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医院了，那脑袋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清。
嗓子干得厉害，她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哑着嗓子，虚弱道：“奶牛，我要喝水！”
那乱糟糟的鸡窝头，还没有醒过来，就有一只装了水的水杯，递到她面前。
顾清鸵鸟般缩了缩脑袋，点头答应。可人家秦以寒压根没看她，早就出去了。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升了不少，顾清激动地抓住秦以沫的手：“沫沫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被以寒哥的冷气压冻死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顾清也不管秦以沫刚刚醒来，能不能听明白她说的话，自顾自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天花乱坠地，不带喘气地说了一通。
总之，就是三句简单的话，她说了半个多小时。
秦以沫在她说完，喝水的空挡，揉了揉眉心：“第一，我只是发烧了而已。第二，我发烧了才没有接电话。第三，我吃的是感冒药，没有要为情自杀，尚陌还不值得我那么做。”
她向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有些东西，她不愿意要了，自然不会为了他去糟践自己。
秦以沫以为自己解释了，顾清就能相信她，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应是最了解她的人。
谁知道，她刚刚说完，顾清就炸毛了，一把将桌子上的药丢到了秦以沫面前：“秦以沫，你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骗谁？还感冒药，你不知道你自己吃的是什么吗？青霉素胶囊，那东西你过敏，过敏你知道吗？”
说到这，顾清几乎要掉眼泪了，整双眼睛都红了：“你知不知道，为了那样的人，你做了这样的傻事，以寒哥昨晚差点就要疯了。你自己有哮喘病史你不知道吗？为了那样的人糟践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顾清不管不顾地乱吼一通，发泄了这一夜来她的焦急，恐惧，愤恨。她昨夜一度差点失去了她的沫沫，失去了那个小时候在没人理她，伸上瘦瘦白白的小手说：小姐姐我能跟你做朋友吗？那样疼她的沫沫。
发泄完了一夜的恐惧与担忧，顾清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怕，昨晚医生急救了三次，次次都下了病危。若不是以寒哥叫了三哥来，她的沫沫，哪能好好地躺在这里。
秦以沫也是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了。自小顾清就比她还大大咧咧，极少这样哭。
她盯着床上的药板看了许久，那的确是青霉素胶囊。上面少了四颗，其他两颗是尚陌之前吃过的。
所以她当真是病糊涂了，吃错了药，害哥哥跟奶牛担心了。
她伸手拉了拉顾清的衣袖：“奶牛，你别哭了，我真没自杀，我那是烧糊涂了，吃错药了。”
顾清发泄够了，也冷静了。上下打量了秦以沫一遍：“真的？”
“比珍珠还真！”秦以沫连忙点头保证。
“病成那样不知道打电话吗？我这个闺蜜是来摆设吗？乱吃什么药？说好的要一起祸害人间的，你的威风哪去了……”
顾清又哭又笑的推了推秦以沫，两个人又闹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朋友，无条件的相信你，心疼你，秦以沫想。
二人闹得正开心，秦以寒提着东西黑着脸：“顾奶牛，沫沫还病着，你瞎闹什么鬼！”
顾清就跟被雷劈了似得，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退到了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秦以沫见她这样，撅了撅嘴巴，不赞同地看着秦以寒：“哥，你吓到奶牛了。”
“就她那狗胆子，谁能吓到她！”秦以寒警告地看了顾清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吃点东西。”
那声音简直不要太温柔，顾清在他背后，学着他的口气，做着表演。秦以沫登时被她逗笑了。
顾清什么尿性，秦以寒哪能不知道，他头都不用回，就道：“顾奶牛，活腻歪了是吧！”
虽然见过了，秦以寒昨夜可怕的一面，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顾清还是硬着嘴皮道：“偏心眼子，都喊你哥，怎么就这样区别待遇！”
说完，她便一溜烟儿，往门外跑去。见她如此，秦以沫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替她说话。
可没想到门外，却传来了顾清的痛呼声，紧接着就是她的怒吼声。
秦以沫跟秦以寒都听得很清楚……
“把东西吃了，我去处理。”秦以寒慢条斯理地将东西给她摆好了，才起身。
秦以沫却拉住了他的手，“哥，你要相信我，我已经长大了对吗？”
秦以寒闻言，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别的，就冲门口喊了一句：“滚进来！”
他的声音极其冷淡，像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意。
还不等秦以沫回答，秦以寒便看向睡迷瞪的顾清：“看好她。”
顾清也被她的动作，吵醒了……
将水杯递给秦以寒，秦以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哥，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秦以寒冷哼一声：“你对不起谁？死了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踢了踢发麻的脚，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秦以沫只觉得嗓子涩得难受。脑袋也有些迷糊，随意擦干了围了浴袍，便将自己又沉沉地丢进了被窝里。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这次她是被热醒的。吸了吸已经堵住的鼻子，探了探额头，秦以沫无力地叹了口气，不过失个恋，就发烧了。
许是还未完全清醒，她胡乱地在药箱里扒拉出一板药，掰了两颗就吃了进去，又倒头大睡。
秦以沫看见了那修长的手指，以及手腕上的手环。不要看脸也知道，那是她哥哥秦以寒。
挂了一夜的水，她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自己爬了起来，将水喝下。
虽然迷糊着，但她能感觉到那人似乎很是焦急，脚步极快，简直就是光速移动，可自己在他怀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眩晕。
等秦以沫再次醒来时，进入眼帘的便是满屋子的白色，还有一只跟鸡窝头的脑袋。
这一次，秦以沫没有再醒来。
昏睡之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疼。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上了一个夜班，又奔波了一个早上，实在太疲惫了，秦以沫竟然就这么泡在水里睡着了。
她醒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是被冷醒的。
隐隐约约之中，似乎听到手机在响，响了无数次，她很想去接，却怎么也没法醒来。
后来，不知又过了多久，似乎又急促的敲门声，之后似乎有男人的声音。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那人的怀抱很熟悉，秦以沫本能地朝他怀里拱了拱。她很想醒来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偏偏就是不能控制自己，完全没法醒来。
秦以沫原本只是想洗干净，被尚陌碰过的地方。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洗着洗着，竟然哭了起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疼哭了，还是痛哭了？
想来家里就她一个人，便干脆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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