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殿下，小人闻田家米铺的米用来煮饭极为香甜，倒是想买几斤来打打牙祭。所以殿下，明日可否能给个假？”
咚，又是一下，将珑真微微抬起的额头又打了下去。
“贪吃小儿，无可救药矣。罚钱一月。”
“可有中凉国的香米？”中凉国产的香米乃是米中精品，不但高产还粒粒饱满。这种米表示普通人家，也是吃得起的，故珑真有这一问。
小二倒是没多想，张口答道：“原本是有的，可客官你要知道，我东楚和中凉之间关系愈发紧张了。
交易受阻地厉害，那中凉的香米价格被抬高不知几倍。你说普通人家哪还买得起。这不老板娘说怕亏本，也就不费那个劲去进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家那口还真就爱吃那米。前头买了好几袋存在米仓里，这下吃完了，想来补货，结果竟然没有了。
这下好了，我家那口子又该闹腾了。”珑真顿时一脸沮丧。这幅样子，小儿觉得像极了被夫人罚跪米仓的老爷，顿时心里有数起来。
而原本正专心算账的田夫人则是抬起头来，放下笔墨，走了出来。
“小兄弟倒是个顾家之人，就凭这点，我也得帮你完成心愿。去，把货仓里的香米乘几斤给这位小兄弟。”
田夫人精瘦一人，穿着件深色棉布褂子，头发梳的干净利落，一看便是精明人。
“可那香米老板娘你不是说老板爱吃，这才屯下一点不卖吗？”小二有些为难。
“货没了可以进，小兄弟的心意难得，给那死没良心的还不如让小兄弟带回家全了他口子的心意。”
“那便多谢老板娘了。我先在这代我家口子谢谢您。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兄弟真会说话，大姐我这就借你吉言。”
珑真带着手中几斤来之不易的大米回了胭脂巷。敲开了花牡丹房间的门。
花牡丹一看珑真手中的香米，有些不可置信。
“都说些香米已经买不到了，却被你小子买到了，不愧在京都王爷身边做事的，就是厉害。”
“牡丹姐你不是好这口吗，前些日子还跟我抱怨说没这香米，吃饭都不香。做弟弟的这便买来让你开心开心。”
“好小子亏你心里记得我。这可比送我金银珠宝都来的有心意。”
两人对话不算大声，可也能够让门外的人听到。
知道门外那人走了之后，花牡丹收起了那副夸张的腔调。“说吧，小子拿姐姐我做挡箭牌是要做什么？”
“嘿嘿，不愧是牡丹姐。”珑真笑笑，“不过牡丹姐你放心，我这是在给王爷办差呢，牵连不到你的。”
“你小子这就见外了，你我是什么交情。这点小忙，姐还是帮得的。”
“知道牡丹姐心地善良。”
待从花牡丹那里出来，珑真便径直往知府府走。只是待他经过一处少有人经过的偏僻角落时，被一群汉子拦了下来。
“便是这小子让小姐不舒坦了。给我抓起来。”
只见一群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渐渐将她围了起来。
珑真心想最近也就得罪了文若泱一人，这些人应是她吩咐下来的。“各位好汉有话好说，请问小的是何处冲撞了各位？”
“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这些人并不打算给珑真辩解的机会。珑真只觉后脑勺忽然一重，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身上还被绑了一块石头。那些人正打算把她往河里扔。
想起万壑山的那个倒霉蛋，珑真想自己还不算倒霉。她装作还在昏迷，任由这些人将她丢下了河。
入水后，因为石头的重力一直把珑真往河底拉。
若是常人，已然吓傻，可珑真却极为沉着地扭动着手腕，将那麻绳挣脱开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解开绑在身上的石头。
自救后她并没有马上上岸，而是悄悄游到岸边一处巨石旁。
“你说我们把这小子悄悄给做了，若是被云王发现，我们该怎办？”
“这沉河沉河为何得名？自然是沉了不少人的尸体。那小子身上被绑了石头，定沉到底了。
过几日便是春训，那小子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些鱼虾。也是他不该，不该得罪老爷，也不该知道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得罪了老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珑真一惊，脑中隐隐有些东西逐渐形成。
可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静静地趴在巨石上，等着几个人离开。
约摸一刻钟，这些人觉得珑真必没活路之后，才放心离开。珑真立马钻出水面，大口吸了一口气。
解绑的功夫若珑真作为混迹人牙行多年的老油条还不知，那她可白白浪费五年时间了。
而且她从小便喜欢凫水，在水下闭气的功夫更是一流，珑海临近海边，河流也多，她的宫殿后头便有一处天然水池供她玩耍。
曾经王皇后还觉得珑真一国公主学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还不如学些女红刺绣。
却不曾会想到有朝一日这让她觉得极不文雅的凫水能救她女儿一命。
爬上岸后，珑真哪也不敢去。那人既然有能力杀人灭口却不怕到时候云王的追查，可想而知其势力。
珑真敢相信，自己若是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再一次灭口。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幸运能让自己逃脱了。
珑真索性就在岸边静静等待着，直到夜幕降临，夜风凉凉吹在湿哒哒的身上时，珑真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本王不过许你一日假期，你便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从岸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珑真一个猛子蹿了起来。随之而起的水花飞溅在楚箴身上。
楚箴见眼前落汤鸡一般可怜见的人，强忍住被水花溅到的怒意。
“水底下别说，可真的冷，小的明日若是风寒了，没法为殿下做事，殿下可别扣小的工钱。”又换上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
看到珑真这张脸，楚箴便知道她没大碍。
“本王倒是不曾知晓身边竟有凫水高手。”
“小的才来殿下身边几日，小的的本领殿下还有很多不知道呢。”
“既然这般有本领，那你便自己想法子回去吧。”说着，楚箴挥挥衣袖，掸走身上的水珠，一副懒得再管的样子。
走进店铺，隐隐有几个普通人家的妇人正在买米。田夫人正坐堂上细细算账。一旁的小二见珑真进来，热情地招呼了上来。
“呦，客官，买米啊。不知你想要江南大米还是北方小米。”
田家米铺通过田家几代人的打理成为边境第一米铺，而如今更是在田夫人的打理下隐隐有垄断做大之势。
田家米铺分号散布在边境各个小镇的角落里，而总铺座落于一条并不算繁华的地段，且比起那些地段好的分号，这总铺竟显得有些破旧。
珍珠似的大米正倒满米缸之中。珑真还在店门外时，便闻到淡淡的生米香。
“殿下，我……”珑真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楚箴一个眼神盯得闭上了嘴。
“小的遵命便是。只是欺人女子，着实无耻”珑真还是想辩解一下。
咚咚，珑真感觉自己头被敲了两下，一抬头，便是楚箴紧握扇子的手，手倒是好手，骨节分明，指腹虽略带老茧却不破坏美感，反而看着愈加舒适。
“诶，多谢殿下轻罚。”
得了假，珑真大早便出了门。先是去胭脂巷找了花牡丹不知去做什么事，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才走出胭脂巷，然后往城南田家米铺走去。
“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手下太多做什么用？”
楚箴不想提起，珑真便不再多问。她只要知道楚箴的目标是解决文家就行了。
咚，又是一下，把珑真打清醒起来。待她鼓起勇气向看楚箴的眼睛时，见他眼中并没怒气，这才松了口气。
“本王还不屑以一女子做踏板。只是文家女有大用，文家隐藏太深，只有找到线头，才能轻松将其分散离析。”似是见珑真不结，楚箴不由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过殿下，文家可是只肥骆驼。你真打算放弃不成。”
文家。楚箴眼色不由沉了起来。“文家小小棋子，还不值得本王出手。你不是对文家女有些意思吗，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
“殿下竟不想将文家收为己用。”在得知楚箴真实意图后珑真有些意外。昔日开国公主的部分兵权掌控在文家手里。
虽说这点兵马甚至不足以对抗京都禁卫营的兵马，可能在数任帝皇眼皮底下掌控兵权至今而不被夺走，可见文家手段。
而兵马虽说不多，可自古以来得兵权者得天下。肉再少那也是肉。
“你可是对文家女有兴趣。”响起刚才那一幕，珑真望向文若泱的眼神连楚箴都有些看不过去。
珑真嘿嘿一笑，“不下点猛药她怎会离开。这也是小的的荣幸，丑的人文小姐都忘了殿下的俊了。”
楚箴脸不可见地黑了起来，而他身后众侍卫们，则是强忍住了笑意，表情很是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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