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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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你输了,快喝快喝!”

薛云山一身大红喜袍,胸前系了个红花球一路儿的挨桌敬酒。这会儿敬完一圈,又被拉住叫划拳。

他这会儿是真有七分醉了,来回的饭菜几乎一口没吃,酒倒是越喝越多,微黑的脸膛是黑红黑红的。薛爹很心疼,这一串儿的流水席喝下来神仙也要倒了,忙招呼大儿他们来帮老四挡酒。

查丽抬头看,“嚯!这么大碗,我怎么吃的完?”只见薛云山手中一个托盘,上头有一盆大概我们现代一个泡面锅那么大,顶上还满满一个尖包的什锦拉面。

“你先吃。吃不完的给我,正好我也没吃饱。”

查丽看对方的表情没有一点为难和嫌弃,就起来说:“那你先吃起来吧,我去洗把脸。带了几双筷子了?”

“两双。还有两个长柄勺子。”

“好。”

查丽这个懒货,从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天都是宅。

老妈不在家的时候她懒得做饭,通常是叫外卖了事,有时候叫不到,或是懒得打电话、经济紧张的时候,她就吃泡面。

更不用说当年读书的时候在宿舍煮泡面,为了少洗几个碗,大家都是一个锅里煮好,然后直接就着锅头挨头地,各拿一双筷子抢着吃得。“哎呦,口水都要出来了~”,查丽心里如是想。

一溜儿小跑地穿过房内的侧小门到了里间洗漱起来。

吃饱喝足查丽半躺在炕上满足地直感叹。另一个则靠着窗边的矮榻闭眼养神。一时屋里很安静。

这时外头依稀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查丽听不清,但是薛云山一早发现了这伙儿听墙角的动静了。只听见四叔家的小堂弟在问:“怎么没声音了?山子哥是不是不行啊?哈哈——”

薛云山“唰”一下睁开眼睛快步出了门。查丽被声音惊动,回过神来只看见他背影。双手揉揉眼睛,艰难的起来又去洗漱间泡了个澡。多亏这间屋子里居然有烧水的灶头,也不知下午是谁给她烧好了温着。她又研究了一下,哦,原来是通到炕那边去的啊,这倒是便宜,一举双得。

查丽美滋滋地泡着澡的时候,薛云山借着“醉酒”揍了那些小子一顿。看人都散光了,悠哉悠哉地又回了房。进门一看没人就直接往隔间去。

查丽今天真是累狠了,这会儿坐在浴桶里打起了瞌睡,薛云山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几乎整个人都在往水里滑,水漫过了嘴唇,眼看着鼻尖都要沾上水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从旁边架子上捞了一块浴后干身的大巾布。一手提起她,一手用布将她裹了,又抱将出来,带出了一地的水。

这般动作,正常人都要醒了。查丽睁开眼之后当机了几秒。薛云山也没理她,径自给她擦身,擦干了又给她换上寝衣。又抱着她坐了,一手环抱,一手拿干布给她拭起了头发。

这般的温柔,还是来自男性,查丽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软了身子。

薛云山也感觉到了异常,这时候查丽头发也不滴水了。薛云山一把扔掉手巾,左手搂上**,整个脸颊埋在妻子的颈窝一阵摩挲。又轻轻吸了吸气,忍不住tian了上去。

“……*en#——(○o○)*……”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这一夜又似乎转瞬即逝。

第二天鸡鸣的时候薛云山醒了,正想起来,发现手中正搂着自己新婚的妻子。看她尤有泪痕又疲惫的脸庞,心想还是再让她睡会儿吧,自也闭上了眼睛。

约一炷香时间后,门外开始有了嘈杂声。院子里扫地的声音、厨房里噼噼啪啪的做饭劈柴声、还有牲畜棚里的杂声,薛云山心想还是得叫她起来了。

……

这日的早餐是查丽做的,这是风俗。等她起来去厨房,路上二嫂正扫好地,大嫂也已经在煮猪食拌鸡糠了。急慌慌做好饭,亏得没焦也没出其它大碴子。这顿早饭算是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饭后公公便说,这两天就一家住着一起吃饭,叫她们三妯娌按天轮流做饭。等三天后上了族谱,再去山上给婆婆上完坟,回来就可以准备分家了。日子他已经请人看过了。

大家虽然应了,但其实儿子们心里都是不想分家的。

可媳妇们愿意着呢,虽说家里也没有婆婆,不像别人家代代都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她们基本上都是自己能当家做主的。

但是吧,一大家子里住着难免总要有些摩擦。女人家家过日子大部分都在家里忙活,这一天天的,都得忍着性子啥的,也是累不是,还是自己独门独户过舒坦。而且分家又不是绝了亲,跟以前比也就是不住一起了。我不管你今天做什么活,你也别管我回娘家带了什么东西,大家各自畅快!

早想去洗脸了,只是刚才房里一直有人。因为薛云山母亲早逝,大伯娘便代表家中女性长辈领着查丽的几个嫂子和大小姑子们来陪她说话,这一说就说了好半天。后来陆陆续续地各自忙去,就剩下三个嫂子多留了片刻。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屋里就剩下自己了,想说把脸上这要命的惨白血红的洗掉,然后找吃的慰藉慰藉她可怜的五脏庙。结果又有人来了!

又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碗汤面。大姐特地给你做的,来吃吧。”

倒是薛族长不负弟望出来打圆场,让大家把新郎官放了,笑称不然今天就圆不成房了。众人一听更是起哄了,纷纷表示要闹洞房。

喜宴上一阵阵此起彼伏笑闹声传来。此刻新房里安安静静的,查丽一个人坐在炕上,她觉得又困又饿。一大早起来水都不让人喝一口,还是她偷偷抿了一口,又悄莫声息塞了一块儿糕点进嘴里才能撑到现在。

可是还是饿的受不了。正想起来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就听见门“呜啊”一声开了。查丽习惯性抬头看去,就看到她的准老公一副面无表情的脸。额,忘了自己今天可是画了个很可怕的妆,又郁闷地低下头。

这不奇怪。一根子藤上既要长好瓜,总也免不了生出几个烂的僵的。

先开始的时候人也宽裕过,无奈不肖子孙败家。一代败一个几百年下来,只要来上那么三两个的,这一支就算完了。有些时候,人是越穷越没有骨气,越穷越没脸皮。

这些人来吃席,往往就只带个三瓜两枣。然后上来就是胡吃海喝,总要塞到喉咙口了,眼看在继续就要呕出来了,就开始捡干果点心馒头的往怀里揣,实在难看的很。

无奈薛云山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难得有机会捉弄他看他变脸,大家都踊跃非常。

不过他也是有心跟族人缓和关系,来者不拒的就喝成了这个样子。这眼看着人都要站立不稳了,薛老爹两手虚扶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又频频给大哥使眼色。

“来来来~”

“哥俩好呀……八匹马呀~九连环啊~”

这不,刚从新房里出来的薛家嫂子们正好来收空盘子。大嫂向来端着,便视而不见地过了,二嫂一脸尴尬,倒是三嫂最是直肠子,眼里又容不得沙子,立时一个白眼飞去,正要开口怼两句,被二嫂给扯走了。反而是那些旁姓人家顾着脸面收着。

就这样,通常两刻钟没到座位上就会换一批人,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

虽然这些外来户总有这样那样的难处,常日里日子是过得紧紧巴巴的。不过再困难,这薛族长亲弟家办喜事,还是要来的。且还有许多人正租着这家的地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薛家人都有地,有些个人家还不如旁姓的呢。

开席也快有半个时辰了,席面也换了几轮。

主桌那边多是薛云山家的近亲长辈,当然也基本上是薛家村的头头脑脑。哈,族长是他爹的亲大哥嘛。

众人酒酣脑热,饭菜也吃得不太多,就一个劲喝酒了。

今日的薛家村格外热闹。沿着某户人家大门外的村道上一溜儿的摆着流水席,即是流水席,自然是这批人吃完起来再换一批。

来赴宴的村里人不少,光姓薛的就有四百多户,这还不算一些陆续搬迁出去的。

而旁姓也有近百户,这些人家家境大多不如薛家。不说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到此处、带了多少家当,就说这一片的好地随着薛家的入驻繁衍早早就给占光了。后来的自是有钱也买不到,世道又不崇尚经商,没有地种难道要坐吃山空?所以不少外来户都是给地多的做薛家人做佃户。要么像村头张老三那样有木匠手艺的就给人打打家具做做木工,日子也能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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