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洪水与成子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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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真君轻描淡写:“全杀了便是。”

“真君,弟子不过半步金丹……”成子诺汗都下来了,他确实是隐瞒了修为才进入的秘境,比所有弟子都强,但他又不是真正的金丹期,一个人对几十人怎么可能?

紫华真君轻笑:“借刀杀人不会吗?梦貘秘境环境如此险恶,还需要你出手?”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级丹师哆嗦道,“好冷……”

“说什么傻话!”二级丹师训斥他,“我们丹师有丹火护体,怎么会冷?”

话音未落,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天……天!”一级丹师惊恐地指向头顶,二级丹师跟着抬头,发现天破了一个窟窿,滔天洪水向他们倾泻而下!

“保护丹火!”他尖叫起来。

叶楚彤在那之前就感受到了隐隐的寒意,将白色火焰都堆积到手中剑上,发现洪水的一瞬间,她已经飞起来,一剑劈去!

火焰向上射出,还未遇到水汽便凝结成柱状,远看像一只巨大的箭矢。

叶楚彤情急之下挥出的一剑,将她一直在琢磨却不得其法的“火弓箭”中的箭使了出来。

巨大火箭数丈粗细,面对滔滔洪水依旧像是纤细的苇杆,然而其声势却一点也不输洪水,站在下方的修士甚至不敢细看,觉得那火光烧得人眼睛刺痛。

下落的洪水与上升的火箭,二者相撞!

那比叶楚彤曾经搓出的小泉水包碎心焰的小球爆炸还要震撼数百倍,大捧洪水炸得滋滋作响,蒸腾成汽。

以碰撞处为中心,猛烈的爆炸和密集的雨汽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雨伞”,罩住了整个丹峰。剩余的洪水顺着“伞沿”流下,倾倒进周围的蚁群。

叶楚彤顺着水汽而上,放出源源不断的火焰支撑着巨伞,向下喊道:“继续炼啊!”

山上的各位丹师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开始继续炼丹,叶楚彤则全力输出丹火。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火人,从每一个穴窍中往外放出火焰。存储在她经脉中的是江河不知道多少个百年积蓄的四五成,之前杀死那么多蚂蚁也不过消耗九牛一毛,现在却以看得见的速度飞快消耗。

“快些!”她喊道。脚下却传来一阵暴动,原来因为她飞到上方,丹峰的防守出现了一大缺口。叶楚彤上升前挥出的最后一剑的火要熄灭了,而填补人员还未到位。

丹师们不得不派遣目前没有参与炼丹的人去前线支援。因为炼制术邪丹太过复杂,叶楚彤不仅将丹师各自的任务做了分配,还组织了两批丹师进行轮换。此时因为炼制接近末尾,大部分低级丹师的任务已经完成,应当有上千丹师在休息,现在却不得不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中。

不够,还是不够……

“还要多久?”叶楚彤咬牙问。

“半个时辰!”下方有丹师回道。

叶楚彤抚摸琉璃火剑:“小敏师姐,你能操控这火焰吗?”

“离你数十丈之内,可以。”温小敏爽快应下。

叶楚彤将琉璃火剑扔下,反正她在高处是用不上了,不需要任何技巧直接释放火焰即可。无色丹火从经脉中滞留的白色火焰能量挤出,追随而去。

那火剑带着滔天火焰插入蚁群之中,在山脚燃起一道防线。

是温小敏的杰作。

叶楚彤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就听到下方一阵惊呼。她看过去,才发现那些水浇透的黑蚁,不仅没有被淹死,反而像吹了气一样胀起来!

这已经不是雪上加霜了,是雪上下冰雹!

比人还高的蚂蚁,向着山上发起了新的冲击。除了温小敏守护的哪一块,大部分区域就挣扎在轮换的边缘。

山上丹师尖叫:“三刻钟!还有三刻钟就完成了!”黑蚁已经杀入山脚,无数外围的低级丹师站了起来,给高级丹师做人肉护垫。

叶楚彤又丢下了好些圆火球,发现自己体内的白色火焰能量所剩无几。

江河的积蓄,今天就要给这洪水耗光了。

丹田内的白色火焰能量耗尽后,叶楚彤的灵力惯性地按着火焰原本的路径溢出,叶楚彤想要收回时已经来不及。

灵力可不会像火焰一样与小泉水相克……

这产自自炉体的灵力,却没有如叶楚彤想的那样,与小泉水融合。

反而互相排斥许久,最终爆炸。将叶楚彤炸得眼前一黑,差点没从白纸上下去。

在一阵太阳穴的痉挛中,有人的神识与叶楚彤的一碰,又飞速散去,化成漫天水汽。

水中有人!叶楚彤咬了自己两口打起精神,看向突然破了个窟窿的天,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是谁?

她下方数丈,高级丹师相继倒在黑蚁的獠牙之下,黑蚁朝最中心进发。

“两刻钟!”

她闭上眼睛,有些隐约的气息在下方流动。

“用魂戟,这是分魂之术。”画梅魔尊难得出声,语气凝重,“这人将自己的神识分成千万,附着在了这些蚂蚁身上。即使每只蚂蚁做不到独立思考,也会有整体的策略粗浅的合作……用水灭火不过是幌子罢了,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控制这些蚂蚁。”

分魂……

魂戟……

徐织画尖叫起来,她是最核心的三位丹师之一,现在即将完成的丹药全堆在他们三人这里。而一只黑蚁不怕死地咬上了她的丹鼎,另一只要来咬她本人。她忍不住脚踏丹鼎盖飞了起来,笨重的丹鼎带着鼎内快完成的丹药留在地上,黑蚁好奇地探头进去,化为黑沙。

“最后一刻钟!”

另一位固执地不肯躲闪的核心丹师,被黑蚁洞穿的胸膛。他强撑着将丹药转移给徐织画,没有离开丹鼎一步,最终被自己的丹火烧成了黑沙。

叶楚彤内视破碎金丹内那把小小的方天画戟……其上光华流转,花纹闪烁。

她心念一动,手上便有了一道戟的虚影。

闭上眼睛追踪那气息,是从天上的洞中随小泉水落下。

叶楚彤一掷,魂戟虚影扑向天上的窟窿眼。

小泉水咆哮着,停止下落,悬空扭出一些奇怪的角度,拦在天洞前。戟之虚影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影像越来越前,直至虚无。

没有碰到。

魂戟虚影消失的那一瞬间,一阵无力感卷席了叶楚彤的身体,嗡嗡耳鸣声响起。

画梅魔尊轻叹了一口气。

黑蚁们合作堆成长梯子,将徐织画扯下来,丹鼎盖子咣当一声响摔在地上,她被咬了。

最后一位核心丹师躲到了丹鼎里,他踩在即将成型的丹药上,把无数人的心血碾得粉碎,眼中不再有丹火闪烁,只有对生的渴求。

“你怎么敢?”徐织画尖叫,她砍掉了自己右边的肩膀,在地上打了个滚想避开黑蚁站起来,却又被另一只獠牙钉在地上。

“最后不到一刻钟……你怎么能……?”

一团小泉水从天而降,角度刁钻,当着她的面熄灭了丹鼎的炉火。

叶楚彤脑子很昏,眼前满是重影,她以不多的灵力再次运转自炉决,右手再次握住魂戟虚影。

无数火焰则凝结于左手掌心,成了一张弓的形状。

她右手将那戟之虚影往弓上一搭,箭头向上,闭眼,拉弦而射!

火术,火弓箭!

魂戟如离弦之箭,冲破一层层浪花,戳中了那个天洞。

叶楚彤已经看不起东西了,但一股突如其来暖流经由魂戟在丹田中的本体反馈给叶楚彤,告诉她……它尝到了什么。

“轰!”天地震颤,丹峰上的蚂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

小泉水凭空消失。

只留叶楚彤一人悬浮在空中。大难解除,她用力揉了揉脸颊,放松下来,人一晃神,居然从白纸上跌了下去!

筑基及金丹修士都需要御器飞行,叶楚彤原本是踩在作为法器的白纸上,但这东西是火相法器,遇见小泉水就有些不得力。叶楚彤刚一放松,它便从一丈见方开始缩小,变回了本体——巴掌大小的一张薄纸。难怪叶楚彤会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温小敏操纵着琉璃火剑来接,却被她砸个正着,连人带剑一起栽进了徐织画敞开的丹鼎中。

叶楚彤昏了过去。

她那刚刚排出了所有“杂质”的身体,开始自发运转起自炉决,吸收丹鼎里未完成的糊糊。

温小敏一跺脚,琉璃火剑化为无形无色火焰,和她的意识一起融入了叶楚彤的身体。

糊糊在叶楚彤的经脉中游走,钻进她的碎丹里。

不久之后,叶楚彤的碎丹吐出了足足有拳头大小的一粒丹药,比她的碎丹还大一些。

术邪丹。

它凭空出现在叶楚彤体外,狠狠砸到她藏身的丹鼎中。

叮!一声脆响。

“干什么呢!”负责他的二级丹师毫不留情地训斥,“弄不好就下山去烧蚂蚁!”

从最低级的丹师开始炼化草药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术邪丹的炼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便能出丹。二级丹师不允许这种时候出任何岔子。

他坐下参悟了一会,走向伏趴着的元宝,默念口诀,隐隐约约感到了自己与整个梦貘秘境的联系,就好像成子诺就是梦貘,他意念一动就能使整个秘境天翻地覆。

……

秘境,丹峰上,一个一级丹师一个哆嗦,烧毁了药材。

这样想着的叶楚彤,出招越发凌厉。不论是山上炼丹的丹师,还是山下杀敌的士兵,看见她出手的样子都忍不住心惊。惊讶过后就是安定,有这样的强者率领,他们也开始相信自己可以打败邪物了。

……

一片形势大好之下,唯一不满的应该就是成子诺。在这个小空间里,老梦貘已经死去,元宝和钱茵昏迷不醒,只有他看着水泡上映出的场景,忍不住跺脚:“怎么回事!”

“我传你驭水之术,你且去吧。”

紫华真君说完,腰牌一阵闪烁,一种奇特的法术注入了成子诺的脑海。如果成子诺早点有它,即使是老梦貘也可以轻易降伏。但成子诺并不开心,因为紫华真君的新命令是:为了得到叶楚彤的传承,为了将其他人灭口,这梦貘死了也没有关系!

“我要她。”紫华真君下令,“一只梦貘而已,毁了便毁了,你将叶楚彤和她的传承带给我。其他知道她拥有传承的人都杀掉。”

“现在全秘境的人都知道了……”

“子诺。”他怀中腰牌闪烁,一紫衣女子的影像显现,“收服梦貘了吗?”

成子诺吓得冷汗直冒:“真……真君,您听我解释……”

叶楚彤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地烧个不停。她习得的火术大多是“斩邪”或是“保护膜”这样的辅助类法术,攻击形的不过“圆火球”一个个,琉璃剑还是她请求温小敏弄出来的。所以她现在一边宣泄白色火焰能量,一边便练习着其它几个她觉得简单好学的,其中一个便是“火弓箭”。

她见过江河随手做出火焰之弓,拉弦便射的潇洒,且这一招在现在用也很合适。叶楚彤现有的攻击方法,不论是挥剑还是扔火球都容易殃及那些刚刚被污染,砍掉胳膊腿还有救的士兵。如果能学会“火弓箭”,那就方便得多。

他将老梦貘拼死放出了蚁后,江河又杀了蚁后,现在新的幼生梦貘是天衡派弟子的事情一一说了。

紫华真君的声音变了:“你说那叶楚彤得到了江河的全部传承?”

“是的。”

叶楚彤不参与炼丹,除了因为她要补这些丹师的缺,也因为她现在的丹火不纯。

她的境界提升太快,经脉间满是未能吸收的白色火焰能量。她现在出招根本不需要从丹田调用灵力,只要从最近的经脉引出一点白色火焰即可。

这样攻击力是强得多了,然而不论是使出无色火焰炼丹还是将药材引入身体炼丹都不成了,不然叶楚彤也可以给这些丹师们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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