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录

一边换衣服，陆离一边回想刚才的那个梦。梦里的一切，太怪异了。

换好衣服，陆离伸手去取桌上的油布小包。这个油布小包里，是李老汉送给陆离的几支老参。

虽然在宝塔山前被齐明德等三人盘问时，陆离发现这几支老参已经完全走了形，但他没舍得扔。他连油布小包都没舍得换。而且，他也没有将这个油布小包放到褡裢中。他一直将它贴身放着。

陆离把褡裢朝肩上一搭，看了看刚换下来的衣服，有些犯难。

塞进褡裢里吧，味道太重。即使自己受得了，熏到别人也不好。不要了吧，又觉得有些浪费。难道以后每次修炼之后都得扔一套衣衫？

“这次就不要了！”略略踌躇了一下，陆离决定奢侈这一回。安顿下来之前，大不了自己每次脱光之后再修炼。等投了军，有地方可以洗衣服就不怕了。

陆离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朝楼梯走去。

从楼梯上看下去，大厅里满满当当的，比昨天晚上的人多了不少。

陆离稍稍愣了一愣，扫视几眼后，便明白了。

除了宋指挥、刘大人和五位军人外，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短打扮，都是些青壮年。这些人，一定是运送粮草的丁壮和民夫了。他们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见陆离下楼，宋指挥招呼道：“陆兄弟，来！”

陆离走至桌旁，对宋指挥和刘大人拱了拱手，又对另外的五位军人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这一桌的早饭也摆上来了，只是宋指挥和刘大人还没有开始，显是在等着陆离。

陆离告了声罪后，这一桌的早饭也开始了。

“陆兄弟这气色比昨日更好了。”刘大人一边剥着一个鸡蛋，一边看了看陆离，笑道。

“昨天这一觉睡得踏实。”陆离略略愣了一下之后，说道。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双手好似确实有些不同了。手背上的纹路好似更细密了，而且还多了一丝光泽。

“陆兄弟好酒量。晚上没事吧？”宋指挥喝了一口粥，问道。

“不瞒宋指挥，昨天喝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晚上可是出了一大身汗。”陆离灵机一动，顺口扯了个谎。他自己心底却有些纳闷儿。是啊。自己第一次喝酒，怎么会在喝了几壶之后完全没感觉呢？

有一句没一句间，其他的人，包括那五位军人，已经用完早饭了。他们先行出了客栈。

看到陆离将筷子和勺子都放了下来，宋指挥问道：“陆兄弟，吃饱没？”

“饱了。”陆离做出一个打嗝的样子。

“宋指挥，那就出发吧？”刘大人早就吃好了。他都已经剔了两根牙签了。

“宋指挥，刘大人，你们先走。我去结个帐。”陆离站起身来。

“陆兄弟，不用。帐已经结了。”刘大人笑道。

“我还有点帐要结。”陆离一边说着，一边朝柜台走去。

刘大人正愣间，宋指挥站起身来，伸手抓住刘大人的一只胳膊，说道：“刘大人，走。我们先出去。”

陆离还没走到柜台跟前，掌柜的已经从柜台里出来了，正要去送刘大人和宋指挥出门。

“掌柜的，这个……”陆离拦住掌柜，伸手从褡裢里抓出几个银角子，塞到掌柜的手里。

“哎，客官！这帐都已经结清了啊！”掌柜哪里肯收。

莫说帐已经结清了，便是还没有结清，看到宋指挥和刘大人今天早晨专门等着陆离用早饭，掌柜怎么会收他的银子？

“你收着就行了。回头你就知道了。”陆离二话不说，转头就朝门口走去。这银子，他不是付早饭钱的。他是用来付那一屋子的汗臭味的。他怕掌柜嫌弃那些味道，回头把床单和被子都给扔了。

“哎！刘大人，军爷，您看这……这是为啥呀？这……这不明不白的，我怎么能收这么多银子呢？”掌柜追到门口，陆离却已经跑到宋指挥和刘大人前面去了。

“老钱，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刘大人笑道。

“刘大人，这我不能……”掌柜急道。

“老钱，过来！”刘大人示意掌柜凑到自己身边后，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刘大人，这多大点儿事儿啊？出个汗有啥……”掌柜话未说完，便被刘大人示意止住了。

门外路上，五名军人已经上了马。见到宋指挥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军人沉声喝道：“出发！”

“客官！小哥儿！您要是再到镇上来，一定要来我们悦来客栈啊！”陆离随着运粮队伍走出了几十步，后面犹自传来掌柜的喊声。

队伍前方，宋指挥和刘大人相顾一眼，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陆离摆了摆头，决定暂时不想了。这些事，自己不可能想明白。现在也没空想。

还是等老祖醒来吧。

包里的老参，正好也是五支！

“莫非那不是梦？”陆离心中暗惊。

这个油布小包，陆离此前只打开过两次。但是那两次，他都没有数过老参的数量。如果只是个梦，怎么会这么巧？还有，油布小包里的老参，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走形了？如果不是梦，那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怎么去的？自己醒来时为什么又明明在房间里？自己昨天修炼时，为什么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在两个时辰后自动醒来？

陆离打开门，宋指挥正站在门外。

“陆兄弟，刚睡醒？”宋指挥笑道。

“宋指挥，要不要进来坐一下？”陆离朝一旁让了让，说道。

拿起油布小包，正要朝怀里放时，陆离心中忽然一动。他打开油布小包，数了数包里的老参。

一、二、三、四、五。

陆离低下头，朝自己身上闻了闻，立即皱起眉头，将头转过一边。太难闻了。

陆离将身上的衣衫除下，取出另外一套衣服。

“不必了，陆兄弟。我在楼下等。陆兄弟收拾一下，下来一起用早饭。我们用完早饭便上路。”宋指挥道。陆离注意到，宋指挥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好。我马上下来。”陆离说了一句，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迅速将房门关上。

原来只是一个梦。

陆离应了一声“来了”，披衣下床。

他知道宋指挥脸上为什么会有奇怪的表情了。自己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汗臭味。

不用说，这是自己昨天晚上修炼时流出的汗水造成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修炼，陆离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太痛了。

“陆兄弟！”声音又传了过来。

是从窗外传过来的。是宋指挥的声音。

陆离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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