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之二 共和国长子

“张副厂长，你听我说。”梁太北苦笑，“实事求是地说，你说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毕竟是个别现象。咱就说王老蔫这回要房子这事，就事论事，不错，王老蔫是在操纵阀生产的关键时候请了事假，说不好听的，他是在跟我们讲条件，要待遇，他是在出难题，要挟我们，但最后结果呢。这反映了什么问题。张副厂长，不是工人讲条件，要待遇，而是我们当领导的对他们关心太少了。……”

“梁厂长，不管咋说，这个口子咱不能开。”张良瞅瞅梁太北，“这口子一开，，今后咱还咋干工作。”

梁太北苦楚地摇摇头。虽然当厂长时间不长，但他毕竟也在基层干过，他当过工人，也在中层领导岗位呆过。他理解张良，他想说服张良，可最后直到张良起身告辞，他只能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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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子规啼血 说：各位大神：

接下来，又先后来了好几个厂领导。这些人说什么的都有。支持赞赏的有，当面反对的也有，还有先赞赏，然后绕着弯提出不同意见的。所有的人说的，围绕的都是一个主题，厂长楼。

最后来找梁太北的是厂工会主席涂江。

“梁厂长，作为厂工会主席，过去我确实没有尽到责任……”涂江木讷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话。先是做了一番检讨，而后苦笑道，“梁厂长，这房子的事，我想咱最好还是走下程序。不管咋说，这房产条例是厂职代会通过的，当然，王师傅的情况特殊，于情于理，咋照顾也不为过，但要是按照房产条例，这可不行……”

梁太北摆摆手：行了。我这也就是……

“那好。我就以下犯上直说了。”田园拍拍沙发扶手，瞅瞅梁太北，清清嗓子，“咱厂的形势你比我清楚，现在各项工作可是刚刚有点眉目，初见成效，但……”田园摇摇头，苦笑，“老梁，这厂长楼，在咱厂可就是个定时炸弹，从建到住，新房早已变成了旧房，可它一直是厂里职工家属的议论中心，这么多年就没消停过。别的不说，就一点：咱厂哪个楼没编号，按房产科规定，这厂长楼对外编序是16号楼，可在咱厂别说普通职工家属，老梁，你知道吗？”

梁太北摇头。

随后而来的是总会计师郝未平。

郝未平呆的时间不长，连来带走总共也就几分钟时间。话更不多。除了汇报最近两天厂里企业债券的筹集情况，只是在临走时嗫嚅了好久，才说：梁厂长，房子的事，我听说了。我理解你的难处，也支持你。

张良很少来找梁太北。见面除了谈生产，别的事很少谈及。

“梁厂长，这个口子咱不能开。”张良没等坐下便亮明了态度：现在最难缠的就是这些工人，干活挑三拣四，讲条件，要待遇。咱不能惯着他们。不然，今后咱这当领导的没法管理……

田园苦笑：可你要说厂长楼，还有‘花园街5号’，恐怕三岁小孩都晓得吧。”

梁太北点头。田园说的这些，他都清楚。确实事实就是这样。

田园没有着急说话，只是慢慢喝着梁太北给他倒的茶水。他是专门来找梁太北的。虽然自从他上了厂长楼，就和梁太北联系少了，但毕竟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他还是了解梁太北的。对于梁太北让房的举动，他并不感到意外。其实从王老蔫请事假一开始，他就想到了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厂里住房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有王老蔫家庭的特殊情况，现在厂里唯一闲着的房子就是分配给梁太北的厂长楼，只有梁太北让出这套房子才能解决问题。他是看出来了，但他不会说。可当俞敏告诉他梁太北让房子的事后，他不淡定了。作为同事，从厂里的大局出发，他钦佩赞成梁太北的举动，但他又……他有一种预感。考虑再三，为了梁太北，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还是来了。

一杯水喝的见底了。田园放下茶杯，摸摸几乎秃光了的头顶，又摘下眼镜擦了擦，笑笑，才说：老梁啊，咱好歹也是十几年的邻居了，吹捧恭维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说……

“所以嘛，咱这厂长楼就是个大炸弹，一有风吹草动，……”田园还是苦笑，“你这一让，麻烦恐怕就找上门了。首先，王老蔫一个老实巴脚的工人，你让他去厂长楼，他会去住吗？还有这房子，虽说有些超标，群众有议论，但毕竟已经成了事实，好几年了，人家都住得好好的，您这不是没事挑事吗？老梁，中央三令五申，稳定压倒一切。这可是重中之重啊。还有，我知道，你让房子，有苦衷这么做，也是逼上梁山，可别人呢，别人会怎么想，在群众眼里，现在我们这些当官的……”田园又是摇头，“群众是不会相信你的，他们会说你沽名钓誉，刘备摔孩子，还有……”田园一口气说了好多。

梁太北脑袋都听大了。他可没想这么多。他更没有想到田园走后，几乎所有的厂级领导走马灯似地都来了。正象田园预见的那样，简直就是一场地震。

田园走后不久，副厂长张良就来了。

“老田啊，理解万岁吧！”梁太北苦笑着摆摆手，“至于你说的那个地震，我看，没那么蝎虎吧？”让出自家到手的房子，说心里话，梁太北也一百个舍不得，可事情逼到了这份了，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对于田园的理解，他感到很欣慰。他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认为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刚才毕真恭维的话，他虽然说不出有什么毛病，但总觉得有点心里不太舒服。相比之下，田园的话，就舒服多了，不过，他不太赞成田园后半句话。

“老梁啊，你啊——”田园苦笑着摇摇头，“我这可不是吓唬你，看来，你还是……”如果是在一个多月前，说白了也就是梁太北没有当厂长前，作为老邻居，田园会象以前那样毫不客气地说话，可现在，他没有把下半句话说完。

梁太北瞅瞅田园，苦笑下，“行了，有话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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