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玄之又玄大道兴,百家群雄齐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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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整思绪,尹喜对文策官轻道:“这些时日为我收拾细囊,撰书辞文,先生在关内时与我相言,日后还会相见。”

“关令,欲往何地?这函谷关隘地需要您啊,这……”

“关令不吝我一人,能者当居,秦军已退,我也义务尽足,如今这天下将乱,王朝隐疾,但自先生这函谷一行之后,我顿悟有更重要事,私应力为,道之所往,吾之所向!”

不周山遗迹周遭布满了星星光亮,

恍惚,竟是八十来位人首蛇身的山神,

每一位山神代表一座山,

众山神用周身的烛亮,指引着背后万千奇珍异兽关注远方。

水马、孟槐没有了平日的争斗;

寓鸟、耳鼠休止了食粮的夺抢。

炎帝的逝女精卫空出衔石之力,惊恐不安盘旋上空;

烛龙的残子窫窳褪去平日戾气,若有所思静注前方……

他们在等待一场战争,

一场蓄势待发牵动万物的战争。

……

万籁俱寂终被打破,生灵注注视之处,

一方寸大阵猛然扩大,绷射出的光芒,映亮不周山方圆百里,

大阵由内到外呈一至九数组规列,

中央部位呈阴阳两仪图,

两鱼眼位置静立二人,

确切说,为两具精魂;

数外一层,

大于两仪的圆环上明注:

天、地、人三才位,

三位屹立三具精魂;

再外,依旧大一环,

呈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规整四具精魂;

于外,五具;

继而,六具;

进而,七具;

先天八卦位置各占一具,合八具;

紧接,九具位最外环,

这九环这一层方位站立的却不是人,晃眼犷视,那竟然是九尊形个不一的大鼎!

大阵启转,一三五七九环正向运转,二四六八环反向逆转,而那环的若干精魂一个个好似活人,却无法震颤,他们脸上浮现的统一为安然神色,好似静静的歇息,又像默默的等待。

“哼!哈!”,两声震天擤气,打破山谷宁静,地虫、夜鸟、走兽、萤蛾纷纷惊吓四窜。黑叱白腾,黑白两道光烁被这哼哈擤气生生震散。

“祖师爷!此源孰是孰斯,我们当真非要如此解决?”,

顺啸声源头探去,只见四子,而呼啸之人,一副身材格外魁硕,上身袒露,显示出一身浑厚暴涨的肌肉,齐腰裹裤,腰带甚是精巧,下蹬一双长筒蹬步靴,诧异的,是那格外夺目的双肩,肌肉异常发达,肉纹格外奇特,两颗咬环兽头镇守肉身。那子如小山一般屹立阵前,短发疑目,面容坚毅,左手持一把样式难辨的巨斧,斧身反握,斧柄朝前,斧头向尾,无惧眼前高亮,直视阵上之人。

“缘属天定,分乃人为,祖师爷,这一仗,咱们非战不可么?”,

吐话之人锦衣灌身,面色凝重,尤其是那眼神,外貌年轻,眉目冷俊,但那双眼却透出格外老练的神色。手持一把重锏,右持背于身后,但双手双足的手套同靴子却比那重锏更夺眼,无需细看,便知那材质非一般玄铁质,器件下裸露的皮肤上,扎显的纹络似一异兽,熟悉确又陌生。

“若是为道,小辈问心无愧!若是要战,我定竭尽全力!”,

一对儿双刀亢啷切响,持刀者身着短披肩,衣着形似第一位魁硕壮汉,虽然外露肌体不如壮汉那般庞烈,却透出一股比那壮汉更甚的凶莽尖锐气息,一幅犹为熟悉的汉前兽纹,附着背上,随光晃色。左手刀刀尖插地,手抟刀柄,右手刀横于肩上,双刀静待迅发,伺机而动,看来,他亦不愿战,但如是,便随时应场。

“惟初太始,道立于一,奉道尊师,徒子先礼”。

伴随话落,讲话之人也行了个恭恭敬敬揖礼,此子与其余三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那气质以及无形中散发的气场,完全同他青年冷静的形象大相径庭,远远超出了他外貌年龄,虽面色淡然适从但那隐藏的背后也许是比其他三人更具威慑的能量,

“祖师爷,我辈皆知事因,此一劫应也是避之不及,徒子们谨遵师命,此战过后,徒子若胜,万望倾囊向告,师祖若胜,还需传承后人!”

四人,虽神色严峻,但气语之中不乏忧郁悲戚、无奈哀伤之韵,四子目光汇聚处,一身影如梦如幻,飘忽悬浮于阵首之上

道非恒道

大盈若冲

绝圣弃智

玄妙皆能

……

一声老练扬顿的诵声从阵上人口中盘出,抬看,阵上人身影飘忽朦胧,无法细捉,男女不辨,甚至人兽未分,“后生,也许这世道是该变变了~”

话毕即是默许,四子如得到诏曰般骤然腾起朝阵上人掠去,冲锋在前的是那巨斧壮汉,队形最后是冷面青年,另两子穿梭期间,简单而又灵变的小队攻型。

“噹!”,巨斧劈下,如壮汉所料一般,并没有伤中阵上人,却被周身如钢坚硬的气体所挡,这只是开始,万千生灵看客并未惊慌四散,他们渴望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败。四子并未惊愕,熟知眼前被称为祖师爷者,怎会弱弊不堪。

未语,阵上人倒先开口:“小辈们,你们不单单为自己而战,来!叫老朽领教下什么是后生可畏!也让我看看你们是否有【革律】的资格!”

四子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手收之时,目色于往截然不同,再看向那大阵中的精魂,四子目色如观友探亲。

阵上人笑意不存,双刀客一声暴喝,战幕彻底拉开……肢体碰撞,兵戈击响,星火横飞,辗转腾挪。五人间的鏖战不能说惨烈,却也惊的环外异兽怪禽惊心动魄,帷幄镇定的是那八十多位山神,他们在静等一个结果,也许并非这场战斗的结果……

四后生次次进攻不留情面,神色似有忧虑却下手痛击。

阵上人回回接招化险为夷,对应轻拿巧捏却仅能维安。

……

换步移身间,阵上人已被逼入后生的优势面,持斧汉的进攻看似凶猛,实则为掩护他人,起着抵挡效果,钢鞭横扫,铁链甩抛,阵上人已经数次化险为夷,宁息禀喉间,一对双刀凌厉的划向脖颈,一声巨响,五人被震起烟雾吞没,众山神聚目凝盯,烟雾退却的场景使他们表情更加凝重……

……………………

【道历四七一零年】,癸巳蛇年,

中秋之前,阖家团圆。

洛阳皇城北大街,一山上凉亭,其坐势遥望古玄武楼。

此山不高,早先并无凉亭,也不知何时出现,谁人搭建,只是这凉亭少有人来往,也许此地并非观景赏雅之地。

“凌喃啊,你觉得此处是个赏景睹芳的地届么?”,话罢,一中年男子轻抚下颚,一层白袍藏不住内衬皇衣锦布,男子眼神迷离却老练沧桑,话对她人,却目视城北大街小巷民生百态,也许还不习惯没胡子的感觉,手指轻轻捏触却又微怔收回。

“贤王,话里有话呀,对他人来说观景方为雅,而您这是观民即为乐。您身为八贤王,身上随便一件饰着便能叫一家三口百姓无忧几日,为何还要为这百姓生活审势度叹?难道您这胡子是愁没的,而非输给了侯逸?”,话毕,这名叫凌喃的女子洗罢茶具,煮水温杯,袭一身青绿纱裙,煦色韶光,明眸皓齿,嫣然一笑,大方悠然。举手投足间可见素养一斑,对面前长辈虽有调侃,但仍细抹茶渍,明规守礼。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帮的了一户两户,十户百户,但我能帮得了所有?大道自然,殷实不殷实的因素很多,但你想着去施舍的帮,那终究不是他所得”,贤王惨笑,“你何时也学会侯逸那般诡计多诈,想着法儿损我”。

“侯逸”二字韵声托出,凌喃的脸上便淡去嬉笑,王爷观罢,犹叹一气道:“政治联姻呐,但你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感情这事你们年轻人我本不该多管,但……”

“我明白,有些事不由它发,有些事身不由己,侯逸是我夫君,但我却是陌生而又敏感,我需要时间,若不然,即便成婚也只是名义夫妻罢了”。

王爷话断,只因远处咄来一男子身影,琼冠青发,四平八稳,男子面色淡然,神情冷峻,但快步灼履的前行说明他存有急事。

凌喃倒是识趣,她本就是受王爷所托寻一画卷,现物以送达,看这侯逸又匆匆敢来定是要商讨论事。“贤王,你看这我以达成任务,不便多留误事,有空我在来找您叙谈”,贤王又怎不懂她的用意,确也有事,便就坡下路。凌喃刚要迈步,回头一笑:“咱俩刚才的话,我可不想第三人知道,否则……您就没福品到我沏的茶咯~”

“哈哈,你这褶哩丫头”

凌喃度出凉亭,随着她迈出台阶的最后一步,身形周遭的光影微弱的扭曲,瞬时恢复,紧接侯逸迎面走来,夫妻二人相见却只是点头片语问候,这并非相敬如宾,简直路人寒暄。

“要走?”,“嗯”。话罢侯逸只留给妻子一个背影,踏上台阶,后腿抽离地面那一刻,同喃出来时一般,光影短暂扭曲,凌喃眼前除了凉亭不存任何东西,偌大的人瞬间消失,倒是不惊,但心中了然:“王爷又用这阵法来蒙蔽视觉”,这阵法隔绝亭内人物声气,任阵内天翻地覆,外面看不到点滴,如觉空气。凌喃只感留下来并非好事便徐徐漫步,两股气息惊触了她的感官,促使她迅速离开。

“贤王,我大哥兄弟有信了?”,侯逸不入凉亭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果然机敏,不愧是爵侯中的俊才啊”,逸些许修整,冷峻之态多有缓色。

贤王安抚:“莫急,确切消息,你大哥荆笑跟贤弟王亚毫正处于豫西洛阳,栾川之北,【九鼎沟】挖掘区”。听罢侯逸又喜又愁,喜在失散多年的结义兄弟终有下落,愁在栾川九鼎沟是赵家双煞的管辖区,当今年代,郡王身份不值钱,县官不如现管。

贤王见状紧接:勿忧,我已派人再去勘探,但你也明状,矿区的官员,实际上都直接听令上面,你还是尽早动身,少生异端,你虽牺牲自身把【甲子期限】从六十年缩短到六年,时间紧迫,容不得浪费,但也非不让正常生活……”

贤王瞟向外面,那是凌喃刚暂立的地方,逸深知其意却无暇顾及,他看到了凌喃带来的东西,贤王顺势打开,一幅古老画卷摊开平搌。

“【《四象云气图》】壁画早于敦煌之前,你三弟慎皞仿原版缩刻而成,河南永城芒砀山梁国王之葬品,你们四兄弟这次【革律】成败,就看这东西拿捏如何,有时候我在想若非使命牵制,你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来享受这万千社会”

侯逸苦笑:“命~都是命~”

北城门下,人闹喧腾,好生热闹,百姓都在为中秋节日做准备,大剧场也在上演者声唱,今是反串名角玉先生的专场,舞肆起跃,清乐伴荡:

他们说落幕就是散场,

我却忍不住一直思量。

他们说旧戏文已泛黄,

我却当作是国色天香。

贤王低语:“是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在当今一些人眼里,就是残页泛黄。”

侯逸仰头,眉首微紧:“贤王,礼乐未坏,但九州既分,各州王早已称帝,但他们的子民却留着一样的血,这还是当初的神州华夏么?我突然倍感担子重大,我只是个俗人,能成么?”

贤王触拍侯逸肩膀,略带责怨道:

“没有百家争鸣的环境,难出诸子圣人。当今天下好似春秋纷乱,各家流派齐鸣争雄,你可以说这是第二次【百家争鸣】,但不仍未出圣人。圣人也是人,也是由俗人蜕变而来,为何就觉得自己不行,你可以抱怨可以愤懑,但不能丢下这担子,这就是你们的命。命乃天定,分属人为,你前面还有那么多历代先驱,他们有成功也有失败,但他们丢下这担子了么?这世道,是人创出来的,规矩朽了,也当由人去改良,我倒是想帮你挑挑这担子,但这一次,天数里没我。”

悲忧哀虑的眼神侯逸洞察心明,随即低首颔颚,拱手托礼:“晚生明白——”

欲语未言,只因一声惊堂木中途打断,侯逸瞠目一征,这凉亭已被阵法环绕,外界声音任它嘈杂,阵中人所听也会大量削减,是谁有这能力,只一醒木穿破阵法……

寻声觅去,定眼在一剧院不远的人群之中。

细望,那人群中支起一人木桌,桌后一人左手折扇右手惊堂木。

再瞧,此人眉目正挺,却透出一股慵懒气息,但那眼眯缝中,暗含一股精光,加之从衣袖露出的皮肤看来,年龄在三十左右,而立之际。

终看,此人衣着看似平常却有透出一股怪异,长袍束腰,白褐相间,背发青束,却又未配发冠。

“贤王,您不觉奇怪么?”

“你是说,那穿破阵法的醒木声。”

“不止,您看那人衣着,看似平常确又搭配奇特,完全不是说书人那副长褂配饰,在我所知中,只有一种人有这衣装。”

“当年的火居道士。”

“没错,散道士,而且是未分正一全真之前的道士,但又有多少出入,而且刚醒木传声的功力,这人道法只怕……”,话音未落,侯逸瞳孔骤缩,只因说书人离他两里地的距离,却眯对凉亭定望,一记微笑,这一笑着实惊了侯逸:“他看得见我们?!”

“砰!”,又一记惊堂木拍案,说书人起口:“只见那壮汉昂颈扩背,凝盯前方,拭去口鼻红流,筋肉暴涨是大喝一声——人存道兴,身死道铭!”

…………

正月二十,年后开春之际,阴山同吕梁山交界河套地区,古【不周山】存形之一地,众帝之台处。

是夜,帷幕已落,

“大道~行天下!”

……………………

流古沧秋,世道更替,【华道元年】,为庚子鼠年,亦【道历四七一七年】。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老牛闻声并未驻足,每一步都如细摩盘算过后一般,踏实沉稳……

“先生如此淡然,但前路祸福难料……”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几念之间,青牛已至数里开外,山峦间缝中,透出一道霓虹,不知时辰,不明阴晴,霓虹接上苍牛足下大道,前方的路,瞬间开阔明晰,在虹光映衬之下,老先生与苍牛如进入画卷般,一直不语的苍牛此时伴随着这虹光一声闶强有力的低吼:“哞~”

此时尹喜对着老聃的背影,双目早已布满晶莹,内心从未有过的喜悦,他把手中这份厚重的希望举过眉梢,弯腰整身,肃颜作揖,声色颤抖对老聃的背影呐喊:

无奈——他无奈自己并不能伴随在圣人左右,聆听道意,无奈天下终究战乱纷纭,道不顺昌。

“关令,属下所知西出函谷关不远,伊水【鸾州】之地有一灵气纷绕山脉,其主峰名【景室山】,乃得天独厚地势景色,先生莫非到……”,尹喜抬手止话了文策官:“人各有道,先生明白他在做什么。”

“那先生此去,归往何地?”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关令莫需忧虑”,老聃细聆这沉稳步伐,丹田一气随腔啸出:“大道行天下!”

刹时一声啼哞惊醒了呆滞的尹喜:“先生!出关西去,作何打算~”,老聃并未回眸,一袭白衣缓然流塑:“道未及之处,自有我辈去路”,尹喜心焦:“先生!晚辈愚钝,先生这几时所言之道,道在何方?”

青牛依然以不疾不缓的步伐适速前挪,老聃面色悠然,眉目微睁,那银素眉须之中,却有一双动澈万物,难以捉摸的双瞳。

尹喜不再语,只因怀捧着一部先生留下的竹简,尹喜不便行礼,这竹简并不厚实,篇文也只五千字左右,但字字如金。短篇首卷,文呈篆体规矩和谐,方圆相济,这卷章,后人曰名:《道德经》!

尹喜只感手捧的是无限的欣喜与希望,一股泪意涌上百味难消的双眸。

激动——他激动自己能遇上当今天下所公认的圣人,激动圣人为自己的请求而著下的五千字;

紫气东来,函谷关隘

圣人即出,大道行哉

城墙眺处,尹喜远望,不知何时已经相隔数丈远那青牛背上的老聃,是如此大然,大态。函谷关周境是随人东来,相伴环绕的紫气,也随老者西去,伴童徐甲手中并无牵绳,苍牛却规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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