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烟雨

陈小兰责怪道：“瞧你丢三落四的，会不会落在医生办公室了？还不快点去取？”

“对对，我去医生办公室找找。”文正连忙站起来，急匆匆跑了出去。他出了病房楼，在一溜花坛前徘徊良久，思忖着如何才能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陈小兰看到丈夫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联想到办理住院手续时丈夫对自己的态度，顿时疑心大增，偷偷跟着他来到病房外。“文正，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啊？烟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陈小兰惊呼一声，身子一歪，猛地向后倒去。

文正赶忙上前抱住她，大声叫道：“大夫，大夫，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一名医生跑过来，问明情况后，使劲掐掐她的人中。很快，陈小兰苏醒了过来，泪流满面道：“女儿啊，你活不成，妈妈也不活了……”

文正连忙劝她。“你放心好了，刘大夫说，咱们女儿年轻，身体好，虽然得了癌症，但还是能够治好的。”

“真的？”陈小兰停止了哭泣。“咱们烟儿真的有救？”

“是啊，刘大夫亲口对我说的。”

“别骗我了。”陈小兰又哭了起来。“肝癌晚期，怎么救？这事都怨我，你说我这当妈的怎么那么粗心，孩子前几天说胸口疼，我怎么就不上心，又耽误了那么长时间……”

“这事不怪你，怪我！”

“怪你有什么用？你还我的女儿，呜呜……”

“别哭，别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文正扶着妻子坐到走廊的座椅上，劝了好长时间，陈小兰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烟儿的病情暂时不要告诉她，我怕她会受不了。”

“好，都听你的。”陈小兰抽噎道。

“咱们两个不说，也不能让刘大夫告诉她。”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办去。”

“好，我去办。”

回到病房，他们发现文若烟已经睡着了。陈小兰爱怜地抚摸着熟睡中的女儿，突然一阵心酸，泪水差点掉下来。文正连忙示意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文若烟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爸，妈，你们回来了？”

“啊，回来了，回来了，你好好睡。”

”嗯，这几天考试太累，困死了，我再睡会儿。”

“睡吧，睡吧，爸妈在这里。”

文正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刘大夫，我女儿已经住上院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给她治疗？”

“别急，你先谈谈自己的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积极配合治疗。不过我爱人听说这件事后悲伤过度，当场晕了过去。”

“我告诉你，这人啊，猛一听到这种噩耗，都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人们也就接受了，理解了。”

“刘大夫，我想问问，像我女儿这个病，治愈的几率有多高？治不好的话，还能活多长时间？你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数。”

“我已经说过了，你女儿还是很有希望的。”刘大夫说道：“至于治愈的几率有多高？我只能告诉你，随着医学的进步，肝癌由过去的不治之症转变成了现在的部分可治，咱们医院肿瘤科癌症的5年生存率达到了22.2%，稍高于全国的20.6%。因此，你们来到我们医院，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另外，作为一名大夫，我首先要跟你说清楚，这个病治好了倾家荡产，治不好人财两空。当然，我们都希望治好，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不是吗？我还要告诉你，像你女儿这个病，治不好的话，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

“什么？半年？”文正的心再次揪了一下。

“不错，你女儿是肝癌晚期，如果我判断不错，全身已经扩散了，我说半年，是有科学依据的。

“你要急死我啊！”陈小兰急得跳了起来。“一定不是急性肝炎，快说，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文正抱着头慢慢蹲下来，失声痛哭道：“肝癌，晚期！”

“我，我马上去取。”

“别去了！”陈小兰终于忍不住了，埋怨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病历本根本不在医生办公室。你到现在还要瞒着我吗？快说，烟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文正低下了头。“我跟你说过了，急性肝炎。”

文正笑了笑。“大夫说了，这个是急性乙型肝炎，治疗起来比较麻烦，因此需要住院治疗。”

陈小兰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就是个乙肝嘛，咱们回去治疗，这大医院什么都贵，检查费、医疗费、床位费，乱七八糟的项目太多了，一天没有几百块钱下不来……”

“别说了，既然来了，咱们听医生的，把烟儿的病彻底治好再回去。”

文正吓得一激灵。“你，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陪女儿。”

“你不是去医生办公室取病历本吗？怎么跑到这里瞎晃悠？”

“爸，我的病历本呢？拿过来让我瞧瞧。”

“病历本？”文正心里一惊，装模作样地上下摸了摸衣服口袋。“对啊，我把病历本放哪里了？”

“那怎么行？”陈小兰非常不满意，说道：“咱们住在这里不是花冤枉钱吗？”

文正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嚷了起来：“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人家大夫让住院，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还是听大夫的？”

文正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调整好情绪，找到了妻子和女儿，告诉他们今天不回去了，需要办理住院手续。

“烟儿到底得了什么病？”陈小兰问道。

“好好，听你的。”陈小兰不敢再坚持了。“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吗？”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办住院手续。”文正心情复杂，急匆匆走了出去。

交完住院费，文若烟住进了病房。

刘大夫说道：“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告诉你具体的治疗方案。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医疗水平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跟北京市肿瘤医院也有业务上的来往，有必要的话，我们会把北京的专家请来一起会诊。”

“谢谢你，刘大夫，我这就去办住院手续。”

“去吧，这个病耽误不起，越早接受治疗，治愈的几率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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