车停在学校大门口,妈与石汉民老师通电话的时间太长。

二是当石汉民老师朝车后备箱里装完电瓶,妈伸出双手与石老师握手的时间太长。妈对石老师的过分热情让李仙菊同样想到了“小鲜肉”三个字。

由于不少同学的手扶着车把,掌声并不热烈。

罗冰洁扶下眼镜,抿一下烫卷的长发,用清亮的声音说:“我女儿仙菊的身体不太好,来回90公里的路程,如果骑自行车的话,她绝对受不了,这也是我从小娇生惯养的结果吧。骑电动车又很不安全,而她又非常想参加这样有意义的活动,所以我就准备同我女儿一块去啦。车上还能坐三个人,如果哪位学生想坐车,可以去坐。当然了,作为一名文学工作者,下去体验生活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文学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没有生活,文学创作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石汉民骑一辆摩托车。

王长安说:“石老师,女生只有田敏一人骑自行车,我看她不一定受得了,让她搭李仙菊的车吧,免得到时候掉队。”

“男生二十九人,其中十六人骑自行车,九人骑电动车,四人骑摩托车。女生除李仙菊外共十三人,十人骑电动车,二人骑摩托车,一人骑自行车。那么女

生中谁胆敢骑自行车挑战我们大男人?唯田敏女侠是也。”王长安大声说。

石汉民看田敏一眼冷冷一笑说:“是吗?随便吧,人各有志不能强勉。”

轿车门打开,罗冰洁身着大红上衣、脖子里系一条白色丝巾走过来。

石汉民大声说:“欢迎罗主席参加我们的郊游活动,下面请罗主席、李仙菊的妈妈给大家讲几句话,同学们鼓掌欢迎。”

八点二十分,全班学生来了大半,班长王长安清点一下人数,让同学们站队。

站好后,王长安大声说:“报名四十三人,实到四十二人。李仙菊由她的妈妈开车带她一块去……”

这一消息引发同学们的一阵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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