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东楚你们是不知道，行商风气更甚珑海，人一有钱啊，自然有需要，从而衍生出三教九流，一堆破烂行业。”
两人互相使了使眼色，随即道：“可怜我的妹子，这一辈子毁了该怎么办。小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能不能放了我们，我们的妹妹在受苦，我们必须找着她啊！”
看着倒是情真意切，若不是珑真就是他们口中的妹妹，还真有几分心软了。
昨晚被这两偷马贼折腾了一宿，珑真跟着一夜没睡，又担心了一上午，此时有些困乏，只打哈欠。
刚好队伍不打算立刻动身，珑真便想着前往车厢内好好补个觉，却不想在马车前看到云王的身影。
这便要动身出发了？自知补觉无法的珑真只能耷拉着个脑袋，有些有气无力道：“殿下，可是要动身出发了？”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回京为好。”
“行，那小的这便准备，殿下你先请上车。”珑真忙从车后拿出马凳来，等着楚箴踩着上去，却不想楚箴却是不动。
“见你神色困顿，本王放你半天假，去后车厢歇息去吧。”
放她假？云王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心了！“可殿下，小的不在，没人赶车耽误你行路怎么办？”
“山图他们皆会赶车，让他们代一日也不为过。”
“如此这般，那小的就谢过殿下了。”虽不明白云王忽然转性，可珑真已然困顿地不行，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先美美睡一觉再说。
眼见着珑真离开，众侍卫中有一人上前对楚箴耳语道：“方才属下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王真再是正常不过。
而且相对于他乡遇故音这点来说，王真这小子倒是绝情了些。”
顿了顿，那侍卫继续道：“依属下看，殿下大可放心，王真可没那胆子把人放跑。”
“知道了，你下去吧。”
出了富贵镇，山势渐缓，楚箴的队伍走在官道上，背后之人哪怕有心下手，也得顾忌几分。是以这一路上倒也安稳。
那两偷马贼珑真也问出了名字。高瘦些的自称阿武，略矮些的自称阿文。至于是不是真名珑真不知，只是从这两人口中偶然听到了一些珑海朝政之事。
知道秦相手段过人，珑真一直以为他忽然扶持珑晖上位，是看重日后的从龙之功。
却没想过他如此狼子野心，竟把持朝政，令百官皆为首是瞻而无视圣上不说，在军中更是大量安插他的亲信党羽。
而身为珑海帝皇的珑晖整日醉生梦死，沉迷后宫。对朝政除了刚上位几年有所兴趣之外，这些年愈发倦怠。
这两人毫不避讳地提起珑海之事，并不觉得不妥，这在珑海已是常态，如今珑海上下皆知，秦相已是半个皇帝，江山易主，迟早的事。
“可珑海到底是珑氏皇朝啊，秦相这般放肆，陛下难道毫不理会？”尽管她恨珑晖入骨，可也不希望珑海江山旁落。
“你是在东楚待久了，不知珑海事了。如今的圣上上位的不光彩，因此皇族皆被圣上屠戮殆尽，此等暴君，堪比商纣夏桀，珑海将亡矣……”
“皇族皆被屠戮殆尽……”本以为珑晖谋逆篡位，迫害手足已令珑真恨之又恨，巴不得将其扒皮吮血才好，却不曾想珑晖竟狠毒至此，将亲族全部屠戮殆尽。
珑真有一种立马回珑海去的冲动，可也知道如今的她，回去只能去送死。
这两人见珑真一副极为悲痛的表情，以为他是思乡过度所致，倒也没太在意。
“话说你家主人可还收人？我等偷马实在是走投无路，绝非那等小偷小摸之人，而且有些拳脚功夫，倒是能做个护院什么的。”
“护院？”珑真恢复神色之后，拿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别说我是老乡不给情分，你们若是做护院，到时候别贼喊捉贼才好。”
“都说是被逼无奈才做下此等错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我可记得你们还有一群同党逃了。你们该不是想里应外合，劫了我家主子吧。
虽说我是珑海人，我家主子是东楚人，可我是知道忠诚两字怎么写的。你们别想打什么鬼主意。”
这两人早已猜到珑真会这般反应，“不信拉倒，就当我兄弟两人看错了人，想我珑海人有情有义，却不想你竟被东楚同化至此。”
若不是珑真知道他们的底，还真会被他们骂的羞愧欲绝。有情有义。对你们？好啊。
“真不是我不帮忙。这样吧，我会跟我家主子提的，只是他同不同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见珑真同意帮他们去说道，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得逞的得意来。不过嘴上却是一片恭敬。“多谢小兄弟，刚才是我兄弟两人的不是，先给你陪个不是。”
“都是老乡，客气什么。”
既然答应帮着两人说道，珑真自然得做出样子来。正巧队伍行路遇上大雨封路，便停了下来。这雨看样子要下个两三天，是以楚箴来了文墨的性子，而珑真身兼数职，白日赶马车，饲驭风。在楚箴唤时，还得伺候笔墨。
珑真也在伺候笔墨的功夫里，把两人想做护院的事和楚箴说了一番。其中自是没有那么好心，她说的是另一个职位，接替她清理马厩，饲养马匹的。
“他们虽意图偷马，可到底生活所迫，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若是殿下不放心，把他们两个用脚链锁起来便是。”
看着因为有贼心思而满脸奸诈的珑真，楚箴停下的笔墨。“你倒是古道心肠，这般为老乡着想。”
“这可不是老乡不老乡的问题。我既是殿下的人，自然事事为殿下着想。这两人冲撞了殿下，可得好好教训才是。”
“所以你给他们找活干是为了教训他们？”
“是替殿下教训他们。”珑真补充道。“而且马厩活多，小的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说完，珑真看着楚箴，等他发个准话。
“好，那便听你的，不过得先知会他们一声才行。”
确认她现在已经无人再识得之后，珑真放了心，脚步不由得变得松快起来。
“这支队伍各个都非常人，你我该如何脱身？”
“不急。大公主不见踪迹，东楚国土又大，我等又不清楚此处状况，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倒时若再被人抓住，这脸还想丢第二次不成。
我们索性跟着这支队伍，先熟悉熟悉东楚情况，再从长计议。”
“诶等等，小兄弟，你也是珑海人？”听到珑真的口音时，那两人一惊，竟是珑海人。
珑真点了点头，“我是被人牙子卖来东楚的，当时年纪小，只依稀记得我是珑海人，其余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小兄弟，你可还接触过其他珑海人吗，特别是女人？”
“你们妹妹的事情，我也深感遗憾，可我也是做下人的，也帮不了你们，最多多给你们带点饭食，饿不着你们。”珑真说着，摇摇头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饭盒，便走了。
那两人望着珑真的背影，之前的恳求之色全部散去，只剩下一千阴鹭。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将她当年之事引出部分开始胡编乱造。
“若我没猜错，你们妹子若是运气好些，估计被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做了丫鬟。运气不好些，就难说喽。
“珑海女人啊……”珑真故作思量。“你们来的路上可路过边境？就是珑海、东楚、中凉三国的边境。”
那里他们自然是路过的，可觉得既然珑真都失踪五年，那必然不会一直待在边境，通常思路来说，她肯定往繁华些的地方去了。因此没在边境多做打探。
马车是之前为了装成人牙子特地买的，这会刚好用来关人。
“你们的饭我放这了，记得来吃。”珑真有些事情想问，便没可以变换口音。
“不瞒你说，我们此番前来是来寻找家妹的，她从小被捧在手里，是吃不得苦的。也不知她如今怎样，吃饱没有，可瘦了。”
珑真其实挺想说她还真吃得了苦，现在就在他们面前，给他们送饭吃。而且她不单单瘦了，还黑了。只是她可是家中老大，从未有过什么哥哥。
“想来你们妹妹应是被发卖了。你们要知道，边境那可是虎狼之地，你们妹妹一个娇娇女，不谙世事，又孤身一人，诶呦呦，可惜喽。”珑真说着，摇摇头，满脸惋惜之色。
“若他们只是奉命来找寻珑真公主的，倒是没什么威胁，那我们要不要放人？”
“暂时扣着，看紧点，顺便让王真守着他们，毕竟是同乡。”
珑真得命给这两倒霉鬼送饭的时候，内心多少有点忐忑，对这水缸自照半天，确认自己变了模样之后，才端着饭，来到禁锢那两人的马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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