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仔的婚事

冯二下了楼，一会儿又上来了，手里拿着菜刀，立在床前。

小娥睁开泪眼看到，大声哭起来，说，好，你来，来砍死我，砍死我，我也不想活了。她扑向冯二。

小涛被惊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他不哭，看着也不怎么惊恐，一声不吭地看着。习惯了。

马仔用沾了好多鲜血的被单子把冯二反剪手绑起来，把双脚也绑起来，任他在地上翻滚。

冯二大骂，最后说到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了武大郎，小娥才找了个毛巾把他的嘴堵上，她担心他说出无中生有的事，让本来已经听见了的，甚至是习惯了的邻居们听到更多，尤其害怕让马仔知道了全部。

(本章完)

别过来，过来我连你一块砍！

马仔从后面一只手掐住冯二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着他拿刀的胳膊，把他摁在床上。一只膝盖压住他的腰，两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夺他手中的刀。马仔觉得冯二又瘦又小，很容易就能夺过来，事实上费了半天劲，弄了一身汗，才从他手里把刀拤出来，手背还被来回反转的刀的一角划了个口子，鲜血直流。

小娥扑到他身上时，闻到了酒味，新鲜的酒味，不是身上那常年自带的酒糟味，心里立刻瘫软下来。他身上新鲜的酒味，把她的胆子都吓破了。她抱住他的胳膊，害怕他真的挥动那阴森冰冷的菜刀，那铮亮的刀刃就在她眼前晃。

他挣脱，要把胳膊抽出来。

她大喊，马仔马仔，快过来快过来，他真的会砍我的真的会砍我呀。她这次真的非常恐惧，这些年不管他怎么打她，都没动过家伙——这也是她认为他心里有她的一个因素——有一回在院子里抄起了一把铁锨，但在举起的一刻又扔掉了，那次他喝了将近两瓶酒，也没人拉架劝说，自个儿就扔掉了……现在，他竟然开始和她动刀了！

老板娘说不行，这次坚决不行，再喝，再喝还打。

晚上被窝里，冯二说不行你就跟马仔过吧，我走，回老家，我在这儿也挺碍眼的。

她惊悚了！瞪大了眼睛，想酒也许可以让他戒，可这胡寻思乱想怎么才能让他戒了呢？！

冯二大声说，放开我，你他妈别逼我，逼急了我就砍死你！

他在楼下喝了一瓶酒。

冯二急了，撩开被子，我就说你觉着他好！我不说让你跟他过我走吗？

她又被憋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看着这个脸上还有泪痕的丈夫，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她眼泪流了出来。说你走，你滚，这辈子看不见你才好！又骂，你个血（xie）王八头，我哪辈子缺了德嫁给了你这王八蛋！

她问：又怎么了？你又看到啥了又听到啥了？

冯二流下眼泪，说我以前喝酒，还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憋的慌了，这说不出来，实在是不想活了，憋死了！

又三天，冯二没喝酒！

马仔偷偷和老板娘说，不行让喝点儿吧，看，跟抽了大烟似的。

她说那是你活该！你为啥总想着我跟别人好呢？咱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你这么打我，跟我闹，我都没跟你离婚，还不行吗？还不能说明我一心儿跟你吗？

冯二说，要不让马仔走吧，我看见他就想那事儿。

你看见谁不想那事儿？前两个你不想？再换一个你就不想了？我就纳闷儿了，你为啥老这样想呢？你为啥老想着自个儿当王八呢！……我跟你说，你不许多想，马仔早跟我说要走了，有一回是我找了他老姨，说等你的胳膊好好，人家才答应留下来的，你想，现在小孩们，哪个愿意窝在这小店里？还挣这么点钱？马仔这孩子就是个好孩子！

43冯二一时呆住，僵在那只扑噔儿扑噔儿瞪眼。看着她把剩下的半瓶酒收走。小娥这一急还真管事儿，冯二一晚上也没闹！！！

半夜里，冯二媳妇后悔自己没有早动手打他。从老家那时，她挨打跑回娘家，她妈妈姐姐就给他出主意，说他打你你不会打他？三块豆腐干子高又喝得跟麻杆似的，我就不信你打不过他！她想也是，预备着他要是再动手，就和他拼一次看看。想是想做是做，真到时候，她怎么也打不出手。又哭着回娘家。她妈妈和她姐姐就说她窝囊废，嘴上看着挺厉害的，实际上就是一个窝囊废。她妈妈让她弟弟在冯二来接的时候打他，果真管用，痛打一顿之后，冯二有半年多没敢再打她。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出手，但到了时候又……。闹离婚也是这样，到真要离的时候，又可怜冯二，舍不得孩子，决心一次次瓦解，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只要是白天，只要冯二不喝酒，他还是听她的话的，怎么说怎么骂也不吱声。——这也是她舍不得离婚的原因——她认为这表明他还是听她的话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尤其是**的时候，他总是尽最大能事让她高兴。……现在她后悔不该早打他，没能及时挽救他，以致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至此，还欠着一屁股债！

她决定保持势头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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