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启程
罗致过来搭我肩膀说：“哥，你来得可是最晚的，说，陪哪个美女去了？”
我拽个凳子坐了说：“美女？你以为我像你啊？”
柠雯端上来一盘水果说：“我要没记错的话咱们几个报的学校是一样的吧，咱们几个的分数好像也是差不多的，那是不是说我们上大学还会一起啊？”
得，喝吧，不然连性别都让人给否认了。我两眼一闭咕噜一口就干掉一杯，旁边人大喊，干的漂亮！废话，不漂亮才怪，因为是别人喝不是你喝。我又拿起第二杯，一扬头又进去了。你们没见我痛苦的表情吗？那为什么没人同情我一下呢？我开始恨他们了。
过一会柠雯端个大蛋糕进了客厅，几个女生让她快坐下切蛋糕。罗致帮着插蜡烛，还问了个特傻的问题：“你十几了？”我说：“那你十几了？”
点了蜡烛后就该许愿了。柠雯还真贪，许了三个愿：第一个是世界和平，我们全说她虚伪；第二个是父母安康，我们说她孝顺；第三个是有个好男朋友，我们说她眼光太高，追她的校草成排，她一个正眼都不瞅一下，反而在过生日时许愿要好男朋友，总感觉有点自相矛盾。可她的理由还满多，说那些校草一个个不是太花心就是太呆，要么就是学习不好缺点太多，一个个白长张人脸。“我的男朋友一定要帅气，学习要好，要博学有才华，还要善良，现在有没有钱不重要了，以后会赚的。”我听了大笑：“那你只好当老处女了！”只见柠雯怒目相向，那表情好像是：小样儿，刚才酒没喝够是吧？
一个女生说：“你许三个愿会不灵的。”
柠雯一愣，随即笑着说：“那前两个等我找到男朋友再说吧！”说完就吹灭了蜡烛。说她虚伪她就虚伪，许两个无私的愿，说到底还是要为自己的私人愿望让路。
切完了蛋糕，我们又喝上了。本来刚才胃里还咕噜咕噜的，这会吃了点东西又好了。罗致说：“哥，姐都说了自己择偶标准了，你呢？你别说人家眼光高，你不也是一样？追你的女生都够拍一部《百团大战》了。”
我听了黯然：“记不记得小时侯怎么认识寒冰的？一群男生欺负她，被我们撞见，就帮她解围，但是打不过他们，反而被他们打了一通。寒冰就伏在我怀里，当时我护着她，也不记得自己被打了多少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捅了一个马蜂窝，害的我差点被蛰破相。”我说完又傻傻的笑了笑。
“你……”罗致刚要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你不问我择偶标准吗？你应该知道的啊。别再问蠢问题了，会让我怀疑你的智商的。”
“七年，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原来你一直耿耿于怀，我不想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的套话，我只说一句：江寒冰只有一个，死了就死了，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江寒冰，既然是既定事实，就不要再活在梦幻中了。”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你不懂，因为欠她的人不是你，是我罗冥。
“妈，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我走后一年才回来一次，你别太想我啊。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了十盒咖啡，就放在茶几上了，想我时你就喝一杯。还有老爸，送你个打火机，不是要鼓励你吸烟，你戒了几次也没戒掉，我也不奢望什么了，只要少抽就行了。所以以后想我了才可以吸一根，这要求不过分吧？爸，妈——我会想你们的！”
我和罗致在一旁看着柠雯和她父母道别，已经道别了快半小时了，眼看火车就要开了她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和罗致背着自己的大旅行包不说还拎着柠雯的三个大箱子，腰都要折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婆婆妈妈的，又不是嫁女儿泼出去的水，至于吗？
“YW121次列车即将出发，请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站台的广播又催了一次，我想这是专门催柠雯的，因为除了我们几个站台上几乎没别人了。
“催催催，催什么催？”柠雯直跺脚，“爸妈，我走了……”
“罗冥，我女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柠雯妈扯脖子冲我喊。我正琢磨着这话哪儿不太对劲儿，罗致凑过来小声说：“怎么感觉你跟人家没进门的女婿似的呢？”
我一听，一勺子抡了过去，可一想，好像真有点那个味道。
到了车上，我和罗致把柠雯的三个大箱子扔行李架上，又把我们俩的两个旅行包放了上去。等坐下去后已经满头大汗了，一个暑假都没运动，一干力气活骨头都快散了。
“姐，你带什么东西这么重啊？”我和罗致异口同声的问道，然后不禁大笑，我们居然说了同一句话，真不愧是兄弟！
柠雯抹两把眼泪说：“全是衣服。”
“啊？三箱衣服？姐姐你过家家去了？”我惊叹。
“怎么了？带衣服很正常。我猜你那一大包里面肯定全是CD，罗致那里面肯定全是漫画碟漫画书。”
我和罗致都呵呵傻笑，真够了解我们的了。只不过罗致那里面还有十双袜子你没猜到。他又有汗脚又懒得洗袜子，所以他妈特意塞里面一堆袜子。
一宿的车程真够漫长了。我迷迷糊糊的靠在那听CD。罗致在那看漫画，还不时听见他和柠雯讨论漫画人物。我真纳闷，他们怎么就不困呢？我迷糊的睡会儿醒会儿醒会儿睡会儿一睁眼睛都后半夜了，一看他们还在那白唬呢。柠雯已经吃了一大包东西了。上高中时那些女生常问柠雯为什么怎么吃都不胖。柠雯的回答是新陈代谢旺盛。
我关了CD机去厕所——不能再睡了，体型会变的。我洗了一下脸又去餐饮车厢买了堆吃的回来。看样子柠雯和罗致是不打算睡了，还是买些吃的和他们一起聊吧。
“嘿，白唬什么呢？”我把吃的扔桌上问道。
柠雯抓起一袋薯片就吃，边说着：“我这包刚吃完，你就买了这么多，太够意思了！”
罗致说：“你看她那傻样，一有吃的就找不着北了。我们刚刚说你呢，她说她妈总把你当成她BF，总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柠雯一脸无奈的说：“可不是？不光我妈，我爸也总这么认为。我都澄清八百六七十遍了，他们就是不信。不管他们了，等我上了大学找个大帅哥回来，他们不信也得信。”
我恍然大悟：我说她爸她妈看我的眼神和看罗致的眼神根本不一样，看我时就像看亲儿子似的，可看罗致——现在一想，就像看一个八百瓦的大电灯泡。
我想起了柠雯的那个生日愿望说：“完了！赵叔大概是找不到女婿了。他女儿眼光这么高，我看英国王子大概都没什么希望了。”
“也不一定，看他是威廉还是哈里，如果是哈里我……”柠雯忽然停嘴，脸刷的红了。
“你脸红什么啊？我知道，你嫁给他对不对？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屑的说。
“不是，不是……”柠雯小声说，“后面，后面，厕所门口打手机的那个。”
我和罗致一齐回头看，“没有啊。”
“进厕所了！”柠雯站起来就向厕所跑。我上去拉住她：“你昏头了？人家男的在厕所里你一个小姑娘跑去干什么？不会学矜持一点？”
柠雯一听，脸更红了。说声“是啊”又坐了回去，两眼还直钩钩的盯着厕所门口。她花痴病怎么说来就来啊？帅哥而已，再怎么帅看几眼能多活十年吗？
“唉唉，出来了出来了。”柠雯又低声叫道，“往这边走了，哇！”
我也懒的去看了，随便把脚往外伸了伸，倒数。
“啊——”
呵呵，柠雯，你还不晕死？那男生还真不小心，我伸脚他就往我脚上招呼。只见那男的几乎趴在了柠雯身上，柠雯那脸红的，往十字路口一站包管所有车辆叫停。
“啊，对不起。”那男的站起来对柠雯说。脸也红的成了红灯，他俩合一起就是一出《红灯记》。
“啊……对……对不起。”柠雯居然给他道歉，她见了帅哥也不至于真连话都不会说了吧。这要真见了英国哈里王子不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说了几句，然后就走了。柠雯两眼变的像两颗心似的，一脸痴笑的说：“他……他声音好好听啊！”
罗致受不了了：“我承认他帅，你也不用这样吧！你可是咱校校花之一，干吗跟一般小女生似的弄一副花痴相。再说摆两个帅哥在你面前你不看，去看他，你给我们两个留点面子好不好？”
其实罗致应该有这体会：柠雯自从认识我们就没给我们留过面子。果然，她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看腻了！”接着又对我说：“罗冥，把你数码相机拿出来，一会儿他还会回来，我就站那里，他一出现你就把我们两个一起照下来。”
“天！你不是吧？真拿你没办法。”我无奈，只好拿出相机，柠雯过去站位。我逗她说：“以前没偷拍过，手抖啊。”
“不行——照的有一丁点的失败我就砍死你。”真狠，这叫重色轻友，自己拜把子弟弟说砍死就砍死吗？
“他怎么还不出来？我胳膊酸了！”“给我忍着！”
我在那举个相机，胳膊都快麻了。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赶紧冲柠雯眨眼睛，柠雯立刻笑靥如花，可当我看清那人的脸，把手放下了。
“干什么你？”柠雯唇语，我也回唇语：“乘务员。”柠雯转头，看见乘务员正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她又说句唇语：“看什么看？”
“真来了。”我小声喊。
“什么？”柠雯没听清，疑惑地问。这个角度最好，我立刻按了快门，那男生一愣，我笑着说：“啊，我们在拍照，不好意思。”
他听了回头看了看柠雯，冲她一笑，转身走了。说实话，作为一个男的他笑容还真挺好看。柠雯看他背影作被电晕状。
“得了，别出洋相了。”罗致说，“过来看照片。”
“柠雯赶紧过来一起看照片，只见照片上的她皱着眉头张圆了嘴，神情特逗，我和罗致都哈哈大笑。
“别笑，你怎么搞的？死罗冥，你是不是想让我砍死你？”
“能怪我吗？你当时表情没摆好是你的问题，如果我不按快门他就出镜头了，把他照下来不就行了吗？”
“不行！太丑了！有没有月光宝盒啊？我要重拍！”柠雯扯开嗓子叫道。
“那小姑娘，小点声，睡觉呢！”旁边一位大婶睡眼朦胧不满的说。柠雯好大不开心，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我可没闲心看柠雯的样子，便向罗致借了本漫画，说不要少女漫画，他说我是初看漫画，就看CLAMP的《圣传》吧。其实我对漫画没什么兴趣，特别是少女漫画，一个个小女孩跟花痴似的，怎么看怎么像柠雯。不过有的漫画情节倒也不错，可我感觉还是改编成小说比较好。
“罗罗罗罗罗罗罗罗……”柠雯忽然叫道。
“你喂猪啊？”我不满的说。
“不是啦。我只是想请你们帮我个大忙……”
“唉——先说好。只要是和那小子有关的事我们坚决不帮！”罗致反应特快，打断了她的话。柠雯仇视的说：“帮不帮？不帮我问他名字，我就不原谅你们，谁让你们把照片照的那么失败？总得补偿吧？你们要是不帮，我就搅和你们俩的生活。你们交一个女朋友我就搅和一个，不搅和黄了我不罢休！”
罗致一听就慌了：“照相的人是他不是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搅和他就算了，别搅和我，再说你搅不过来的，别累着你。”罗致倒好，把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了，虽说我没心思找GF，可难说我会不会有天非谁不娶了，要真让这个疯婆子给搅黄局了我不非得跳楼了么？
我正愁怎么应付，广播响起：“北京站即将到站，请各位乘客拿好私人物品，准备下车。”我一听乐了，无视柠雯焦急而愤怒的眼神，站起身来去拿行李，边说：“终于要下车了，兄弟，拿行李了。”罗致看着柠雯嘿嘿一笑，没说什么也来拿行李。
柠雯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拽着我袖子说：“小冥，你心肠这么好，你就帮人家一个忙嘛！现在去问还来的及，你就去问一下嘛！求你了！”说完在我肩头蹭来蹭去，受不了！我全身打颤：“好好好……”急忙答应了。不是我心肠软，而是我实在受不了她说话的腔调，听了就能掉一斤的鸡皮疙瘩。我把行李拽着走出去，望了一圈。心说：“这不是耍我吗？站台上人山人海的，那小子也就一米八十多的个儿，站那里也不是鹤立鸡群，一点也不突出，上哪找去？我真后悔没把我家拉布拉多犬牵来。”
我把行李放地上，等罗致和柠雯下来，找“帅哥”？我又没兴趣。女儿家就是喜欢大清早做王子公主邂逅，然后一见钟情，私定终生的美梦，天下哪来那么多王子？一点也不实际。
柠雯跟飞似的跳下火车，跑过来，后面罗致跟黄牛似的气喘吁吁的拖着箱子向前移。“问到没？”柠雯还没到我跟前就问。
我假装问到的样子，看柠雯笑靥如花，那表情真逗乐。等她到了我面前，我脸一沉：“没有！”柠雯听了就大吼：“罗冥！你不想活了？我要砍死你！”
“唉唉……”我急忙招架，“这么多人上哪找？我答应你，下次再遇见他，我誓死问出他名字！”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被她一吓就软了？真没骨气！
柠雯满脸沮丧：“北京这么大，不比这站台大多了？那见到的几率不是更小了？伤心啊——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罚你供应我一个月零食！”
我听了差点没晕：她一个月的零食吃的比我吃的饭粒还多，我不铁定被她吃破产么？看来这个月别想买CD了。我在心里大喊一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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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看那杯子就懵了，扎啤杯！我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柠雯，心说：“姐姐，我可饿着呢！空腹喝这么多酒，你害我那？”我又看看周围的人，盼望有人帮我推掉这罚酒，可连罗致在内，一个个全是一副等着看我好戏的神情。我心说：“这群兽！”
“不喝不是男人！”柠雯见我犹豫赶紧补一句。
我喝了口酒说：“完了，咱兄弟又要受这刁蛮老姐的气了，帅哥命薄啊！”
罗致在旁深表同意，我对于柠雯的怒目而视则熟视无睹。
“同学们，来得最晚的是不是该罚酒啊？……来来，就罚两杯好了，咱罗冥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还怕这两杯吗？”柠雯大声说，其余人也在附和着。我头也没抬就抓过来一杯，喝就喝！
“你睡出病了吧？这都下午二点了，你还睡。我记得你从不睡午觉啊。”
“错！我是今天早上一点才睡的。”
“得了，不跟你扯了。明儿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罗致说：“废话，我是计算机系，我哥也是，你呢？”
柠雯“啪”的一拍桌子，幅度之大吓了我一跳：“缘分啊！我也是啊！”
柠雯是我姐，罗致是我弟——全是拜把子的。柠雯对别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面对我和罗致就变了个人，又任性又霸道。而罗致这个人我特服。他老爸是个董事长，在外面包了二奶，有了私生子，他妈妈就带着他离了家。还好他爸还有良心，一个月给他们母子五万生活费，不然罗致哪能像今天这样风光万里？他爸这么对他，他居然还能这么开朗，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等我理完发，打个车到柠雯家正好九点。进屋一看，行，她家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不白买，里面放了二十多个人，都喝上了。
“生物钟再紊乱也得记得你生日不是？”
“乖弟弟！九点到我家，我开Party。”
“你小子找死啊？我打你手机打了半个小时，你怎么才接？”是赵柠雯。
我揉了揉眼睛说：“睡觉呢，刚才还正做梦呢，你说那死罗致，捅什么不好，捅马蜂窝！”
“行，我要睡了……”我挂了电话就又开始睡——再过一周就走了，想睡也没机会了。
高考后放大假，天天除了上网灌水玩游戏就是睡觉，总得把高三严重缺乏的睡眠补回来。没想到不光体重长了点，连身高也长了两公分。人家说男生一米八以下全矬子，现在我可算是过了一米八。其实这话不尽然，我以前的一米七九点五难道也得划到矬子行列吗？
我拎过一件衣服边穿边去理发店。一个月而已，这头发长得这么长了，我头发长的奇快，前阵子赵柠雯留头发，可她的头发任她一天洗几次也不怎么长，她看我的头发突飞猛进的长她就来气，然后就发飙。我有什么办法？只好一脸无辜。
仿佛是儿时的情景：漫天飞舞着马蜂，女孩伏在我的怀里，身边的罗致指着一群四处奔逃的男孩喊着，“让你们欺负她，蜇死你们！”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我随手抓起一件东西打算打退向我飞来的马蜂……
“死罗冥——”耳边传来一声狮吼。
我睁开眼睛，已不见了女孩和罗致，只有我手机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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