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龙现江湖路之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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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福手提大红灯笼,焦急等在巡抚后院红铜门前。晚膳后,展昭便与欧阳春、丁兆兰一同前往襄阳王府,“哒哒哒”马蹄声,从前方街角处传来,展昭一身大红官袍,肩围黑色斗篷,在锁骨处打了个活结,垂下的墨黑长绳结随风摇曳。展昭双腿夹紧马腹,用力拉扯缰绳,停在白福面前,翻身下马,展昭将马匹交给仆役后,便跟着白福一同走进巡按府。

白福提着灯笼走在展昭身前,时不时缩肩,转头偷看展昭,表情是疑惑、傻笑、不解、担忧,精采万分。

展昭不由得苦笑问着:“白福,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今天一大早府里便收到颜查散,派人快马送来的信件;信上言明:包大人的想法与展昭不谋而合,也告知圣上要在期限内见到白玉堂的旨意。展昭便提出要自行前往襄阳王府,三人僵持不下时,欧阳春便出来打圆场,“等到晚上,我在与丁兄陪着展昭,一同前往襄阳王府吧。”

公孙策纳闷问着:“怎不见欧阳大侠二人。”

展昭轻笑回道:“欧阳兄说前些天被暴雨困在府中,整个人都快闷坏了,他要与丁兄前去吃酒,顺便探查玉堂的消息。”

“嗯。”公孙策又问道:“那襄阳王的反应如何?”

展昭摇头,“襄阳王认定玉堂已死,骨灰坛被我们所盗,要我们不要太得意忘形,也别妄想向圣上说玉堂已死之事;就算是骨灰坛在我们手上,他也不怕。”展昭轻抿口茶,再次开口道:“此次前往襄阳府,为的是要逼徐敞现形,他应是会害怕襄阳王起疑心,这几日我会守在王府外头,看看徐敞会有何动静。”

闵秀秀微蹙柳眉,担心道:“展昭,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你这样操劳会害到腹中胎儿,连带你也会有危险……”

展昭看着闵秀秀,眼眸晶亮坚定,“包大人的看法与我一致,再加上圣上旨意。当务之急便是要寻找玉堂的下落,我会好好照顾身体,卢夫人妳不用担心。”

闵秀秀叹气道:“好吧,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五弟的下落,明天我与韩章要先回陷空岛一趟。卢珍虽然有奶娘帮忙看照,但是我们也出来好一阵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闵秀秀仍是不放心再三叮咛着。

公孙策捻须道:“卢夫人,有我在,我会好生看护展护卫。”三人又谈了一会儿话后,闵秀秀与公孙策便分别回房休息了。

“四更天﹗”铜锣响起,周遭寒气更甚,更夫拉紧短挂斗篷,呼出口白气,便又抖抖擞擞往下一条阴暗街道报更去了。墨色中,数十匹黑马,直往襄阳王府后门,二道宽厚红漆六副铜环扣大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邓车副将张劳探头与门外黑衣人说了几句话后,将怀中包裹交给为首者。便急忙关上红漆大门。为首的黑衣人翻身上马,众人便往襄阳南城门急驰而去。

长江江面浓雾厚重,一艘商货船破雾急行宽阔江面上,白玉堂肩披簇青色薄絮长外挂,站在船头,长外挂被冷冽寒风吹的飒飒作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笃定展昭一定身在襄阳,“嗯﹗……”白玉堂紧蹙眉心,闷声痛喊,左手紧握船桅,微弯身躯;右手紧抓左胸衣襟,冷汗直冒。夜间霜冷寒气让左胸枪伤隐隐作痛,当初在冲霄楼受的这一贯穿身体的枪伤,几乎要了他的命……

想到当时,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再也看不到展昭时,那种比身体的伤痛还要深沉的恐惧,他在也不要再次经历了。

白玉堂颤声道:“娘……您就原谅孩儿这次的不孝。在没看到展昭前,我不认为;我还活着……”

白玉堂垂头,低喃:“展昭……我的猫儿,我好想你…我好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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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解下黑色斗篷放在桌面上,一撩红袍衣襬,坐上圆椅,轻笑道:“白福这点分寸他还是懂得,公孙先生莫要担心。”

闵秀秀将冒着热气的茶碗放在展昭面前,轻责道:“你执意要去襄阳王府,可是让我跟公孙先生很是担心。”

“啊……展大人我错了,你不要生气﹗”白福一溜烟冲到前头,远远还传来,“公孙先生跟卢夫人都在展大人房间等你喔﹗”

闵秀秀看着展昭脸色微红,推门而入。她抬袖掩嘴,轻笑道:“是不是白福又问了你什么?”,这阵子,白福总是在展昭身边团团转,或许是他觉得,他要代替五弟好好照顾展昭,却总是让展昭一个头两个大。

公孙策蹙眉道:“白福应该不会说漏嘴吧。”

古城襄阳夜幕低垂,冷冽秋风卷刮起阵阵冷霜雾气,展昭与欧阳春、丁兆兰二人,在离襄阳王府不远处的双叉街口分道扬镳。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展昭拉扯缰绳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后,再次拉住缰绳,回望高耸冲天、气势磅礡的冲霄楼,明眸再难隐忍哀伤而微微睁动,他张嘴无声叫着一个人的名子,垂眼,低头,转回身,策马返回开封府。

冲霄楼外左侧,经过一道回廊后,便是驻守将军徐敞所居住的偏殿“冲宵殿”,殿内大厅里,一群小兵争先恐后往厅外跑,酒盅、碗盘、花瓶、桌椅,能掀的,能砸的,都被徐敞丢个稀巴烂。

“呼﹗呼﹗呼……”,徐敞冷汗直冒,全身颤抖不止,“展…展昭,今晚竟然……找上门来,他这一来……,一定会引起襄阳王的疑心,要是襄阳王来找我,质问白玉堂到底有没有死……,若是还要我将盟书交出去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白福双肩一缩,唯唯诺诺道:“展大人,你…你也个把月了……,怎么腹肚都未见变大﹗”。

展昭一听,面色一红,瓮声瓮气道:“白福……”

“只是――别参杂太多私人感情,那只会坏事﹗”最后一句话,赵元昊口吻忽变严肃强硬。

苏奴儿垂头,应声,“是,属下明白。”,随即站起身,离开观月阁。

徐敞全身虚软,瘫坐地板,双手紧扯头发,惊恐哀嚎。“对了﹗”徐敞双眼放光,喃喃自语道:“可以找他…可以找他……”。便急忙站起身,唤来小兵收拾殿堂,自己略整衣装后,便带上六名小兵直往“广济殿”而去。

赵元昊轻装便衣躺在由藤竹编织,铺着白细短貂毛床榻上,透过圆弧状格扇窗,欣赏朦胧月夜。大宋虽已进入寒霜时节,但跟我西夏相比还是显得温暖和煦。几日前,襄阳王低声下气应允赵元昊开出的所有条件;然而赵元昊却还是未给襄阳王肯定的答复。实因他心中另有顾忌,每年大宋都会赏赐银、绢、茶等,合钱二十五万五千。若是与襄阳王结盟,被赵祯得知,恐怕将会失去那万两赏赐,岂不得不偿失。

抬头,只见一白衣男子骑在白马上,逆着月光,低头看他,“此船,可是要前往襄阳。”低沉嗓音响起,稍稍惊醒睁大双眼一脸呆滞的船夫,他抓紧手中绳索,曲身,唯唯诺诺道:“是…是的,这船是往襄阳去的……

白衣男子低沉嗓音又起,“不管要我花多少银两,这艘船,幾日內一定要抵达襄阳。”

――但是。襄阳王财大势大,放弃似乎也是可惜。

赵元昊叹气,闭眼沉思,晚风轻抚,花台上烛火摇曳,一道宽阔暗影就着烛光呼灭呼亮,显现隔着内室垂地薄纱,粗旷嗓音轻响:“吾祖。徐敞来访。”苏奴儿单膝跪地,等候赵元昊回应。

慵懒嗓音回荡:“我累了,他就交给你打发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长江横亘千里地域,是条横跨古往今来的永恒生命之江,寒霜时节无声无息,静默冷酷的在大宋疆土铺上漫天霜白雾气,出外打拼之人,在这寒冷时节特别想念远在百里外的家人。一艘大型二层船舱商货船,刚刚驶离江宁府渡头,一名船夫靠在前头船板边,吃力拉着厚重绳索,霜雾是越显浓厚了。

“船夫,且慢。”

头戴粗布帽的船夫抬头往江岸看,只见眼前黝黑如墨,长江水面漫溢霜白雾气,正在纳闷这声音从何而来时,突然间一匹白马,从黑暗跃出,划开江面雾气,腾空而起,船夫只觉船板微震,脸上被些许冰凉水珠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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