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一百天

“嘘，别让小光听到。这些是古董不错，但也得卖出去才是钱啊！对了，你别告诉小光我帮你用的这一招啊，一旦你告诉她，这招就不灵了。”阚星星小声叮嘱。

“知道，知道。可是？你看小光，至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看我一眼，你觉得她还能回头吗？”朱可非心里没数。

“我办事，你放心。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等着。”

“哦，懂了。没法报警，没法出去，难道我们只能在这个地方等死吗？”张思恒叹口气。

“放心，我们即使死，也是最后一个死。哥，你杀过人吗？”沈大冷不丁问了一句。

“什么？没有，难道？难道你杀过？”张思恒的脸刷的一下变色了。

“杀过，不过是迫不得已，我那次杀人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睡吧……”沈大眼露深深的恐惧。

……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地下室依旧黑暗，一星豆灯快要燃尽。吃过午饭，朱可非照例睡在地上，呼噜震天响。少顷过后，李素光悄悄的蹲在朱可非旁边：

“可非，到床上去睡吧，地上凉。”

“什么？你说什么？”朱可非没听清，迷迷糊糊的半坐起来。

“真是个傻子，我让你到床上去睡，这地上多凉啊，当心感冒了。”李素光贴近朱可非耳朵边轻言细语，笑了笑，然后亲了一下朱可非的脸颊。

“你……小光？你不生我的气了？你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朱可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小光微笑着点点头，娇嗔的点了一下朱可非的鼻子。

“以后再也不提分手的话？真的吗？”朱可非一把抓住小光的手。

“当然。”小光微笑的看着朱可非，郑重的点点头。

“好是好，可我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眼前的小光依旧是如花美颜，依旧是浅浅笑语，可自己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反而好像什么东西掉了。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我想通了，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我好的，我不该闹小脾气的。可非，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昏暗中，独自在井台上洗碗的阚星星脸上露出微笑。

……

“杀人？兄弟，你以前真的干过？”张思恒还是不信。

“嗯，哥小声点，那年我13岁，该学的本事都学得差不多了。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回家，我记得很清楚，胖腊子在悠闲的泡脚，热气熏蒸，他闭着眼睛。我将每天的钱交给他，一切都跟往常一模一样。胖腊子微微睁开眼睛笑着说，嗯，长大了不少，该练练胆量了。沈大，你要想在我们这一行出类拔萃，这就是最后一关啦！疤子，把人拉出来！胖腊子说得很温和，不晓得人还以为他在跟你拉家常。”沈大警惕的瞟了眼关紧的房门。

“后来呢？”张思恒定了定神。

“疤子拉了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进来，瘦的跟猴子似的，枯巴巴的几根头发遮着脸。深秋的日子她只穿了白背心还有粉色小花的平角裤，赤脚，身上邋遢肮脏。疤子拎着她的一只胳膊，头深深垂着，看不清脸。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气，像一只死狗一样被疤子拖来，一声都没吭。她就那样被扔在我面前，趴着，一只胳膊在前，一只胳膊压在身体下面，脚底板黑乎乎的，她的手又细又长，像鸡爪子。我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胖腊子还在泡脚，扔给我一把匕首说沈大，干我们这行最忌讳被人看到我们的样子，你要记住凡是工作的时候看到你的样子的人都得死！记住，是死，不是残废，也不是半死！现在好比看到你的人就是趴地上这个，你现在捅她一刀！”沈大深吸一口烟，说得轻松，但眼神茫然。

“她死了吗？”张思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我到今天都不知道。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我蹲在地上，将匕首悄悄握在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敢看那个女孩一眼。刀柄就握在我手里，但我反复又反复的握了一遍又一遍。刀柄滑溜溜的，刀背有锈，刀刃缺了两个小口子。是不是很奇怪？没当我回忆当初的一幕都是那把刀的样子，丝毫没有那个女孩的印象。我不知道我蹲了多久，慢慢的才听清胖腊子一直在旁边催我：你在等什么？快点动手。以为你蛮机灵的，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你慢慢等啊，你等我脚洗好了，我捅给你看看。等我在你身上捅一刀，你就知道怎么捅别人一刀了。我低着头看到胖腊子在用毛巾擦脚了，心里一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爬到女孩身边的。我举着刀慢慢的放在她的背上，向下用力，刀尖顺利插了进去。女孩一动不动，血一点一点在白背心上变大，有一股血腥味丝丝缕缕的散出来。刀只进去了一点点很快就插不进了，我两手抱着刀柄一声不吭暗暗用力，但我怎么用力，刀就是进不去，好像被骨头卡住了。突然胖腊子抬起肥胖的腿，一脚踩在刀柄上，将刀深深楔进女孩的背部！他的一脚好像打开了开关，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我一脸一身。我的手依旧握着刀柄，手下有一滩鲜血涌出来淌到地上。胖腊子穿着拖鞋站在我旁边说沈大，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发达了。算了，你等会将她剁了装袋子，以后你只能干点这些不动脑子的活了。然后我就跟疤子两个人将她分尸，我忙了一个晚上才把她剁好。刚开始不知道，抱着斧头胡乱砍，砍哪算哪。疤子说要先把胳膊腿卸下来，排骨好剁点，排骨脆，但是一剁会到处蹦。腿骨最难剁，我用尽力气剁了四五十下才断开。剁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只眼睛掉下来了……”沈大一支烟已经燃尽，已经烫到了手指头，但他浑然不觉。

“你别说了，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了。”张思恒离开房间跑进卫生间狂呕起来。

“哥，你没事吧？”沈大看着扶着墙回来的张思恒。

“没事，没事。”张思恒红了眼睛，两只胳膊扶着桌子，微微有些抖。

……

“你说7315将这么大一个货架子从超市搬出来，人们看不见7315也就算了，那么大的货架子也看不见？无论7315用什么方法将货架子搬走，货架子自己个消失是事实。这么诡异的事竟然没有报到？”

“有什么好奇怪的？信谣传谣两年前就立法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更何况我们？”沈大翻个身。

“好奇怪啊，沈大，我一直在刷新闻。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张思恒很奇怪。

“你想看到什么？”沈大坐了起来，点上一支烟。

“我别的都不要，就拿这把刀吧！”阚星星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了一把刀出来。黑色刀身，30cm长，刀柄有金色刻花，刀鞘尾端有童子执卷。

“真的？太好了，拿走，拿走！送你了！快点，我们去劝她吧！”朱可非大喜过望，他没想到阚星星只挑了一把刀。

“你这个猪脑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家的祖宅虽然破烂不堪，但这是正宗的三进四合院建制。建州没有几座四合院，你知道现在留存的四合院还有几个吗？别的不说，北京！知道北京四合院的价格吗？土包子！告诉你，一般的富豪都住不起四合院！你以为四合院破烂，你疯了吧？越有年头的四合院越值钱！你随便拿个家里的砖雕木雕哪怕门墩子出去，都能随便卖个万儿八千的！”阚星星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大骂起来，朱可非没想到阚星星突然发飙，整个人懵了，阚星星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

“兄弟啊，你说我们是不是疯了？先是为吃的大打出手，后来又是为吃的撑得要死！”张思恒早早的醒了。

“这些书最值钱？”李素光走到书架子那边，边走边抚摸这些满是灰尘的书籍，来了这么久，她第一次看这些书。

“阚星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些真的值这么多钱？”朱可非如在梦中，小声的问阚星星。

“星星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万儿八千的？”李素光起床了，走了出来。

“我说他守着个金山啃窝窝头，他还不承认！别的不说了，就是这些老砖头老瓦片老木头们老井沿子都能卖钱。朱可非，知道你家这些破烂门叫什么吗？风化木！现在老流行这种了，做个茶桌椅子什么的，价格特别贵！就你家那破烂大门的一片做个茶桌出来至少得卖上万，懂？朱可非，你家地面上的四合院至少价值五百万。最值钱的还不在地上，而是这个地下室！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啊，这里最便宜的是这把刀！我就先说说这把刀，打开你们看一眼，听听这声音，看看这颜色，这是正宗的玉钢锻打的平造小刀，日本货，看到这的款没有。就这一把刀，市面价值至少五千。再看看这些翘头案八仙桌官帽椅，看看这颜色，看看这木头上呼吸的牛毛纹，小光，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长条案抬起来？抬不动吧！这种品相的明式紫檀老家具，市面价值至少百万。再说小光睡的雕花床，什么叫死人睡过的床，你知足吧啊！这是大红酸枝！看看这些雕工，满雕的戏曲人物哎。上面这四个字认识吧？麟趾呈祥，懂？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气得我肝疼。”阚星星摇摇头右手握拳锤锤胸。

“我知道钱是你的命，你是一分钱都不花的人。这样吧，我在这屋子挑件东西就算你给我的谢礼了，怎么样？”

“啊？真的吗？太好了！这地下室的破烂你随便拿，只要不让我花钱，你都拿走我也没意见。”朱可非大大松了口气，咧着嘴呵呵笑着。

“一百万？星星姐，你开玩笑的吧？”李素光不相信。

“五千块？”朱可非直勾勾的盯着刀。

“你们看着书桌上摆的这几个东西普通不起眼，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光瓷器，这里有青花，粉彩，铜胎珐琅等，中午我们吃饭的盘子是清代早期的刀马旦青花盘。光这一个盘子，估计就得好几十万。别的这些摆件我就不说了，随便拿件衣服啊，看看这是盘扣的衣服。这衣服就能卖钱，从布料到翡翠扣子都值不少钱。这种水色的翡翠扣子大概价值一千多。我就不啰嗦了，他这里东西太多了。他这里最值钱的是那一排满满当当的书了，我粗略检查过了，大多都是清代的书籍，很多都是孤本。这些书的价值不可估量，我没法估价。朱可非，你家地上加地下价值远超千万了。”阚星星坐在罗汉床上用拳头捶胸喘口气。

“阚星星，上次说你坏话是我错了，你不是坏人，真的，你是大好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斤斤计较，你就帮帮我吧。我晕，小光还说你记性不好，我看你记性比谁都好……”一大早朱可非就围着阚星星软磨硬泡。

“我记性确实不好，但你很不幸，我这人心眼特别小，睚眦必报。好事记不得，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旁人敬我一尺，我让他一丈。旁人拿我一根针，我会捅他一刀，针就送给他，不用还了！”

“我完了，这辈子就因为一句话要被你说死了。我真的错了，阚星星，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小光不要我，我现在火烧眉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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