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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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沥抬头,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终于开口,说“想和聊一聊陆衍一直不敢告诉你的事。”

甄意意蓦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想问什么,可嘴唇一直颤抖,喉咙像被火烧了似的,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唐沥看着她,说“已经猜到了,对吗?”

她想起刚刚唐沥跟她说的话,他说,陆衍当初检查出自己身体有问题,怕耽误你。我永远记得他当时说,活着怕拖累你,死了怕你会难过,所以干脆就不要告诉你。

他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撑着,连家人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情。怕家人知道了会告诉你,所以干脆所有人都瞒着。

你们分手以后,他来美国找我,在美国治疗了整整两年。每次撑不去的时候,就看看你的照片,说要早点好起来,然后回来找你。怕晚了,你就和别人结婚了。

可他又不敢让你等他,怕自己治不好,怕突然哪天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直到去年,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他才终于忍不住来找你……

甄意意想到去年第一次见陆衍的时候,在她得奖的电影庆功宴上,陆衍作为投资方出席了。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慌张、害怕、悲痛,还有恨意,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

她从酒店出来,陆衍追出来,拉住了她的手,他满目深情地看着她,说“意意,我很想你。”

时隔多年,那个当初背叛她的男人又出现,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恨全都涌上来,她抬手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看着她,满眼的不敢相信,还有她当时没有看懂的悲伤。

她那时候又哪里知道,他为了重新来到她面前,一个人艰难地在黑夜里走了那么久。

想到自己当时那一巴掌,甄意意痛得不能自抑,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甄小姐!”裴西西吓得急忙蹲身扶她。

甄意意瘫在地上,她双手紧紧地捂着眼睛,哭得浑身发抖。

……

从医院出来,甄意意本想去陆衍公司找他。

裴西西说他连续加班4时,回家休息去了。

裴西西把甄意意送到陆衍家门口之后便开车离开了。

甄意意站在门前,看了眼门口的密码锁,下意识地抬手输了自己的生日,下一秒,房门应声而开。

她心里酸酸的。这么爱她的陆衍,她当初怎么就会相信他真的出轨呢?

诺大的房子,空空荡荡的。

甄意意走进去,想着陆衍有可能还在睡觉,轻轻将门关上,然后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陆衍的拖鞋。

拖鞋太大,抬脚的时候,鞋子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音,她特意放轻了脚步,一步步慢慢往楼上走。

二楼靠走廊尽头的房门是关着的。

甄意意走过去,轻轻拧开了房门。

灰白色调的房间里,陆衍平躺在床上,在睡觉。

可能是太累了,她都进了门,他也依然没有醒来。

甄意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脱了鞋,轻轻爬到了床上。

陆衍睡得很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心微拧着。

甄意意侧躺在他身边,右手撑起上半身,身子探到陆衍身体上方,左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心,想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

她记得陆衍以前睡觉的时候,嘴边都是笑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愁眉不展的样子。

甄意意看着他,眼睛一酸,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眼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衍。她好久好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帅,只是眉眼间不再是从前那般阳光的样子。

她忽然又想起第一次见陆衍的时候。

她和同学去校外吃饭,陆衍突然拦住她。

他长得又帅,个子又很高,穿一件黑色的太空夹克,牛仔裤,白色球鞋。

往她面前一站,扬眉一笑,问她,“同学,有男朋友吗?”

她当时陆衍那一笑晃了眼,她从未见过笑容那么干净又阳光的男孩子,她下意识地摇头。

他眉眼间笑意更深,凑过来,说“那我做你男朋友,成不?”

她忘了自己当时有没有再说什么,只记得她满脸通红,拽着朋友忙不迭路地逃跑了。

他在身后爽朗地笑,大声说“我叫陆衍,隔壁政法大学的!”

往事一点一滴都记得请清楚楚。甄意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衍,从他英俊的眉毛,看到他闭着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视线落在他微抿的嘴唇上。

她又想起第一次和陆衍接吻的时候。

那是在他们学校的操场上,晚上,坐在台阶上聊天。

操场有很多情侣。

他们附近一对情侣吻得正投入,声音大到想忽略都不行。

她脸红得不行,垂着脑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陆衍大概也听见了,他突然伸手榄住了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低声问“接过吻吗?”

她忙摇头。

陆衍笑了,说“我也没。”

她愣了愣,也不知当时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抬起头来,小声问他,“那你会吗?”

陆衍噗嗤笑了,说“要不试试?”

她脸一红,刚想说不,陆衍就勾住她脖子,低头吻住了她。

她和陆衍都是初恋,但也许男孩子在某些方面天生就有无师自通的本领。他温凉的唇在她唇上温柔摩挲,渐渐的,他似得了要领,搂住了她的腰,唇上的力度随之加重,到最后辗转吸吮,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他终于松开她,揉着她脑袋低声笑,“甄意意,你是傻瓜吗?呼吸啊。”

她红着脸,“我……我刚刚没准备好,要不……要不再试试?”

陆衍许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愣住,但随即就笑了起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甄意意,意意,老子喜欢死你了。”

甄意意想着以前那些事情,眼眶又渐渐红了,她撑着身子,低头,在陆衍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擦擦眼泪,嘴角终于弯起笑容。在陆衍身边躺下,左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腰上,眼睛轻轻闭上,渐渐的,也睡着了。

陆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连续几天加班,头疼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抚了下额。

几秒钟之后,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蓦地睁开了眼睛。

而睁开眼睛的瞬间,他整个人直接呆住。

看着躺下他身侧的人,他下意识地使劲揉了下眼睛。

再睁眼,身侧的人依然没有消失。

陆衍已经完全傻掉了,一动不敢动,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怕一发出声音,就惊醒了老天爷,将他的美梦又收回去。

他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甄意意的脸。

触手是温度的,和平时做的梦不一样。

陆衍激动不已。是老天爷可怜他,所以让意意来入他的梦了吗?这么真实能够触碰到的梦,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陆衍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地抱住了甄意意。

哪怕是梦,他也想牢牢地抓住。

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嘴里不停呢喃着,“意意,意意,我的意意……”

“你的意意快被你勒死了。”

怀里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陆衍浑身猛地一僵,满脸震惊地看着她,“意……意意……”

甄意意拍拍他手,“你松点啊,把我勒死了,谁给你做媳妇儿?”

裴西西扶着她,安慰说“甄小姐你不必担心,陆总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情况已经很稳定了,要不然他也不敢回来找你。”

甄意意听见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甄意意颤抖着手接过来,低头只看了一眼,她立刻捂紧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掉下来。

……

甄意意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眼睛哭得通红。

唐沥走过来,视线落在甄意意身上半晌微笑着朝她伸出手,“你好甄小姐我是神经外科医生唐沥。”

甄意意愣了愣随即忙伸出手和他交握,“你好。”

她看着他问,“是你找我吗?”

甄意意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唐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病例来,递给甄意意,“这是陆衍当年的检查报告。”

进了办公室,唐沥招呼她,“坐吧。”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甄意意此刻已经极度不安,浑身都绷紧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丁点血色。

唐沥点头又微笑说“之前总听陆衍说起你果然,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

甄意意听到唐沥提起陆衍,心里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脸色渐渐发白。

甄意意看见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的牌子时心脏突然莫名地揪了一下她本能地抗拒站在原地再不肯往前走,“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裴西西看着她,正要答话抬头见唐沥从对面走过来,她忙喊道“唐医生。”

唐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良久,终于开口,说“你跟我来,有个东西要给你。”

甄意意跟在唐沥身后,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

她整颗心都揪紧了,双腿发软,手心里全是汗。

甄意意跟着裴西西一路往里面走越往里走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忍不住问她“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

“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裴西西领着甄意意上了三楼肿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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