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讨 论
“认真看。”罗冰洁下命令。
李义仑不敢再说话，又看了大约十分钟，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罗冰洁发现丈夫睡着之后蹬了他一脚：“你什么意思？让你看几页书你就打瞌睡，你对女儿的事还操心不操心？”
“你呀，太幼稚了，亏你还是作家、诗人，堂堂一市的文联主席。天涯何处无芳草？天外有天，世界上优秀青年多得是，石汉民算什么？一个普通教师而已。”
“还会写小说。”
“写小说在当今社会也算才华？我听说一个小学生，写了两万字小说，父亲出了三万元，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二十万字的小说。另外十七万是编辑写的。于是，这个小学生也成了作家。你说这样的作家值多少钱？”
提起文坛的腐败与黑幕，罗冰洁自然比丈夫知道的多得多。她意识到什么，马上转移话题，问：“你说这事怎么办？放弃石汉民？”
“顺其自然，孩子的事由孩子做主。你我都是党的干部，婚姻自由不知道？至于当下，只能让菊儿好好学习，上大学，学更多的知识。”
“行啦行啦，陪爸下棋去吧，算你讲得对。”罗冰洁摆手让丈夫出去。
李义仑见自己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说服妻子，洋洋得意地哼着小曲出去了。
丈夫走后，罗冰洁也无心再看石汉民的小说了，她甚至想：身为一个人民教师，写出这样充满色情内容的作品是不是一种道德上的败坏呢？
但又一想：可不写这样的内容，书会出版吗？会有卖点吗？放弃石汉民？门不当户不对，放弃也好。女儿懂什么？只是一时的情感冲动，芳心初绽而已。可真要放弃，又实在可惜。可惜什么？有一部小说叫《女婿上了丈母娘的床》。女婿同岳母之间，不也是一种男女关系吗？
到了现在，罗冰洁阴暗的心态终于显现出来，与其说女儿对石汉民怦然心动，不如说她罗冰洁对青年才俊石汉民有了情愫。她盼望自己的性生活在临近终结前的这几年出现亮色，丈夫已经满足不了她，她渴望有一个小弟弟式的男青年来补充她的生理与心理上的缺憾。
“胡想什么呢？”她责怪自己心猿意马。
看看表，意识到女儿与田敏快放学了，起身去厨房准备宵夜……
罗冰洁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她马上认可丈夫讲的有理了。
她叹一口气：“我是担心错过石汉民，以后不会再遇上这么优秀的男青年了。”
“瞎扯什么呀，快直说，有什么事？没有，我再去陪爸下一会儿，没看见刚才爸那舍不得放下的样子吗？”
罗冰洁想了想说：“好吧，我就直说吧，我今天专门去学校见了见石汉民，对他也进行了一番了解。石汉民的确是一个优秀青年，虽然家境贫穷，但奋发有为，十六岁考上重点大学，二十岁参加工作，教学成绩非常突出。人样呢，也是一表人才，美男子一个……我看就是出身农民家庭这一点不理想。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就是接济一些钱吗……”
李义仑不等妻子讲完就打断她：“这事自打昨天你一提起我就考虑过了，咱们只有仙菊这一个女儿，才十八岁。现在谈她的婚事为时太早。虽然菊儿学习成绩不理想，可凭我的关系，上一所二本大学没有一点问题。有了大学毕业证，在市里找一个好工作更是很容易办到的事。到那时女儿大了，人又长得漂亮，找一个门当户对、同龄同岁的干部子弟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在女儿宝贵的求学阶段整这个事情呢？这不是要她分心荒废学业吗？”
“甭管我，我再看会儿电视。”
老爷子向后一仰身子躺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保姆杨会娟夜里不在家里住，李义仑想：以后是否找一个白天做家政服务、夜里陪父亲看电视的保姆呢？而不是只请一个日工、晚上就离开的保姆。
李义仑的肋骨被妻子踹疼了，他站起来生气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吗？这看小说怎么跟关心不关心女儿扯得上关系？实话告诉你，我不会看小说，我看不进去。爸今天打电话让我回来陪他下棋，你倒好，又这样折腾我，我以后夜里十一点前不会回来了。”
见丈夫发火，罗冰洁倒意味深长地笑了：“怪不得你今天夜里回来得这么早。爸爸需要你陪，我与女儿就不需要你陪了吗？以后十一点前不回来干什么？去舞厅？找小姐？会情人？”
“先看内容。”妻子挥下手，她似乎看上瘾了。
李义仑又翻了几页，说：“似乎全是写的爱情什么的，还有色情描写……”
当然，这个事还是要让罗冰洁作决定。
李义仑随妻子进到卧室，罗冰洁递给丈夫一本书：“看看吧，石汉民写的。你看一本，我看一本，看完再交换。”
看见儿媳妇欲言又止的样子，公爹挥下手说：“义仑，你去忙你们的。不下了。”
李义仑站起身说：“爸，你要早点休息。”
“石汉民写的？”李义仑拿过《缠绵无绝期》坐在沙发上翻看，罗冰洁则靠在床头看另一本。
电话铃响了，是女儿打来的，她告诉妈妈，晚上田敏要同她一块回来，让妈准备一些宵夜吃。
李义仑对看小说没有兴趣，他除了一些战争题材如四大战役的电视剧外，也很少看电视。妻子让他看石汉民的小说，他随便翻了翻问：“青松出版社？哪省的？这好像不是正版书。”
罗冰洁驾车出了油田高中的大院，直接来到市新华书店经理杜全普的家里。
杜全普问明罗冰洁的来意，立刻让书店工作人员找来了《芳心依旧》、《缠绵无绝期》两本书。
罗冰洁带着两本书回到家里，丈夫正与公爹在客厅下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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