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大师，我怎么在这？”

僧人满面的笑容没有减少一分一毫，他看着罗天桥说:

“你还记得你父亲给你的无字天书吗？”

罗天桥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小精怪是从自己的乾坤袋里跑出来的。他赶紧代开袋子查找。果然！无字天书不见了。

“它……它把书吃了？”

僧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是怎么进到这的？大师您是活的还是……死了？”

“哈哈！”僧人笑了笑，“我不生也不死。我也是一种书灵，不过我只是无字天书的书灵。要不是刚才那小家伙把书吃了，我也不可能觉醒过来，更不可能把你召唤到这里。”

“召唤？”

“对，因为天书已经找到了它合适的人选。”

“大师说的人选是……我？”

僧人点了点头，“我在你们家待了两百二十三年，经你太太太爷爷开始往下传。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一个觉醒的机会，可你的祖辈们没有一个踏上修行的道路。话说回来，纵使我之前就觉醒了，可若是你们家没有一个身怀灵气的，那也是白搭。

“今天终于让我遇到了你，而你又是仙修，我终于能够把一生守护的东西交出去了。”

僧人的腔调有点悲伤，就像要同人决绝道别。

“孩子，你过来。”僧人给罗天桥招了招手。僧人把手放到罗天桥的额头上，他依然笑着，对罗天桥说，“孩子，可能有点疼，你得忍着点。”

罗天桥点了点头。

“好孩子。”僧人满意地笑了，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咒，咒语模糊不清。念完了咒语，僧人睁眼，他又对罗天桥交代了一句:

“忍住！”

僧人按在罗天桥额头上的手指突然散发出了一团金光。周围原本白茫茫的一切突然开始变幻，它们变得虚幻，它们退去了白色，它们在闪耀！它们仿佛在嗥叫！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活过来了，茫茫的白色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金光微微闪烁，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捧着罗天桥额头上的金光。

在金光闪烁的时候，罗天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像变成了一只大水缸，僧人提着水桶不断地往水缸里灌水。罗天桥毫无意识，只能毫无抗拒地接受这僧人的传授。但是罗天桥能感觉到痛，就像有一把锯刀在他脑门上来来回回地拉扯，拉扯着他的神经，把他的脑神经都快带了出来。

幸运的是，罗天桥昏倒了。在这种剧痛之下，他昏了过去。在昏迷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不用再忍受这种痛苦了，自己解脱了。

——

“长老！长老！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一位弟子两只手抓着一个小袋子，飞奔着前往执法处的一敬楼。弟子满脸兴奋，边跑边嚷，距离一敬楼还有五百米多米时，安非长老就听到了这名弟子的呼喊。

安非长老能从声音中听出来，这名弟子的把握很大。长老推开了围在自己身前正在上交那些所谓“书灵”的弟子们，走出人群去迎接这位奔跑过来的弟子。

“长老！我抓到了！”

“快给我看看！”距离弟子还有两百多米时，安非长老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安非身后的那位女长老也跟着走了过去，满脸期待又焦虑地看着。

“长老！”弟子跑到安非的身边，穿着粗气把鼓囊囊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安非一只手握紧袋子口，另一只手掐诀运转灵气。一个圆球形的结界屏障就包裹了袋子。安非慢慢打开它，原本料想若里面真是书灵的话，这个小家伙肯定会抢着飞出来。可如今袋子代开，里面竟然安安静静的。

安非有点怀疑了，他皱着眉头把手伸进去，等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吃了一惊。这个全身不再散发光亮的小家伙正是书灵！

安非看着书灵病恹恹的，心疼坏了。他把袋子当成垫子，让小家伙趴在他的手心里歇息。

“你在哪发现的？”长老问。

“在最新的弟子居住区那里。”

“你怎么抓到的？”

“我当时听见那边有人在叫，我就赶过去了，等到了那我没发现人，就看见它躺在地上不动了。我看它长得跟长老描述得有点像，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弟子居住区？怎么会在哪？

“嗯，”安非点了点头，“既然你有此机缘，宗门答应下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明天你去任务处登个记。”

“谢谢长老！”弟子一脸欣喜，不断给长老鞠躬致谢。

安非没有继续理会这名弟子，他的神思已经游离在外了，他在想书灵怎么会栽倒在弟子居住区呢？

“哇！”

一阵似人又非人的声音突然在人群的嘈杂声中传了出来。等人们去寻找声音的具体来源时，竟然发现安非长老手心里的书灵竟然在动。安非也颇为惊讶。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书灵的脑袋晃了晃，带着它那似人而非人的叫声慢慢在长老的手心里站了起来。

随着一阵干呕声，书灵竟突然膨胀了起来。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浮肿了的小怪物飘在了安非的面前。它的周围套着一个圆球一样的青光屏障，安非长老设下的结界因为书灵的膨胀也开始扩大起来。

浮在空中的书里还在干呕，看得安非也跟着有点反胃。

就在众人开始议论起来的时候，书灵干呕的动作突然加大，呕吐的声音也随之加大。书灵张开了大嘴，竟真的开始呕吐。

只不过它吐出来的不是残羹剩饭变成的秽物，而是一双人腿。

书灵张着大嘴，大嘴外面露着两条人腿。书灵还在往外吐，人腿也越吐越长。小腿、大腿、盆骨、腰、腹、胸，一个人体就这样被书灵慢慢吐了出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书灵之前吞食过的弟子；也有人说这是书灵在脱胎换骨，马上就要进化成人；还有人说这是书灵繁衍后代的一种方式。

“你傻啊！谁愿意跟这种东西做那种事！”一个弟子反驳“繁衍后代”的说法。提出这种说法的弟子白了这人一眼，撅着嘴回了一句:“爱信不信！”

书灵还在往外吐，最后随着一声“哇——”的干呕声，这个人体终于被完全吐了出来。被吐出来的这人是个少年，众人看少年样子估摸着有十四五岁。正当大家在讨论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被书灵吐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喊声:

“罗兄弟！”

所有人都朝着这个喊人的弟子看去，而且还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罗兄弟！”

一个大汉边走过来，蹲到罗天桥的身边，推搡着他，呼喊着他，确认他是生还是死。

“你认识他？”安非长老问这大汉。

“是，长老。我叫刘大壮。这人是我前几天结交的朋友，叫罗天桥，是刚入门的弟子。”

老者点了点头。

“你说的小妖精其实是一种很罕见的精灵，它们叫书灵。它们喜欢吃书，越珍贵的书它们吃起来越起劲。”

“啊？大师……大师您是那本书？”罗天桥有点不敢相信，“那这里是哪？”

“这里是书里。”

“书里？我记得刚才被那个小妖精撞了后背，然后……我就进了书里？”

他悄悄地异动身子，想要走出去。可刚一动身，小家伙就有了反应，它睁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罗天桥立即停止了动作，闭着嘴巴，连气都不敢出。就盯着这个发光小玩意，希望它能像狗熊一样不会在意装死的人。

可是书灵非但没有离开，而且还很高兴。它咧着嘴笑，笑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开。罗天桥感觉氛围有点不太对，他拔开腿猛地向外跑去。可他刚装了个身，书灵就尖叫着、兴奋着猛地向罗天桥冲去。

他只感觉自己后背好像被人射了一箭，但却没什么疼痛感。不过罗天桥却再也没能往前多跨出一步。他的四肢失去了他的控制，胳膊和腿都变得僵硬如棍。

罗天桥点了点头，“记得。”

“我就是那本书。”

罗天桥趴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了一位笑容可掬的僧人。僧人身披一件黑色的袈裟，身形消瘦，但容光焕发。

罗天桥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两只手习惯性地拍了拍。

罗天桥眼前一白，再次晕倒过去。

——

“他们人呢？”罗天桥盯着书灵问。

书灵飞在空中冲他笑了笑。罗天桥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不会说话，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小家伙到底危不危险。另外三个人都在白光中消失了，罗天桥怎么能不担心？

“孩子！醒醒！”

罗天桥眼前一片黑暗，等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地板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坚实得像是大理石，但又散发着白光。地板无限的向四周延伸，看不到边际。周围是一片素白。

“孩子，站起来。”

一阵强光过去后，罗天桥终于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油灯昏黄的光芒在摇曳着。空中的小家伙散发着白光依然在空中飞着。只是……房间里少了三个人。

执法弟子和两个小男孩都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罗天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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