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记

“大哥，你这话五弟我就不赞同了，您和皇嫂夫妻恩爱，儿女成双，家庭和睦，大哥您自己也是才学无双，年少有为，政事上又颇受父皇赏识，可是羡煞我们兄弟几个了。”

“哎，五弟，你是不知道大哥我的苦楚啊！”大皇子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愁苦爬上眉头。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五皇子关切问道。

大皇子收回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五弟，你看我，忘了今日你还要启程常郡。

我本来只是出俯散心，神思恍惚间的就走到五弟府衙门前了，既然都到五弟你门前了，焉有过门不入之礼，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兄弟不和睦呢。

结果一不小心就被台阶给扳倒了。

我本来想着，见到五弟你了，给你说说常郡的风土人情，你过去以后心里有个准备，结果一时感慨良多，倒是把正事忘了。”

“大哥，您客气了，”

“五弟，兄弟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看你这话说的，倒是跟大哥我见外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就先跟五弟你讲一讲我在常郡的所见所闻吧。······”

······

大皇子将他在常郡的所见所闻都与五皇子说了一遍，尤其是详述他与常郡太守的相遇相知。

五皇子默不作声，不发一言，心里半信半疑的将大皇子的话记了下来。

大皇子讲完之后，又嘱咐五皇子注意安全、预祝五皇子此行一帆风顺等等之类的客套话，然后才起身告辞。

送别大皇子之后，五皇子心里波涛起伏，惊疑不定，匆匆赶向洪途先生所在的客院。

半个时辰之后，五皇子才正式启程出发。

随行的有洪途，还有另外两个幕僚，以及侍卫若干，甘戈本来也要同行的，五皇子念及伤势尚未痊愈，没有应允。

“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玉琼公主怒声伴随着碗碟破碎之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几位宫娥被赶了出来。

“掌宫大人，公主还是不肯吃。”其中一位向掌宫大人禀报道，

掌宫女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刚推门而入，迎面就飞来一花瓶，还有公主的暴怒声：“我不喝给我滚出去------”

掌宫女官伸手接住了花瓶，玉琼公主或许是未听到花瓶落地之声，转身看来，见是掌宫女官，没有继续大骂，扭头趴在化妆台。

掌宫女官踩着一地的碎片，走了进去，将花瓶放置在台上，轻声道：“公主，您消消气。”

玉琼公主将头趴向另一边，“姑姑别白费心思了，那药喝了也没用，我不会喝的，姑姑休要劝我。”

“公主，既然那药喝了也没有用，那就不喝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她们别再熬药了。我是来问公主，季珍该怎么处理？”

一提到季珍，玉琼公主抬起头，愁容满面，一把拉住掌宫女官的手臂焦急道：“姑姑，怎么办···我打伤了季珍···姑姑你说玉琼该怎么办？”

掌宫女官拍了拍玉琼的肩，“公主，您别担心，您是陛下的金枝玉叶，就算季珍来日成为了定王妃，她也不敢对公主怎么样。”

“可是她肯定不会让定王帮我了···”

话音未落，屋外一位宫娥高呼：“公主，不好了，季小姐好像不行了。”

“什么？”玉琼公主大惊失色，飞奔出去，动作太大，将化妆台上的胭脂都带落在地，掌宫女官也立马跟了出去。

季珍脸色苍白一片，惨淡至极，女医监收回把脉的手，愁云满面，疑惑不解，招手让另两个女医监将季珍扶起，背上鲜红一片。

玉琼公主退后一步，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掌宫女官将她扶在一边坐下。

女医监试着将季珍身上的里衣从后脱下，可是衣服紧紧的吸在皮肤上，如若硬生扯下，可能会将季珍的皮肉也扯了下来，女医监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剪刀，一寸一寸将粘在皮肉上的衣物剪下，花了好一阵功夫。

季珍整个背部血肉模糊，有的伤口已经溃烂，饶是见多识广的女医监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女医监来到玉琼公主面前，“季珍怎么样？”玉琼公主霍的起身问道。

“启禀公主，季小姐···”女医监有些迟疑，“季小姐脉象平缓，与常人无异，并无大碍···”

玉琼公主莫名的松了口气，

“只是背部伤口感染，引发炎症，须将腐肉剔除，在敷上膏药，只要好生照料，便可无碍，公主莫须担心。”

“那就好，你，你，留下，”玉琼公主随便指了两个宫娥，“好好照顾季珍，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了你们的皮。”

被指到的两个宫娥，立马战战兢兢躬身答道：“是，公主。”

待玉琼公主走后，女医监便开始处理季珍的伤口，吩咐两位留下来的宫娥去端热开水，另两位医监，一个取出油灯放置在桌上，将其点燃，另一个则将一小刀放在油灯上转烤。

女医监则坐在季珍床前，重新给她把脉，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师父，什么怎么会这样啊？季小姐的病情还有什么吗？”烤刀的医监好奇问。

“这位季小姐脉象平缓，可是脸色却极其苍白，体温偏低，一般来说，伤口发炎，则会引起高烧，然而，季小姐却是相反，我任医监以来，见过大小病例无数，从未见过像季小姐这类症状，实在是想不通。”女医监掖好被脚，满脸疑惑不解。

“啊？师父，那刚才师父您跟公主禀报······”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医监拉住了，

“师妹，倘若师父如实禀报，玉琼公主定问一二，师父又解释不清症状，玉琼公主喜怒无常，说不定就会问罪师父；

况且，季小姐身体体征除了体温偏低以外，其他都很好，说明没有生命危险，何必惹玉琼公主不快呢。

师妹，宫中不比宫外，必须谨言慎行，尤其是不好相与的主子，该说哪句话之前，必须在头脑里分析一番利弊，弊则闭，利则出，明白了吗。”

这位稍微年长的医监，任医监时日有三两年了，悟出了许多在宫中的生存之道。

“明白了，谢师姐教诲。”年小的医监刚进宫一两个月，师姐说了一大堆，她似懂非懂，默默的烤着手里的小刀。

没过多久，两位取水的宫娥端着两大盆热气腾腾的热水进来了，女医监用瓢舀水洗了洗手，接过徒弟烤好的小刀，便开始处理季珍的伤。

“五弟呀，都是大哥我识人不清。”大皇子满脸悔不当初，手像是寻求安慰似的搭在五皇子肩上。

“大哥，此事不是你的过错，你也是受了小人蒙蔽。”五皇子只能安慰道。

“就比如五弟你这次举报的那个常郡太守，五年前我去常郡视察时，他还只是个主簿，那时他是尽职尽责，为百姓呕心沥血。大哥看他有真才实学，又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所以就顺手提拔了下。哪曾想，他却干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实在是丧尽天良。”

五皇子心想：果不其然，大哥还是提到了那郡守，只是不知大哥这时说出郡守与他的关系，到底是何用意？

是希望自己暗中放了那常郡一马，还是别有意图？

洪途摇了摇头，“殿下，切不可先入为主。大皇子在殿下临行前来，无论是嘱咐殿下此行注意安全，还是给殿下出谋划策，又或是别的其他什么，殿下您切记下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先生说的是，不如先生与我一同前去，先生在外间听听也好。”

洪途大不赞同，“殿下不可，如若洪某一旦被大皇子发现，大皇子必定会和殿下心生芥蒂，如若将来这朝事上殿下有所纰漏，大皇子必定会死咬不放。

“这霉运来了，你就是随便提拔个人他都要犯大错，惹你不快。”

听到此言，五皇子心里咯噔一下，已经预料到大皇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什么，大哥摔跤了，严重吗，需不需要请御医？”卫旭言辞关切，说着就要弯腰动手查看卫瑞的腿。

卫瑞一把将卫旭拉坐下，收回腿，“不碍事的，大哥我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会些拳脚功夫，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可能是大哥我时运不济吧，居然在平地都摔跤，真是没用。”

而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兄弟阋墙、各皇子之间勾心斗角。”

洪途只怕自己年幼，领悟不清大皇子弦外之音，倒是没想到这层，当即躬身向洪途行了一礼，“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洪途扶了扶颔下长须，意味深长说道：“大皇子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殿下吧！”

五皇子眉毛跳了一下，望向洪途，“洪先生是说大哥······”

五皇子进入大厅，就见大皇子正在悠闲的品茶，神情极为投入。

“大哥，您来了。”五皇子笑着大步走向大皇子。

大皇子放下茶杯，叹气道：“哎呀，五弟，你来了，大哥刚才居然在你门口摔了一跤，你看看，衣服都划破了。”大皇子伸出一条腿，裤腿果真被撕开一条小口。

赈灾一事刻不容缓，五皇子下朝之后就开始准备行囊，正要出发之际，门房来报，大皇子造访。

五皇子眉毛一拧，思索片刻，道：“立刻派人将大哥迎到正厅。”

“洪先生，大哥明明知晓我今日便要启程常郡，为何还要这时来访？”五皇子转身问身后的洪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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