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奇遇记

“蒙将军所言极是，赵军二十二余万人就有十五万被王翦将军牵制在东阳及灰泉山防线，三万余人与杨端和将军在南面形成对峙，另有三万余人驻守邯郸，倘若没有二位将军一北一南牵制赵军，李信将军就会被赵军东南北三面包围。”尉缭上前一步，极力支持蒙武的说法。

“的确，如二位大人所言，若不是二位将军，李信大军就有会被全歼的可能，若果这么说的话，首功当属王翦将军他们。但是，王翦将军也有过错，功劳不能因为过错而被抹灭，只是首功应该另谈了。”李斯冷笑一声，镇定地说道，“其一，本可使用离间之计使敌将李牧、司马尚早些被剥夺兵权，却被拖了十个月之久，致使秦国因为此战多耗掉了十个月的粮饷。其二，合围邯郸之后，三十万大军全由王翦将军指挥，可在破城之后赵嘉率领赵氏宗族百余人北上逃窜至代县，与杨端和将军对峙的南面赵军也因此闻风投奔赵嘉，使得赵国还有残余力量，此责当属最高统帅之过。”

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之中传来了阵阵附和之声，李斯于是更加得意，接着说道：“当然，王将军和陈参谋他们自然是功不可没，只是为了体现公平，我经再三权衡，才得此结论。”

“首先，关于李牧之事，并非臣与王将军故意拖延，而是为了制造能让赵迁可信的证据，如若不然，赵迁怎会相信李牧、司马尚谋反呢？”陈睿说道，“从去年九月开始，我军就着手制造假象，至李牧被冤死司马尚被废弃总共历时三个月，这才耽误了时间。”

李斯轻笑一声，说道：“可是在九月之前呢？据我所知，离间之计早已被你们想出来了，可是硬被拖到九月才上奏大王，看来陈参谋对李牧的将帅之才确实挺敬佩的！”

好一招落井下石，居然让我背上亲敌的大罪！陈睿有些始料未及，李斯的手段超出了他的预计，但陈睿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情，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哦？李大人为何知道我与王将军军中的商议之事呢？这些可都是绝密呀！”

李斯一听，一阵惊慌，以致于无言以对。陈睿见李斯神色紧张，却主动为他解围，随即说道：“李大人果然是善用心计的谋臣，这都被你猜中了。不错，我与王将军确实很早就想到了这个计策，之所以久拖不决，就是因为要用相峙的时间证明给赵迁和郭开看，让他们认为李牧也没有主动出击，以解邯郸之危。这个时间拖得越长，赵迁的疑虑就会越深。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赵迁果然相信了李牧谋反。”

李斯听罢，心里舒缓多了，虽然让陈睿的辩解暂时令众人信服，但他也帮自己解围，众人也没怀疑什么。李斯想着，陈睿说了半天，却一直未辩解钦佩李牧之事，看来确有亲敌之嫌，不由得又是一阵得意，逼问道：“那陈参谋敬佩李牧可有此事？”

“有啊！我非常敬佩李牧将军！”出乎李斯的预料，陈睿毫不避讳地说道，“李牧那么有才的将军，谁人不敬重！连却匈奴，匈奴人都敬而远之；数次战胜秦军，难道秦国还不如匈奴，不能对一个强劲的对手怀有敬意吗？”

“确实，李牧冤死，虽然对我军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但也着实令人扼腕叹息。这样的英雄人物，却没善终，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可悲呀！”蒙武叹息道。

嬴政微微地点头，李斯慌张之余哑口无言，陈睿见状继续反问道：“李大人刚才说放走赵嘉及赵军余部由最高统帅担责吗？”

对于陈睿这样犀利的反问，李斯心有忧虑，但毕竟自己当众说过此话，也只能点头应答。

“攻破邯郸可是由大王亲自督阵，三十万秦军当然是由大王统一指挥，不知李大人言下之意是否在责怪大王放走了赵嘉及其残部呢？”陈睿轻笑一声，镇静地问道。

李斯顿时焦头烂额，心急如焚，惊悸万分，俯身对着嬴政焦急地说道：“大王，臣绝无此意！”

嬴政手一挥，示意李斯平身，心里清楚李斯定然不敢当众冒犯天威，也就没做追究，而是望着陈睿问道：“听陈参谋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陈参谋之意，首功应该归属谁呢？”

两方争论不下时，嬴政也不好裁决，就将棘手问题丢给陈睿，因为众人都听着陈睿言语道理颇足，这招果然高妙，但陈睿也早已想好对策，于是笑着说道：“论首功，应当非大王莫属！”

“寡人未驰骋沙场杀得一兵一卒，何来首功？”嬴政一听，脸露笑容，问道。

“首先，赵迁罢免李牧、司马尚，剥夺其兵权，虽是臣与王将军共谋离间之计，但最终也是得以大王的应允和大力支持，不惜重金收买郭开以迷惑赵迁，我军才会破东阳及灰泉山防线，直抵邯郸。其次，正是有了大王的亲自督阵，赵迁才被大王的威严吓得魂飞魄散，开城投降。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说明大王居功甚伟。”陈睿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赞许，嬴政听着表面上像是溜须拍马，但却句句属实，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陈睿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其实秦赵之战，归根结底就是大王与赵迁的较量。大王贤明，能辨是非，而赵迁昏聩无能，任由小人摆布，这就已经决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大家试想一下，倘若赵迁不解除李牧的兵权，与秦军力战到底，结局会是怎样？即使最终秦军会胜，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所以说，无论如何，这首功当属大王。”

嬴政又是满面春风，仰天大笑，陈睿所说的每句话听起来甚是舒心，表面上听起来像是谄媚之语，而实则却是肺腑之言。李斯面红耳赤，无力反驳，懊恼地瞪了陈睿一眼，但之后也只能随着嬴政一起强颜欢笑。一阵忻悦之后，嬴政的笑声有所缓和，说道：“陈参谋不仅足智多谋，而且口齿伶俐，实乃秦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呀！据说引诱赵葱主动出击，合围赵军，亦是陈参谋之计。先有破韩天降神兵，再有灭赵藏有万军，这招草木皆兵着实是高招，妙招啊！”

“是啊，大王，陈参谋之计只需一千人就将十万赵军吓得主动钻进了包围圈！”羌瘣感叹道，“这战场的每一步，都如陈参谋所料，令人佩服！”

众人皆纷纷赞叹。

陈睿清楚，这是李斯在借机打压自己，即使破赵有功，他也没有放弃一丝机会。陈睿上前一步，回答道：“大王，臣有说法，可不同于众卿家的说法。”

“快说来听听。”嬴政一阵惊喜，脸上又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那李信将军呢？”嬴政又看着李信轻声问道。

李信上前一步，斜眼看着李斯，李斯神秘地微微一笑对着李信轻微点头。李信会意地眨着眼睛，说道：“全凭大王决断，末将绝无异议。”

嬴政并未急着决断，而是看向陈睿。陈睿站在人群中，始终沉默不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各方言论，表情沉着自然。嬴政脸上的笑容早已被众人的争论赶跑了，一脸为难，问道：“陈参谋有何说法？”

陈睿小心地抱着小陈胜，忽然发现他身上挂着一个锦囊，一个非常熟悉的锦囊。陈睿翻着锦囊，那正是郑媛生前包裹着她头发的锦囊。红色的锦囊上面绣着一对金黄的戏水鸳鸯，反面则绣了一个现代字体的“胜”字，陈睿惊异地看着王静雅，王静雅却是一脸笑容，指着小陈胜说道：“你快看，他正在看着你笑呢！你看他的眼睛、鼻子，长得多像你呀！”

陈睿看着小陈胜，小家伙张着嘴不停地笑着，两只小脚不断地蹬着。陈睿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年来的时间里，虽然自己一直惦记着王静雅，但真正见到她时，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和歉意。陈睿清楚，无论怎么用言语表达，都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更何况王静雅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思，言语的述说自然就显得苍白无力。诚然，夫妻之间少了语言上的磕磕绊绊，心灵的撞击才会迸出更加激情的火花。这一刻，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心灵的碰撞。陈睿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满心地笑了。

“小睿，我们走吧，大王他们肯定差不多到了宫殿。”王翦逗了一会小吴广后，说道。

大殿中一片嘈杂，两种立场不相上下，嬴政甚是为难，看着站在两边的王翦和李信，轻声问道：“那二位将军可有说法？”

王翦上前一步，自责地说道：“放走赵嘉，致使赵国还有残存势力，实属末将之过，离间之事末将也愿领罪。”

“嗯，确实，此次李信出征所到之处无不克之，行军风驰电掣，当奖！”嬴政笑着说道。

“大王，李信将军功劳自然有，但若是首功归于他，对于王翦将军他们来说不公平呀。”蒙武上前一步，说道，“诚然，李信将军最先围住邯郸，但若不是王翦将军与杨端和将军率军一北一南吸引赵军主力，恐怕李信将军没有这么容易抵达邯郸。倘若就算李信将军率抵达邯郸城下，如果没有南北秦军的牵制，李信将军率领的十万大军就会被三面包围，全军覆没呀！”

王静雅从陈睿怀里接过小陈胜，看着陈睿笑着，陈睿轻轻地点头便和王翦一道去了咸阳王宫。

宫殿门口，众多文臣武将或三或俩的站着议论纷纷，看到王翦父子和陈睿来到门口，纷纷侧目相看，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李斯却是满不在意一副不屑的样子，依然假意地和身旁的李信有说有笑，当陈睿路过时，又特意邪目瞥了一眼，尔后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嬴政春风得意地健步走来，跟随在身边的赵高脸上永远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在经过李斯时嘴角上扬得愈加厉害了。嬴政大步走到王座前，满面春风，文武百官随后进入大殿。

陈睿这才发觉王翦和甘符也站在身后，一直没有上前。陈睿擦着眼角的泪水，王翦才缓步前来，从王静雅手中接过孩子，不停地笑着逗着他。王静雅双手轻轻地擦拭着陈睿的脸颊，陈睿牢牢地捉住她的双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深情地望着王静雅。王静雅眨巴着眼睛，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俏皮的笑容，陈睿却笑不出来，只是静静地柔情地看着她，许久都没眨一下眼睛。

“好了，还没看够啊，快看下小陈胜。”王静雅咧着嘴笑着说道，转身从王翦手中接过小陈胜，王翦随即去逗小吴广了。

“哈哈哈！”嬴政并未坐下，而是仰天大笑，得意地说道，“寡人终于灭掉了赵国！”

众人齐声祝贺秦国扫灭赵国。嬴政愈发兴奋，满面红光，铿锵有力地说道：“破灭赵国是众人的功劳，寡人要论功行赏。”

“大王，此次围困邯郸率先抵达邯郸城下的是李信将军，这破赵首功非他莫属。”李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李信将军勇猛无敌，十万秦军在他的统帅下，如入无人之境，直抵邯郸城下。李信将军年轻有为，前途不可估量，大王若赏赐于他，李信将军必将竭力再建新功！”

回到咸阳，陈睿他们迫不及待地奔回了阔别一年的参谋府。院子里，王静雅和小月分别抱着她们的孩子背对着院门站在亭子边，春日温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上。陈睿一个箭步冲向前，在王静雅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紧紧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腰。

王静雅又惊又喜，挣脱着转过身，笑着说道：“小心伤着孩子。”王静雅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温柔地说道：“胜儿，他是你父亲，快喊父亲！”

王静雅说着抬头看着陈睿，陈睿的眼泪夺眶而出，激动地说不话来。王静雅轻轻一笑，说道：“大男人哭什么，快擦掉，父亲他们正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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