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月光仍然铺在乔珺的手腕上。罗天桥能看见她手里磨出的茧子，虽然不厚，但是特别显眼。如此美艳的少女，为何如此拼命练剑呢？罗天桥想不通。他看着乔珺，微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乔小姐先请。”

乔珺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那我带路，罗公子，这边请。”

罗天桥不知道乔珺让小萍拿什么东西，他见乔珺不再说话，他也不再开口，低头品了一口茶，茶香便顺着他的鼻子孔往里钻，钻到了他的脑子里，脑子瞬间清醒，钻到了他的心里，心里瞬间顺畅。

“好茶！”罗天桥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公子要是喜欢，我明日让小萍再去取些给公子送过去。”乔珺说。

“那就太谢谢乔小姐了。”

小萍过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深褐色的木匣子，匣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隔着老远罗天桥就闻到了一阵馨香，像是香樟的味道，但是比香樟更清新。

乔珺接过匣子，把它放在了罗天桥旁边的桌子上，玉手轻轻启开。出现在罗天桥面前的，是匣子里一半灿灿的黄金，和一半青翠欲滴的石头。

“罗公子，这里面一半是黄金，一半是灵石。黄金你用在俗世，至于这灵石，等公子日后入了仙门，想必可以帮上公子的大忙。”乔珺把匣子往罗天桥身边推了推，示意让罗天桥收下。

罗天桥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金砖。灵石先不讲，但是这黄灿灿的金砖，罗天桥是真的心动。前世他生在京城，自己还差点死在天桥下面，好不容易长到了二十岁，还得靠自己经营杂货店来赚点学费和生活费。哪见过这么多真金家伙？

罗天桥把手放在金条上，从左到右摸了一遍，又从右到左摸了一遍。感受着它们给自己带来的冰凉感觉。

“唉！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乔小姐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出来，是想让我做什么事呢？”

乔珺把眼眉一低，不再看罗天桥的眼睛，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小萍看着自己的二小姐皱着眉头，站在罗天桥的面前却又不敢把话说出口，心里真是替她着急。乔珺开了几次口，但都是只到“罗公子……”后面就没了话。看得小萍干急。

“公子！”小萍忍不住了，她走到罗天桥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公子！”

“哎哎——别介！快点起来，现在不兴这个，不能下跪了！”罗天桥赶忙上前搀扶小萍。乔珺也惊吓了一跳，赶忙挽着小萍的手臂，想让她起来。

“罗公子，你先答应我，我再起来。公子要是不先答应，小萍就一直跪在公子面前，公子走到哪，小萍就跪倒哪！”小萍的话音果决，容不得罗天桥半分商量的余地。

“小萍……”乔珺蹲下来，挽着小萍的胳膊，眼泪顺着面颊就留了下来，“小萍，是我不好！……你先起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说。”

小萍按着乔珺的手，没有退却的意思。“小姐，这事还是让我来说吧。”

“小萍你起来，这是我的事情，理应我来求罗公子。你先起来。”

乔珺挽起小萍之后，抹去了眼泪，先给罗天桥道了个谦，然后长叹一声，才开始讲：

“罗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其实不是乔家二小姐，我是四小姐。四爸才是我的亲爹，只不过我二爸没有孩子，我就被过继给了二爸。而前年，二爸就已经给我张罗起了婚事，想让我从众多公子哥中选一个出来。”

“凭乔小姐的美貌，找一位夫婿还不是点个头的功夫？”罗天桥插了一句。

“是。可是我早已心有所属，只不过……”乔珺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提了衣袖擦着泪。丫鬟小萍便拿来了一块手帕给她。

“只不过你二爸不同意，百般阻扰？”对于爱恨情仇的套路，罗天桥在小说里看了不少。

“不是二爸不同意。是四爸……”

“你的亲爸？”罗天桥问。

“对。我爹早年就入了青山门，一心想要求道升仙，还多次劝我也加入青山门，或者在仙门内找一位如意郎君。可是我只想和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并不想求什么道，修什么仙……”

“那你可以让他先拜入青山门呀，等他有了修为，不就可以迎娶你了吗？”

罗天桥的话似乎又戳中了她的痛处。一身男儿装束的乔珺再一次没有忍住眼泪。

“……是，罗公子说得没错。可是他……他不像罗公子有这样好的资质，能抱起二十块石板。他只……只抱起了五块。他就是一介书生，身子骨本来就弱，结果连第一关就没有通过……”

“那……我应该怎么帮你呢？”罗天桥问。

乔珺擦掉了眼泪，看着罗天桥，说：

“帮我打开一扇门。”

“开门？”

“对，开门。我爹不想让我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可是莫生也不想放弃我。于是……于是一年半前，我爹就把他关进了铁门牢府，不让他出来，也不准外人进入。除非……他能够在里面修行到炼气一层，才能破了牢门上的阵法。”

“乔小姐想让我帮他破了这阵法？可是我自己也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夫俗子呀？”

“破解阵法的方法除了修行到炼气一层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用蛮力打开。所以……”

“明白了。所以你想借我这搬得动二十块石板的力气去帮他把牢门打开？”

“正是。小女子求罗公子一定要帮忙！”

乔珺说着话，膝盖一软，就要给罗天桥跪下去。罗天桥赶紧上前搀扶着，不让她跪。

罗天桥看着一旁的匣子，金砖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伸手出去摸了摸。如此痴情的女子，就算没有这些黄货，这忙咱也得帮呀！

罗天桥转过头来，看着乔珺无瑕的面孔，在黄灿灿的油灯灯光里，他给了她一个安抚心灵的微笑。

“成！这忙我帮！”

“乔小姐找我来不会就为了问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罗天桥问道。

“既然罗公子问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乔珺看向小萍，说道，“小萍，把东西拿来。”

“小萍，泡茶！”

“是，小姐！”

小萍跑到侧厅提了开水，又冲上上好的茶叶，这茶叶是乔珺预先准备的，专为罗天桥而泡。小萍把茶水端上来的时候，乔珺和罗天桥还在聊着闲话。乔珺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罗天桥也一一作答，只是他端着小萍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时，忍不住了。

白河想着罗天桥，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乔珺，想到了刚才在乔珺面前自己的失态。

“砰！”的一声，白河手里的白瓷茶杯再次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这一次，茶杯直接在白河手里裂了开，碎成了几块。但是白河的手心却只有一些微红的印记，连一道伤疤都没有出现。

“白师兄，我错了！”茶杯碎裂的时候，二仔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罗天桥跟在乔珺身后，丫鬟小萍跟在罗天桥身后。三个人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间客厅。

乔珺请罗天桥坐下，然后转身对丫鬟说：

“罗公子，这边请！”乔珺左手抓剑，右手展开请罗天桥去西边的庭院。这里只是一个外院，去乔珺的住所还要往里走。

原本晴空万里，这时候却来了一片乌云，一点一点地，吞噬了这轮圆润的、皎洁的月亮。月光也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透亮，透过云层撒到人间时，变得浑浊起来，像是少女的肌肤，一夜间，变成了女人般的苍老。

“不关你的事。这罗天桥竟然都敢跑到乔二小姐的院子去了，这次非得好好治治他！”

“什么？罗天桥跑去乔二小姐那去了？这……师兄，一开始我就不乐意把报道玉牌给他，现在这罗天桥都快把师兄你的风头抢光了……”

“我不是见罗天桥人都不见了，所以才……再说了，白师兄，这也未必是坏事呀？他罗天桥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就算我不这样说，也会有人乱猜的呀！而且说罗天桥作弊的话要是让长老听到了，老人家心里还不得有点怀疑吗？”

白河没有接着训话，他沉默着，在想二仔的话。二仔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或许长老真的能有所怀疑。

“胡扯！我虽然修为不如长老，但跟凡夫俗子比也是个仙人。他罗天桥算个什么东西！？”

“师兄……我倒是有个法子。”二仔微微弯了弯腰，把嘴巴凑到白河的耳边，唯恐房间外面有人偷听，说话的声音是低了又低。

……

“看你干的好事！”白河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气得握起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吓得二仔抖了一下身子。

“白师兄，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嘛？”站在白河身前的二仔低着头，左手攥着右手，说话都不敢大声。

“按照我的意思？我让你去查一查罗天桥有没有作弊的嫌疑。你倒是干脆，连证据都没有找到就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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