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七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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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南面的油桐树被大风折断了几根粗枝,恰好砸在厨房,屋顶禁不住摧毁,凹陷了下去。豆苗儿叹了声气,上前看详细情况,然后往好的方面安慰自己,毕竟破损不大严重,修复修复就能好不是么?

重新进屋,后半夜却再难以入眠。

雨下了两日,方见晴。

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临近中午,她的猜想应验了。

厉风中,她衣裙狂摆,眼睁睁看着树枝被刮断,直直掉下来砸在了厨房,位置甚至与先前差别不大,但摧毁得严重了许多。

撑着伞,豆苗儿站在院子一动不动。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没落下。

她已经很努力的生活了,哪怕孤独,哪怕霉运不断,哪怕身体越来越不好。

可才应付完赵家那群唯利是图的人,老天又上赶着在她头上狠狠敲下几棍,就非得接二连三的吗?她拿赵家人没辙,拿老天爷更没法子……

真是委屈得想哭,但不行。

咬住下唇,豆苗儿睁大眼睛盯着空中斜斜纷飞的雨丝,以后的日子,她或许会过得更艰难更辛苦,若哭习惯了,岂不是日日都要以泪洗面?

她不哭……

风声雨声凌乱,嘈杂里,浅浅的脚步融入其中,在她身后静静停下。

攫住她纤细的背影,陆宴初仰头,看向毁了部分的屋顶与墙面。

始作俑者是棵高大的油桐树,那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身被虫蛀了也说不准。幸亏这次只是树枝被刮断坠落,要是整株树从中折裂,稍有不慎,就会摧毁整间屋子,她人若在里面,后果更不堪设想。

蹙眉,陆宴初打量着笃定道:“这树必须得伐了。”

背脊一僵,豆苗儿渐渐转身。

陆宴初回来了?他何时站在她身后?她竟浑然不觉!

抿唇,豆苗儿望着他,视线一阵模糊,眸子里蓄的眼泪再控制不住的大颗坠下。

两人衣袍随风鼓摆,因站得近,偶有擦磨。

怔在原地,陆宴初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数次翕合,一字难吐。她眼泪太多,无声抽噎,只有瘦弱的双肩微微颤动。

一时陆宴初也不知,她是因房子塌陷了心里难受,还是怨他半月前撇下她不告而别……

“对不起。”袖下右手捏成拳又松开,陆宴初难以控制,好像他的手开始不听使唤,总想去做些什么。

所有情绪来得急走得也快,豆苗儿双眼通红,她抬袖擦拭,沙哑着嗓子问:“考完了?一路顺利么?”

“嗯。”撞上她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眼眸,心蓦地漏跳了一拍,他喜欢她软软的腔调,鼻尖哭得通红一片,还是最先问他好不好顺不顺利。攥紧的右手缓缓松开,陆宴初想离她更近一步,或许暂时抛却理智,未尝不可。

“哦!”埋低了头,豆苗儿压低伞,借此挡住脸,虽然糗已经出了,但亡羊补牢,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越想她方才哭得狼狈的样子,豆苗儿越是无地自容。她好多年没这般哭鼻子了,羞得浑身不自在,她倏地转身,提起被雨浸湿的裙摆,嗡声道,“风太大,屋里说去。”

她身影逃也似的飞快跑远……

伸出去的右手在半空僵住,风吹着有点凉,陆宴初默默地、默默地收了回来。

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成,他却像是发烧了,一直烫到了心底。

收伞,垂首进屋,陆宴初在她招呼下落座。

给他倒了杯热茶,豆苗儿埋头递过去,等他接了,便扭捏地坐远了些。

两人各怀心思,都窘迫得很。

“这树……”借饮茶遮掩尴尬,陆宴初轻声道,“外面飘着雨,凭我一人之力很难把它解决。”又解释,“砍不是问题,却怕一时控制不住树倒下的方向。”

“嗯,我原也这般考虑。”双手揉搓着袖子,豆苗儿悄悄朝他瞟去,却不料他正望着她。飞快挪开目光,豆苗儿暗暗喊糟,她为何要避开?可当时不等思考清楚她就下意识偏了头,为什么?来不及审视自己,豆苗儿忙开口转移话题,“那、那外面下雨,总不好去请乡邻来帮忙的。”

“是这个理,而且必要工具,绳索你准备了没有?”

“还没。”

“看来今日是没法将它给伐了。”陆宴初放下茶杯,眸中浸着忧虑,“夜里可能风雨更大,你住在这儿有风险。”

但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豆苗儿无奈苦笑:“应该没事,朝这边生长的油桐树树枝都断的差不多了。”

“难保树身不会从中折断,这里比它细弱的树很多,偏它突然抗不过风雨,可能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唔,他的推断倒是很在理,豆苗儿纠结,这么冷的天儿,难道她要在屋外搭个棚吗?

“不如去小木屋住上一两日。”陆宴初轻咳一声,目光正视前方,镇定道,“明天天气晴了,我们就来砍树,天不晴,就等它晴。小木屋虽是乔猎户所有,但我过来居住时付了一年租金,你不必介怀或不好意思。”

“好吗?我……”

陆宴初侧眸看她:“哪里不好?”

“孤男寡女,误你姻缘不好。”用他曾经在她面前说了数次的话回过去,豆苗儿微微弯唇。

嘴角上扬,陆宴初忍住笑意:“既要礼尚往来,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好,上次我在你闺房昏睡一夜,你如今去我那暂住,再是合理不过。”

小木屋已有动静,窗户上映出他轻微晃动的身影。

待会儿对他怎么说呢?

豆苗儿踌躇地低眉,她想了一夜,总想不明白陆宴初的动机!

他若缺银子,努力去挣努力去攒倒不算啥,为何要花在她身上?蜂蜜阿胶对一般殷实人家来说虽不算稀奇贵重,可放在小乡村……

拢了拢肩上外衣,豆苗儿盯着绿叶间的一朵牵牛花花苞出神,她早该想到的!他那些话不过都是借口与托辞,他相信了她,以为她真的身体虚弱气血不足,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挣钱,才不断花钱买东西留给她滋补身子。

轻浅脚步响起,“吱呀”一声,木屋大门忽然被推开。

听到动静,豆苗儿迅速蹲身,藏在缠满藤萝的栅栏墙下,她蜷缩成一团,心口莫名其妙的砰砰急跳!她还未做好准备面对他……

清晨静寂,几声驴叫蓦地惊醒树间栖息的麻雀,鸟儿倏地扑腾着翅膀飞远。

闻声望向竹林,豆苗儿面露惊讶,这是有人来了?谁?

想起手上灯笼没吹灭,她瞬间涨红了脸,好窘啊,陆宴初方才开门时是不是已经发现她?然后故意不作声地又进了屋?唔,他真是太蔫儿坏了吧!

没时间找他算账,豆苗儿恐惹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赶紧吹灭灯笼,蹑手蹑脚弯腰躲到小木屋后侧。

驴蹄踩在地上沉沉的,与此同时,陌生男子清晰的咳嗽声逼近。

豆苗儿悄悄探出脑袋,瞅见一人骑着驴从竹林薄雾中走来。

可惜距离远,她分辨不出来者何人。

木屋内,陆宴初搁下洗漱的木盆,从容不迫地出门迎客。

站在院中,他朝木屋斜后方睨了眼,眸中沁出几许笑意。起步打开栅栏门,望向正站在树下系驴的中年男子,陆宴初拱手:“宋里长!”

“哟,陆秀才起得倒挺早,啊……”自觉失言,宋立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合不拢嘴地迅速走近,“失言,失言呐!还什么秀才!陆家郎生,我是来传吉报的,贡院放榜了,消息隔了几日才传来,简直天大的喜讯,你是咱们省此界秋闱的解元啊,第一名,榜首!”激动难以平息,宋立拍了拍他肩膀,热血沸腾道,“咱们镇子不仅出了个状元,现在又出了个解元,老夫……”

次日天未亮,骤雨疾来,冷风嘶吼,竟比那日的阵势更凶猛。

豆苗儿没心思做早饭,她时不时出去瞅瞅,南边那棵油桐树还没找到时间将它砍掉,该不会重蹈覆辙吧?

从早到晚,专注修补了六日,终于大功告成。

当日下午,豆苗儿特地做了甜酒,炒了熏肉烩豆芽,又煮了个油豆腐鱼锅,给自己庆功!

哪知老天好像成心欺负她似的!

大黄黑妹各自在堂屋找了个软乎的位置, 呼噜呼噜睡得香。

豆苗儿松了口气, 换上干净衣服,她找出几个盆, 分别放在屋里漏雨的地方。

入夜, 大雨不减, 狂风更烈。

豆苗儿去别人家借了把梯子,自己一个人修补屋顶。

她精神不复从前,虚弱了许多,活儿都得慢慢做,还要防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晕厥。

这一瞧,整个人都不好了。

撑着伞,豆苗儿立在院子中央,抬高手里的油灯,模模糊糊可见昏暗中糟糕至极的画面。

身上毛毯已换上中厚被褥, 豆苗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黑暗里的双眸熠熠眨动着。

他们这儿下了这么大的雨, 县上呢?考生们不知会不会染上伤寒?陆宴初带厚衣裳了吗?

顶着片荷叶往家赶,细细密密的粗线砸在脸上生疼,狂风呜咽,刮得脆弱纤细的树梢在风中摇摆凌乱, 更莫说地上那些娇脆的花花草草。

推开栅栏门, 豆苗儿丢掉破碎的荷叶, 去旁边鸡窝里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 四只老母鸡,一只大公鸡,都乖乖缩在笼子角落里避雨。

想着担忧着,慢慢地睡去……

“嘭”,一声巨响,仿佛炸在耳畔。

地面床榻似乎都在颤动,深更半夜的,豆苗儿猛地惊醒,摸黑点上油灯,她急急出门探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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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手抢完几家乡邻的稻谷,豆苗儿淋成了落汤鸡,她外头虽套了罩衣, 但雨势很大, 里面的衣裳全部浸了水。

摆手婉拒乡亲们留她吃饭的邀请, 她只道要回去瞧瞧老母鸡们进笼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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