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逃生
“我说，这清除体内杂质的糊糊，你为什么不用呢？”叶楚彤劝徐织画。
“我哪知道你炼出来有毒没毒，九虎皮厚肉糙，我可金贵着！”徐织画继续翻白眼。
“那我们就在这里炼一辈子糊糊吧。”叶楚彤低头继续炼糊糊，“也不是一辈子，江河遗迹只开启一年呢。”
过了一会，徐织画睁开眼睛：“还行，没毒，就是效力太差。”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金色火焰中斑驳的红色确实少了点。
“你再把三位叶烧久一点。”
三天后，徐织画可以和叶楚彤一起炼糊糊了。
十天后，徐织画可以炼出成丹了。
徐织画不过高兴了半个时辰就冷静下来：“我们炼出玄明丹它就会放我们走吗？”
“谁知道呢，最起码不会死了。”叶楚彤耸肩。
她沉默了半晌，看着身边的草叶，嘟嚷了句，“还是得下毒。”
叶楚彤正色道：“你知道怎么办？”
徐织画翻了翻草药堆，隐隐有些希冀的神色又变得失望，“飞魄丹能够致使妖兽昏睡，但此地压根就没有玉针草，根本炼不出飞魄丹。”
叶楚彤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那你可知还有什么丹药有跟飞魄丹差不多的效果？”
徐织画骄傲地抬了抬头，“我当然知道。”那张扬的眉头又低下去了，“可是我不会炼。”
叶楚彤沉思了数息时间，“你还记得丹方吗？”
“记得，有一味丹叫百魂丹，药效与飞魄丹颇为相似，所需材料这里正好全有。不过这百魂丹更难炼制，火候与神魂控制缺一不可，我炼过几次，全都废了。”
“不如让我来炼？”
“就你？”徐织画嗤笑一声，“你炼出一堆糊糊来？”
但是叶楚彤神情严谨显然不是玩笑，徐织画在心里暗自狐疑，难不成她还真能炼出来？炼出一堆有药效的糊糊……也不错。她徐织画连百魂丹的糊糊都炼不出来呢。
不如就让她炼炼，即使失败了她也不吃亏，也好打击打击她，省得她炼出一堆糊糊就自以为是。
徐织画打定了主意，当即就把丹方默诵出来：“你就炼一次，一次之后我就要拿我的鼎来炼玄明丹了！”
叶楚彤听了一遍就牢牢记住腹中，徐织画把百魂丹特有的火候也一并告诉了她。
对于百魂丹这种玩意儿，徐织画的理论知识远比实践知识要丰富。
叶楚彤掐了个诀，徐织画的丹鼎里便燃烧起了幽蓝的火焰。
看这架势倒是不错，徐织画腹诽了几句，把炼制百魂丹的药材按照次序摆在叶楚彤身边。
虽然叶楚彤成功炼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还是有点把微末的希望寄托在叶楚彤身上。
叶楚彤的身心尽皆投入在丹鼎中，火焰的热气从丹鼎蒸腾而出。
灰心藤、五子莲、狄根花……她有条不紊地把药材丢尽丹鼎之中，随着火焰的不断变幻，她看起来越来越吃力，额上逐渐渗出豆大的汗水。
徐织画紧张地盯着她，不由自主地跟她一起出汗。
往常叶楚彤也是这样认真地炼糊糊……然后时不时嘭地一声，就炸鼎了。
叶楚彤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咬牙向丹鼎内继续释放灵力。心中默默念着：既然是涉及神魂的丹药，她一定能成功的！
叶楚彤之所以有信心常试炼制百魂丹，自然有她的理由：在之前炼制各种糊糊时，她就发现了自己对神魂一类丹药成功率更高。想来想去，她归功于碎心焰——火焰名字中带了一个心字，罗太上长老说过，这碎心焰最适合炼制神魂丹药。
丹鼎里传出的药香也越来越浓郁……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快了、快了、快了！
成丹就在这一刻，如果失败，便是前功尽弃。
叶楚彤的眼底仍是波澜不惊，又狠又疾地掐了一个诀。
“噗——”
那个丹鼎盖子飞到了半空中，徐织画眼疾手快地把它接住。
完了完了，盖子都炸飞了！徐织画现在心中满是后悔，她就不该同样叶楚彤炼百魂丹的。失败事小，万一把丹鼎炸坏了，她们怎么出去啊？
因为盖子炸飞，原先浓郁的药香很快就消散了。就连鼎中的火焰都黯淡了一些。
徐织画心里原有的那点子希望破灭了。
她先前炼制的那几次，药香飘满屋，久久不散，每次她都以为快成了，可都是废的。
这次连药香都没了……
果然，叶楚彤一个只会炼糊糊的，怎么能指望她呢……
叶楚彤没有说话，而是收敛起来开始打坐，她刚刚耗力太废，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徐织画已经挤过来，透过没有盖子的丹鼎口往里看。
一团洁白的糊糊躺在里面。
叶楚彤把糊糊拿出来，“这是百魂丹吗？”
徐织画的脸色微红，“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炼成功过。你这就算成功了也只能叫百魂丹糊。”
叶楚彤看了会，毫不犹豫地分出一小团糊糊往自己嘴里塞去。
“你做什么！你疯了吗？”徐织画大惊失色。
叶楚彤的身躯已经开始摇晃，却还是咬牙说出了一句话，“我、试、试、药、效……”
一语刚毕，她就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楚彤才渐渐醒转。
睁眼仍见那个暗无天日的洞府，她的视线往旁边移去，正好看见徐织画在丹鼎前忙活。
叶楚彤慢慢地把身子撑起来。
徐织画听到动静赶忙回过头。
她眼睛里明明有欣喜之意，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喂，总算醒啦！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居然睡过去，叫我一个人面对九虎。”
叶楚彤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性，倒是没辩驳，只是关心道，“玄明丹如何？”
徐织画撇撇嘴，瓮声瓮气道：“算你运气好，成了。”
一向稳重的叶楚彤也不由有些高兴。
徐织画矜贵地扬了杨她的脑袋：“喂，你睡了三天了，这三天的功夫，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她显得既得意又骄傲，迫不及待地开始邀功：“我不仅给九虎炼出了玄明丹，在九虎来问我你为什么昏迷之后，我告诉它你是因为炼丹耗神过度才昏过去的，它信以为真——”
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红的晶块：“就把这九虎碎晶留给我了。”
九虎碎晶乃是九虎伴生的宝物，有提升修真者修为、凝实壮大神魂之功效，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而且随着九虎的实力越大，碎晶的功效也就越强。
把她们抓来的九虎是兽王级，这碎晶，自然是相当珍贵的宝物。
徐织画也没藏私，大方地把一半碎晶分给了叶楚彤叫她吸收。
她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她们要想逃离这洞府，还得依靠叶楚彤炼制的百魂丹糊糊呢。
叶楚彤盘膝打坐，吸收九虎碎晶。正好之前的小泉晶壳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这九虎碎晶可以补上，再在她身体表层形成一层壳。不过九虎碎晶并不是水，不能像小泉水那样和碎心焰混合形成□□。叶楚彤可惜了一番，又觉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她出小泉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再吸收一点呢。
徐织画吸收九虎碎晶花的时间比叶楚彤长。她之前怕叶楚彤没见识不懂如何吸收，曾大略地和她讲过：先用丹火灼烧九虎碎晶，烧掉杂质，然后逐步将灵力与碎晶融合。说到这里时她得意道：“我们丹修整日炼丹，修炼得少，怎样不落下修为呢？就是因为我们的丹火吸收灵物比其他人靠灵力要快的多。”
叶楚彤没好意思告诉她，她运转自炉决吸收灵物，似乎比她用丹火更快。
等徐织画也醒了，她就迫不及待地使用秘法将百魂丹糊糊跟玄明丹融合。幸好这两种丹药都是白的，混在一起，修真者尚难分辨，何况一头妖兽？
不过这丹香倒是有些串了，幸好这九虎肯定是不曾吃过这化形的玄明丹，应该也闻不出来。
她们做好了万全准备，叶楚彤上前按响了石门边上的那个铃。
轰隆隆，厚重的石门慢慢打开，九虎出现在她们面前。
“炼成了？”中间那个常年不管事的头也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老三晃了晃脑袋，“大哥，我们是不是能够化形了？”
老九发出一阵模糊的咆哮：“人类只有一个头！我们要成为兽王了！”
徐织画恭恭敬敬地把装着丹药的盒子呈上去。
九虎迫不及待地伸爪抓过。
那九头凑在一起盯着那个盒子看，垂涎欲滴的场面有些好笑。
叶楚彤跟徐织画却有些笑不出来，她们担心这九虎一巴掌把她们给拍死。
老大用爪子掏出那枚丹药，凑在那个巨大的鼻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铜铃大的眼睛里露出迷醉，“是这个味道，很久之前我闻到过，就是这个味道，玄明丹！”
它兴奋地仰天长啸一声，也不管面前的两个人类了，直接仰脖一口吞下。
这两个人类太弱小了，无须对她们警惕。
妖兽的妖力迅速地开始膨胀，形成无形的波动，九虎的九个头颅齐齐发出一声巨吼，响彻山林。
石壁因为咆哮而震动起来，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碎石。叶楚彤和徐织画一边用灵力护着耳朵，一边左躲右闪。
“百魂丹怎么还不起作用？”徐织画困惑，“是不是剂量不对，迷不昏九虎？”
“可一定要成啊，叶楚彤尝一点就昏了好几天了，九虎的丹药里有那么多……让它昏迷小半个时辰也好啊。”
“吼……”九虎的叫声减弱了些，从最中间的主头开始，一个个头的表情都变得迷茫而困倦起来。
“嘭！”它栽倒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十八只眼睛全部闭上。
“成了！”徐织画跳起来，兴奋无比，“成了！”
叶楚彤不敢置信，她们就这样药倒了一头兽王级的妖兽？
徐织画已经跑到了石门门口，扭头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叶楚彤跟着她跑了一段距离，又折返回她们炼药的洞里，把不少珍贵的药草捡进乾坤袋。
徐织画嘴上嘟囔着药草哪有命重要九虎醒来怎么办，手下一点也不含糊，也收着药草。
两个人把九虎的药草库存洗劫一空，徐织画还想继续找找九虎巢穴中的宝物，叶楚彤却拉起她：“快跑吧！它就要醒了！”
徐织画暗骂一声，转身跑得比叶楚彤还快。
石门大开，叶楚彤跟徐织画迫不及待地蹿了出去。
这个洞府被九虎修建得极为幽深，她们所待的不过是小小一间石室而已，寻找出去的路时，二人差点迷路。
前面的甬道里突然有了亮光，那是阳光。
许久不见天日的她们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就这样出来了！
话音刚落，徐织画扑过来，一口吞下了糊糊。
“我就是被你毒死也不呆在这了！我要传承！”
叶楚彤没理她，继续炼糊糊。
徐织画在旁边絮絮叨叨：“这样不行，你的火太飘忽，这味药草和刚才那味性情不一样……”
叶楚彤一翻手，从丹鼎中取出糊糊：“这不是没爆嘛。”
徐织画急得团团转：“这些丹药耗完了，你连清炔丹都练不出来！”
清炔丹是一种比较低级的丹药，作用是去除杂质，刚好可以治好徐织画，它的材料在这些药草中也有。两人的计划是，先由叶楚彤炼出清炔丹，等徐织画好了再由她来炼玄明丹。
在这之前，全都是由叶楚彤炼出各种糊糊给九虎交差。九虎作为从来没有吃过丹药的妖兽，觉得这糊糊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丹药，但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叶楚彤在练习炼丹时，顺手给九虎炼出了增强体质的、加快修炼速度的、净化身体杂质的各种糊糊。
徐织画愣了一下，她差点就忘了，她们还在江河遗迹里面。这本来是丹道大能的传承之地，同来的人说不定都得到了些传承，只有她被关在这里。
想到这，她简直比想像自己要在这里带一辈子更难受：“我的传承！都怪你！都怪九虎！”
“我也想下，可是九虎每次拿糊糊都是体外吸收，根本不进嘴啊。”叶楚彤耸肩，“大概只有成丹它们才看得上吧，靠你了。”
徐织画又骂了一声。
这些糊糊的材料大都及其珍贵，是九虎这头兽王级妖兽的珍藏，徐织画看得痛心不已，觉得叶楚彤实在暴殄天物。然而她自己出手，成灰的几率更大，连糊糊都难以炼出来，只能对叶楚彤进行理论指导。
“我们就要在这里炼一辈子糊糊了！”徐织画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这句话。
叶楚彤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我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确实进步很大，从三把药草毁两把变成了两把毁一把。但是距离炼出成丹还有一百个叶楚彤的水平，玄明丹更不用说。
“是我炼一辈子糊糊，你一辈子看我炼糊糊。”叶楚彤不知道多少次纠正她。
徐织画恨恨地想踢地上的药草，又舍不得，转身踢了一脚墙壁。
“你怎么不在糊糊里下毒，毒死九虎算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第二天九虎把她们押送到存放草药的石室内，徐织画便开始教叶楚彤炼丹。
“轰！”又一把草药在丹鼎中化为灰烬。
丹鼎的主人翻了个白眼：“你是有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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