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烟雨

“赖老板，您千万别生气，您要注意您大善人的形象……”

“滚蛋，再不滚蛋我动手了！”赖才怒不可遏，扬起钵盂般的大拳头晃了晃。

黄毛从人丛里钻了出来，嘻嘻笑道：“赖老板，你可不能对他动手，他年纪大了，万一心脏病犯了，讹上你怎么办？这样，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

“是，多谢孙师叔教诲。”

赖才心中一凛，这名老丐身法快捷，黄毛又叫他孙师叔，看来功夫一定错不了。于是他双手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孙师叔哈哈笑道：“老叫化无名无姓，你叫我孙师叔就行。”

“好好，孙师叔，你的手下把我一大车包子抢光了，请你给我个说法。”

“这个好像怪不到我们头上。”孙师叔说道：“我们听说这里有人施舍粥饭，赶忙跑来捧个人场。谁知道我们过来了，你却告诉我们不是这么回事。你说，这能怪我们吗？”

“不怪你们怪谁？你就说怎么赔偿吧？”

“赔偿？我们叫花子一日三餐都吃不饱，拿什么赔偿你？”

老板娘却不干了，大声叫道：“放你娘的臭狗屁！吃白食竟然吃到老娘头上来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老娘的靠山是谁？告诉你，我哥哥是县公安局局长，老娘一个电话，一大帮警察立刻赶过来了。我警告你们，赶快赔偿我们，不然，我让警察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呸！”黄毛朝地上吐了一口。“你这女人真不是个东西！你哥哥当个公安局长很了不起吗？真是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小爷的包子已经吃进肚子了，你说怎么办？”

老板娘眼一瞪。“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老娘吐出来！”

“好好，小爷现在就给你吐出来！”黄毛把手伸进喉咙里抠动两下，“哇”的一声，对着饭店门口吐出了一大滩污物。

众丐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饭店门口狂吐狂呕起来。

几十名叫花子对着饭店门口“对地广播”，场面特别壮观，那种味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老板娘干呕几声，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连忙捂着鼻子跑进饭店，隔着窗户大声叫道：“你们等着，老娘现在就报警，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随便，我们叫花子天不怕地不怕，还会害怕警察？”孙师叔冷笑了一声。

“你个老娘儿们报什么警？不嫌丢人吗？”赖才厉声喝止住她。

“这，这，我们该怎么办？”

“赖才，你个混蛋，咱们老帐旧账一起算！”黄毛咬牙切齿，大声吼叫着冲了上去。

忽然，大家眼前一花，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乞丐挡在了他的面前。不用说，此人就是孙师叔了。只见他拍拍黄毛的肩膀，沉声道：“什么时间都要保持镇定，千万别动怒。”

“少扯淡！我知道你会两手功夫，不过在我手下，你还是稍显稚嫩一点。上次失手打了你两拳，想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

“承蒙赖老板挂念，我的伤势已经全好了。”黄毛的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揭自己的伤疤啊！

赖才呵呵笑道：“我记得上次你是一个人来的，不小心把你打伤了。今天，你带来这么多叫花子，看来想把你再次打伤恐怕有点难度，不过我会尽力的，哈哈……”

就这样，一会儿功夫，车上的包子就被一扫而空了。然后，几十个叫花子吵闹着，浩浩荡荡向赖家饭店涌了过去。

刚才逃跑的一撮毛领着老板娘跑了回来，指着大家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店铺吗？告诉你们，这是赖老板的饭店。赖老板的姐夫是县公安局局长，一声令下，几十名警察端着枪就过来了。你们这群贱民，胆敢违抗命令，一阵突突就把你们全部解决了。”

丐帮帮众停下来，其中一名叫花子道：“一撮毛，你这条疯狗怎么又跑回来了？兄弟们，给他点厉害瞧瞧！”

赖才低头看了他两眼，皱眉道：“你这小叫花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对了，你叫黄毛，曾经来我这里捣乱过。哼哼，我明白了，这些人是你带来的，专门过来找茬儿的，对不对？”

“赖老板说话太难听了，我就是一个小叫花，跟着大家混口饭吃。”

“一位朋友说的。那位朋友还说，只要我们叫花子今后没饭吃了，就来您这里，您一定管饱管好。哎呀，赖老板，我叫花子活了大半辈子，像您这样的大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您真是个活菩萨，大善人……”

“哼，吃我的饭，不怕撑死你们！？”赖才彻底被激怒了。“我不是活菩萨，更不是大善人，这里不欢迎你们！”

叫花子挥舞手中的棍棒，劈头盖脸打了下去。一撮毛捂紧头脸，狼狈逃窜了。

老板娘见状，早吓得扯起嗓子大声叫嚷起来：“掌柜的快来，一帮叫花子跑来闹事了……”

“大家别客气，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黄毛叫了一声。

“当然，我们不仅今天要吃饱，还要把明天、后天的吃出来……”

赖才怒容满面跑了过来，看到这么多叫花子，心里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强压怒火，黑着脸道：“各位丐帮的兄弟，我赖某跟各位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怎么跑来跟我作对？”

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年花子颤巍巍道：“我们怎么敢跟赖老板作对？听说您是个大善人，今天在这里施舍包子、粥饭什么的。我们兄弟吃了上顿没下顿，听到这种好事，哪有不跑来凑热闹的？怎么，我们叫花子来捧场，您不高兴吗？”

“放屁！谁说我在这里施舍包子、米粥了？”

这个时候，有人拉起破烂衣服，往怀里揣了起来。

“好，好，这么香的包子，很多年没吃过了。”

“赖老板是个大善人，知道我们叫花子吃不饱，今天特意给我们蒸了香喷喷的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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