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二妖皇

蓦然，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无耻地号称妖魂王，却连娇弱的女孩子都无力保护！在那空之祭灵使的出言侵犯下，云慕能做的竟仅是用身体挡在嘉雨身前，仅此而已。

双腿慢慢地向后挪动，云慕紧盯凛空，脑子里飞快地回忆扭曲移送的咒语。这般场合，如若不撤，自己胜利的概率已不必猜测。

空气一度沉寂，而就在僵持了几秒钟之后——

“多有失礼，多有失礼。”他缓然道，“听闻你失去记忆，这才有心诈你一诈。见谅，见谅！”

虽再也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但现在这种强忍笑意的语调却更让云慕心火加温。

“诈我、一诈？？”云慕阴了脸走向他，那家伙笑盈盈地连连倒退。

“魂王息怒，您一声怒喝，我凛空可无力消受呀。”

云慕一眼白过去，“少扯！”

见他如此，凛空却又来了兴致，“哟，这就放松下来啦，刚才不是很紧张吗？”

“没用，少吓唬我。”从凛空杀气一泄那刻起，云慕便铁了心打定，他已不可能是敌人了。

“到底是云慕，佩服！”凛空笑道。一转眼，凛空注意到了躲在云慕身后的嘉雨。他的双眼忽地瞪大了一圈，眼神仙般灵动，如放金光。

“不知这位姑娘，来自何方呀？”

“她，”云慕亦转头看着嘉雨，刚欲说明，她便毫无顾虑地紧贴上来，双臂亲密无间地环上了云慕的左臂，拥其入怀。

“他是我哥哥。”嘉雨笑嘻嘻地开了口。

云慕心里一惊，“太假了吧？”

自己与嘉雨不仅长相，就连身形和发色都相去甚远，她那纤长的米色发丝天生便与自己的黑发有着强烈对比，说成兄妹，哪个会信？

“妹妹？可我怎不曾听说妖魂王还有个妹妹？”凛空果然半信半疑地问道。

听他这么问，云慕更是诧异：疑乃是理所当然，毕竟这笑话未免太冷；可他居然信了，嘉雨这连他云慕都在嘲笑的谎言，凛空居然信了！

“表妹，不行啊？”嘉雨故作娇嗔，反问道。那婉转神态，竟是一点破绽也看不出。

那刻起云慕便与自己打赌，这丫头从小定是没少用眼泪跟陌沨骗吃骗喝。

凛空被她完全说服，眸子里连仅存的那点疑惑也不再有了。

“二位确实要见欲皇大人？”

云慕赶紧说起正事，“我大病新愈，这不想来看看老朋友么。小妹恰好与我一起，就带她同来了。”

“好说，二位的欲界之旅，就从我这祭灵冥路开始好了。”凛空一拍胸脯，侃侃道来，“亏你们来的是我这，若是第一站到了那凝落之海，定要与无刃那家伙一战了。今天有我在，二位大可放心，就算他跟过来，我凛空也分分钟——”

话音未落，他便踩中一棵长草，猛一趔趄。云慕讥笑着拉住他，他回过头，讪讪地笑着。

一路走过冥路，云慕发觉，这里一点不像传闻中聚满孤魂野鬼的地方。

冥路是灵魂前去欲界往生的第二站，传闻不少不愿轮回又记忆未消的魂灵都会在此，日复一日地等——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

等些什么，或许谁也不清楚。待得闷了，便歌唱。方才入耳的那幻境般的歌声，便是由此而来的。

怨灵聚集的地方本应是种阴云密布、暗无天日的样子，而这里恰相反——比起世上任何一处奇观，这里都更有生命的味道。三人脚下的石块澄澈透明且斑斓五彩，仿佛一砖一瓦都是生物，大家的呼吸一脉同承，组成了一条通往那边世界的道路。

“这风光，我可是早就看腻咯。”凛空双手抱着脑袋，懒懒地抱怨着，“天天听他们唱啊唱，都快听出毛病了。”

这点云慕十分理解，只需想想几十个钟头前还像笼子一样扣着自己的那蒸笼般的寝室，便很清楚明白了。

说话间，云慕右边的生俏身影忽然被落在了后面。他回过头，只见嘉雨驻足一颗探出了围墙的枝旁边，双眼定定地瞧着那小东西，竟比她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云慕正想上前看看何物竟能镇住这丫头，凛空就先他一步，风一般地跨到嘉雨眼前。

“姑娘！！”

那声音短促有力，平日里的互相呼唤是绝不会用这种语调的。

云慕略一皱眉，难道，这里有问题？

半晌，嘉雨的眼睛忽然灵动一闪，转过头看着凛空。

凛空吁了口气，“吓死我，吓死我……”

“怎么，这树枝有什么碰不得的？”云慕略觉诧异，无论是对丫头刚才的反应，还是对凛空着急的模样。

凛空却摇摇头，正色道：“这些灵魂聚在这，无非是为了团聚。和亲人，和朋友，甚至是和什么事物，都有可能。所以他们唱的歌，便是招魂歌。招歌一起，万魂归来。而活人出神的时候，灵魂最容易动摇。那时候，就是他们吸引你最轻松的时候。刚才若是晚一点，让姑娘你被这东西俘了去，可就不只是灵魂，这些闷在这千百年的家伙连你的肉体也不会放过。那样的话，除非你的灵魂同时战胜几千几万个竞争者，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慕大惊失色，想不到这条醉人心脾的小路，竟暗藏着性命隐患。

“你倒是早说，小妹若是回不来，我就把你也扔进去！”他有点不悦。

“怪了，”凛空却是一脸无辜，“你们妖族最不怕的，不就是这些意识心灵上的东西？”

他一说，云慕便愣了。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确实一丝迷失的感觉也没有，而身为神族的嘉雨却会被它们吸引，看来真的是体质问题。

云慕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凛空便小步凑了过去，低声道：

“你二人未出五族，可得小心犯错呀！”

“死吧你！”云慕说着一拳挥过去，凛空嬉笑着躲开。

“他们怎么了……”一旁的嘉雨神色迷惘，似乎并未听懂他们的对话。

凛空笑着摇摇头，往前面一指，道：“好了好了，我们快到了。”

终于，三人站在了这条冥路尽头。前方是一片断崖，而那断崖下方，云慕竟隐隐看到了城市。他呀然一惊，想不到欲界还有城市。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都是死灵，也有真正的生命存在！

那片海般浩大的城市虽有种地下城池的感觉，外观看上去却更像是座天空之城。

凛空于这断崖边缘，遥指那片云雾中的楼阁，道：“咱们到地方啦！”

【Under The City.】

云慕迷惘地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凛空兀自笑作一团。

良久，凛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总算是止住狂笑，干咳了两下。

云慕那种紧张感眨眼间云散烟消，因为他的心已不再感受的到一丝威胁。

嘉雨松开小手、怯步微移，一点点将面颊靠近了云慕。

“他在干什么？”

“云慕。”眼球微转，凛空终于开口。

云慕不说话，带了丝紧张地静待他的下文。

“几百年找不见你，今天却自己回来送死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地，眼前的祭灵使爆发出一阵大笑，先前那冷酷慑人的气场顷刻全无。

这是力量的差距！是绝对无法投机取巧，必须直面的一道鸿沟、一道天堑！

忽然间，这种压迫之感勾起了云慕心中的一丝熟悉。冰神陌沨，也曾让自己登时便生出这样的感觉。云慕心中抱怨，若是陌沨在，一定就不足为惧了。

回来，送死？

骤然而起的寒意像电流滚过云慕全身，他心里像塞了干草的火炉，星点火苗便会激起焚心之焰。

好像浪客、又似醉翁，凛空以一副“形散神不散”的姿态立着，纵云慕一再诧异打量，他也毫无反应。然那眼却又锐利似箭，似乎快要把人钉死在地上。仿佛，这个人了解云慕的一切，云慕却根本不识他。

那笑，似敌似友，莫知其意。

云慕下意识地伸手，把嘉雨向身后护了护。再次对上那人视线时，云慕心底不由一颤，仿佛有一股风暴，正欲将自己一把撕碎。

凛空双眼透出那股凶暴的杀意与可怖的威压，竟逼得云慕险些喘不过气。

“这……”

苍穹之臂膀若为云雨，欲皇之臂膀即为凛空。

凛空——素有“欲皇之臂”之称，传闻中智商极高的空之祭灵使。过去不太平的年代里，还未见上欲皇一面，便被凛空设计摆平的战争分子早已不胜枚举。

云慕已不记得自己怎会与欲皇有交，而那四位祭灵使更是几乎只知名字，好一点的，便像凛空一样依稀记得关系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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