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七哥最是念旧，一般不招新人，你能被他看重，可是有什么本事？”
原是如此。珑真心想。难怪她来了这些天，府中原来下人多少对她有些排斥。一群熟的不能再熟的人群里莫名混进了一个陌生人，任谁都会有些抗拒。
“回公主的话，小的，小的会饲马。”这时总不能说她是楚箴身边出谋划策的吧。再说了，她也没出几个计策过，而且身份还被识破。是以珑真说了她先前的老本行。
可珑但笑不语，始终没把驭马的方法告诉楚姠，只说：“小的倒是知道有一种马极为适合公主，此马性格温顺，但脚程绝不输于其他马种，而且长相可爱，很是受女孩子欢喜。只是马种为珑海独有，东楚应很难寻到。”
“你说的可是珑海矮马？”楚姠一听珑海独有，便想到了她后院那匹小矮马。个子比普通马矮，可若奔跑起来，速度绝不慢于其他那些高头大马，而且长得极为可爱，像是布偶娃娃。那是楚姠生辰时东楚皇帝送的。
“正是，原来公主识得。”
“我寿辰时父皇送我的，只是我母妃担心我骑马不安全，连那匹小布偶都不让我骑。”
原本正为楚姠这个小魔头头疼的楚箴见楚姠和珑真聊的这般开心，不再闹腾，不由松了口气。
果然女子对女子，公主对公主之间才比较有话聊。
最后，楚姠吩咐着下人把她的小布偶牵过来，若不是楚箴组织，她恐怕真要央着珑真和她一同把云王后院当骑马场了。
“好久不见姠儿对东西如此感兴趣，十七弟，你这下人，可是个人才。”一旁的十一皇子楚崖正和楚箴对弈，听到妹妹的声音，转头表示楚姠满脸趣味的表情。
“这小子的口才的确有一套，拥有不错的辩臣之才。”
“辩臣？这词倒是新意。那为何不是谏臣？”
“谏臣谏的是直言规劝，这小子善于溜须拍马，谄媚讨好，让他当谏臣……”后半句话有些不敬了，楚箴便摇了摇头，以示其所想。
“十一哥，十七哥！”两人正说话间，便看到楚姠乐呵呵地跑上前，指着珑真对楚道：“十七哥，这人有趣，你从哪招来的？”
“怎么，姠儿喜欢？”楚姠虽受尽宠爱，性子难免天真些，可皇家之人骨子里保留的警惕还是在的，她很少会对初次见面还不了解的人讲那么多话。
“只是觉得和其他下人不同而已。十七哥放心，我知道驭风离他不得，不会和你抢人的。”
楚姠虽然从小备受宠爱，可却没因此被宠坏了性子，在待人处事的大事上已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这不由令珑真有些汗颜。自己在楚姠这般大的时候，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可是实实在在的小霸王，整日胡闹，和各大官员府里的公子们玩闹打架。
从不将一国公主的形象放在心里，更是视其为缚了自由的累赘。可她要等失去了才明白，她一国公主的地位，不是束缚，而是护她无忧无虑的壁垒。
“姠儿小气着呢，最是吃不得亏，她今日这般明事理，肯定想从十七弟你这要点其他东西。”
经过楚姠一打搅，棋是不用下了。
“十一哥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七哥最疼我了，我只是想问十七哥借那紫竹短笛而已。是吧，十七哥。”
楚姠一脸恳求地望着楚箴，可楚箴却不为所动，只问道：“以往让你学，你能逃则逃，音律完全不通，紫竹短笛借你，除了被你拿来乱挥乱甩之外，我想不出你还能拿来做什么？”
“自然不是我吹了，是王真来吹。我刚才央着问了她半天，她才告诉我她是如何驯服驭风的。我不信，便想让她展示给我看。”
“短笛训马？”十一皇子也来了兴致。“本王倒也想看看，十七弟手下这位能人是如何训马的。”
对于珑真如何驯服驭风，这也是楚箴一直好奇的问题，不过碍于面子，一直没问，这会他也想看看，珑真是如何驯服烈马的。
这边珑真垂手现在一旁，对那一边皇室兄妹们的谈话恍若未闻。
短笛训马不过是哄骗楚姠的小小把戏。她看得出来，这楚姠小公主必是受尽宠爱的，她若能多条线，只赚不亏。
“小子，你过来。”开口的是十一皇子，楚崖。
珑真闻言，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楚箴，见他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小的见过彻王殿下。”楚崖的封号是彻。
“听闻你可用短笛训马，可真有此等本事？”楚崖这话虽是询问，却带些质问的感觉在。
若没此等本事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故作威严，却是平添可笑。珑真暗自鄙夷，嘴上很是谦虚。“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是不是雕虫小技，看了才知道。我那刚好来了匹千里良驹，野得狠，手下都是些只会说大话的草包，做不得用。
你若真有这般本事替本王驯服烈马，本王可许你一个心愿。”
一个心愿？珑真暗自好笑，这彻王故作老成得还真不像。“小的愿勉力一试，若是失败，殿下休要怪罪才好。”
楚箴见两人说定，吩咐道：“来人，将本王的紫竹短笛拿来。”说完，又对珑真道：“记得别沾了口水。”
珑真知道楚箴这位主子有些轻微洁癖，她想那紫竹短笛给她吹了之后，楚箴说不定会嫌脏不要了。若能赏赐给她最好，这可是天下乐师都向往的宝贝。
彻王府离云王府不远，不一会便有人小心牵着马过来了。
珑真一看，的确是匹好马，虽不及楚箴的驭风，却也是不可多得的。
好马都有一贯的坏脾气，性子烈，只有把它们驯服了，它们才肯乖乖听你话。
一般训马手段皆是以强胜强，用武力来使马儿臣服。而珑真自有她自己独特的手段——安抚。
马儿性烈，把它性子安抚下来，变安静，变温顺外驯服才适合珑真这种单薄身板的。
真要拼毅力和体力骑着尚未驯服的马跑个十几二十圈的，马还没驯服，她倒是先被马驯服了。
“它很乖，从不踢我。”珑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忽视了差点被驭风踢得断了肋骨的张文张武两人。
“不踢你！”楚姠开始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很想骑驭风的，可是十七哥说它性子太烈，会伤到我？”
楚姠原本随口问一句，却没想到眼前这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厮竟负责饲养驭风！
驭风的脾气楚姠自有体会，她不由想这般瘦弱的人，能抗住驭风的一脚吗？
“驭风可踢过你？”
她在宫里听说十七哥已经回京，便求着十一皇子带着她来看望她想念已久的十七哥。
这回楚箴正躺在后院藤下小憩，便听到他最小的妹妹的声音，眼中虽然尽是无奈，可不免露出笑来。
珑真通过这几日发现，楚箴一到京都，便一副万事随和的温吞样子，该吃吃，该睡睡，不思公务，完全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
“饲马……那十七的驭风归你管吗？”
“也是小的应该做的分内事。”
这下珑真才看清楚姠的真容。一双略带好奇的杏眼睁得大大的，脸蛋又白又圆，像极了元宵团子，偏偏身段开始抽条，是个半大的姑娘了。
“回公主的话，小的是王府新来的。”珑真有些疑惑一国公主怎会对她一区区下人有所关注。
珑真不知道他这幅样子做给谁看，毕竟边境各方势力的眼线遍布，他做的那些事早已经露了底，这般遮遮掩掩，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楚箴这般，珑真反倒是得了清闲。关于她之后应该干啥，她倒是不急，而张文、张武两兄弟则是连着好几日不见踪影。他们不在也好，珑真还怕和他们相处久了被他们认出来。
东楚皇子众多，连带夭折的，共数二五。而公主们则较少，算上夭折的，不过才两个。
其中大公主楚妠已经下降，宫中皇女唯二公主楚姠一人，是以极受宠爱。
而楚姠的到来，使得珑真提前结束了她的闲置期，她得帮着应付楚姠公主。
随着府中下人一同来到后院，刚一入目，便是楚姠上蹿下跳的模样。珑真只感觉到一团的粉色在她眼前闪来闪去，然后忽然闪到她跟前，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谁，怎么从未在十七哥的府里见过你？”
云王楚箴即日回京的消息和蒙王回京撞在一起，明显大义灭亲的云王更是惹得京中何方势力所忌惮。
因着楚箴立了大功，圣上特许其回京之后不必直接入宫拜见，可在府休息几日。
楚箴也不造作，圣上都下了命，他自然乐的有时间多休息一会。只是其他人似乎并不想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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