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年史

“俺的汉子可好哩，姐姐你不许说他的坏话……”

又是笑成一片，夫妻之间的趣味把这家人逗得忍俊不禁，还是老汉发话，让他们早些休息，

“你们住一间还是两间？”

“你敢吗？”

“小的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小的……”

“样子装的不错，平日里嘴巴又臭又贱，别人都被你的表面功夫哄得不轻，一动真格，你就露了原形，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吗!”

刚刚为了不让人窥出岔子，逼不得已的程绣只能故意显出夫妻情深的模样，王七花花肠子一套接一套，配合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她挽住手臂，尽量和王七贴在一起，哪知这家伙的身躯瞬间僵硬得如同硬邦邦的石头一般，有爆发出猛烈挣扎的趋势，又被他生生的强行抑制住，这一系列变化，都逃不过程绣敏锐的触觉，偏过头细瞧，王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的不自然。

程绣心里大为惊讶，按理说她的这般举动，王混账怎么着也得乐开了花，但他的反应就像挨的是一只长满尖刃的刺猬，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光棍，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程绣觉得不太像。

不过她放松了有些紧张的神经，确保自身安全无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着眼前色厉内荏的龟蛋，程绣肆无忌惮的一通羞辱戳破了王七的假相，这货颓然的缩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声不吭。

“你过去的生活一定不怎么样，是吗？”

还是程绣打破了沉默，王七干笑着说道：

“姑娘火眼金睛，小的在京里过得还算不错，小的从前和人通常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小的已经习惯了，所以……”

“京城的各种青楼妓院，难道没有符合你需求的？最不济还有那些暗门子，你堂堂的大丈夫连个女子都不适应，真是白瞎了上天对你的关照，难道……你喜好男色？”

王七没料到程绣这般的口无遮拦，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喷起口水来简直像市井中的di piliu máng无赖，匪夷所思，细思恐极……

她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小的不才，怎比得上姑娘的见多识广，小的还要向姑娘请教相公园子里边的种种风光，如果姑娘和青楼的姐儿们有过肌肤上的交往，还请一并告知，小的要加强学习，要揣摩领会其中的深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七哪甘示弱，马上恶毒的喷了回去，爷爷去不去青楼妓院干你这婆娘屁事！程绣厉声说道：

“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过的，现在我们正走在悬崖之上，一不小心便会招来弥天横祸，你还摆什么烂谱！被人瞧出破绽，你我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到陵城之前，不能有半点松懈，你懂吗！”

她倒是什么都不怕，连自个儿名节都不在乎了，王七不敢忤逆程绣的命令，胡乱应承一番，小心的问了个问题，

“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姑娘打算……”

“没有这个那个，现在跟在我身边人是你，时候不早，明天要养足精神上路，我不想再听你废话。”

程绣和衣侧身，不理会王七。

嘿！你老人家这话的意思，对我另眼相看，万一我豁出去了，程老匹夫那副嘴脸可就……

将屋里的椅凳拼在一起，王七也和衣躺下，管他的，这婆娘怎么样都好，爷爷懒得和你计较。

此时，老汉和他的老伴躺在床上，老妇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咂咂嘴，

“哥儿的媳妇长得真好看，咱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啊。”

“老婆子，咱们都抱孙子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我倒觉得，那二人似乎不是一对。”

程绣一点都不在意，她说的如此直白，王七傻楞半天，像见鬼似的瞪着程绣，

“姑娘，等会小的万一控制不住，老爷可不大喜欢小的，到时候……”

那媳妇脸一红，这等话你也好意思大庭广众下讲，真不害臊！老汉呵呵一笑，领二人到后院，进了屋，嘱咐几句，顺手关好门。王七稍微松了口气，贴在门上，听脚步声消失后，才转过身来，找了把破椅子坐下，对程绣有些不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姑娘，你不懂男女大防吗？”

“对你我没什么好防的。”

入手掂量，一两多重的样子，老汉很吃惊，好阔气的手笔，想了想，终究还是笑呵呵的收下，等热水的时候，王七程绣同老汉闲聊了一会，得知此处在村子的边缘，平常没什么人迹，也不好说自己要往哪里走，随便找个借口马虎过去。这家媳妇很快热了两碗剩饭，虽说有干粮下肚，但吃上热饭总是好的，王七谢过对方，端起饭来狼吞虎咽。

舒舒服服擦完身子，换上老汉儿子的干净衣裳，王七迈着碎步来到前院，先前洗漱好的程绣正被老妇和她媳妇一人拉一边的咕叨，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说话，这么晚了还有精神唠嗑，感情吃饭的时候撑着了……

“哥儿，你媳妇模样好俊哩，你的福气可不小……”

这话问的相当怪异，王七正欲作答，被程绣抢了先，

“一间，不怕老伯笑话，俺离了俺汉子就睡不着……”

“mèi mèi这么漂亮，你相公大你好多，你俩咋个成一对的？”

王七酸不溜湫的默念，大有大的好，大的会疼人，正准备用场面话糊弄过去，程绣却站起身，故作不高兴，跑到他身边，紧紧的抱住王七臂膀，娇憨的嗔怒，

老妇看见王七，老远便喊了一声，那媳妇也赞个不停，程绣羞红着脸，大大方方的说道：

“你们可不要把俺夸到天上去哩。”

王七表示理解，老汉身后的人也放下手里的锄头棍棒，老妇加上年轻夫妻，不知道有没有小孩，完整的普通百姓之家。老妇见他们狼狈不堪，连声“遭罪了，遭罪了”，拉上媳妇到厨房里生火烧水，程绣见朴素的一家子因为自己的到来，大晚上还要忙忙碌碌，心生愧疚，朝王七使了个眼色，王七点头，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在老汉手里，

“老伯可千万不要推辞，俺们给你们舔了这么大的麻烦，心里不好受哩。”

母大虫演技也不差，就是有点过分，蒙起无辜百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王七轻微颤抖一下，憨傻的摸着脑袋，

“俺媳妇可是母老虎，管俺管的可严，俺只想有个娃……”

满堂哄笑，程绣含羞带怒的剐了王七一眼，却听见这家媳妇奇怪的问道：

老汉透过门缝向外看去，一对蓬头垢面的夫妻俩互相搀扶，脸上身上都是尘土，黯淡的火光下，妻子满面都是恳求之色，丈夫也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仔仔细细的观察，对方不像是坏人，老汉这才拉开门，放两人进去。

“真不好意思哩，这都要睡下了……请二位不要往心里去哈。”

“老伯说哪里话，俺和俺媳妇这么晚了还要叨扰贵家，是俺们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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