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之二 共和国长子

“唉！老梁啊，看来，我们都是……”田园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老人家说的，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啊！”停了下又说，“主人啊！”

两位下属和同事的反常举动，让梁太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下来，梁太北听到的消息更是让他震惊，还有……

原来，王老蔫昨天虽然向单位请了事假，但到了晚上，他还是和徒弟王猛来到车间，两人熬了一宿，连夜调整好了剩下的那几台组合机床。

梁太北知道，俞敏担心他……。苦笑地摇摇头：俞主任，还是我们去车上吧。

俞敏领着梁太北来到了工房尽里头的那排玻璃房前。

梁太北昨天上午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两次来，他的心情大不相同。

离玻璃房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隔着玻璃窗，梁太北就看见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在车上忙碌着。他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

梁太北已经有好些年没见到过王老蔫了。虽然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他明显感到：老人瘦了，也苍老了。

他想起了昨晚在王老蔫家看到的一切，还有那封信，还有从未见过爸爸的兵兵稚气的话，还有……

他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梁厂长，俺……”王老蔫走出了玻璃房，双手沾满了油渍，嗫嚅着：“俺不该给厂里出难题。俺……”这是他的心里话。尽管他有委屈，有苦，有怨，还有……但他始终觉得这回自己做得有愧。他不能原谅自己。

“王师傅——”梁太北紧紧握住了王老蔫的手。他也有许多话想说。但面对老实巴脚的老人，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梁厂长，车，俺师傅已经整好了。”王猛黑着脸，瞅着梁太北，“大厂长，该俺们做的，俺们都做了，下一步咋地，你看着办……”

梁太北打断了话，“俞主任，王师傅现在在哪？”

“在车上看着试车呢。要不，我去叫他过来。”俞敏瞅见梁太北脸色阴沉，“老梁，不过，咱可不能……

俞敏接了话：“梁厂长，下一步基本上就可以按工序正常生产了。不出意外，这个礼拜交货没问题。”

梁太北长长地出了口气。

俞敏也长出了口气，瞅瞅梁太北，苦笑：梁厂长，只是，王师傅……

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为解决王老蔫的房子忙活，可眼下……虽然，贾可鸣送来了毕真交上来的房子，但那同样只是一间十三米二的房子，而王老蔫家现在住的就是十三米二。

“老梁，实在不行，要不，我出面再找王师傅做做工作，先将就着，让二小子在外面把婚礼办了，然后咱再……”电话那头，俞敏说了一半，又长叹口气，“唉，怕这也难啊。”

梁太北也是长叹口气。俞敏说的这主意，梁太北也想过。昨天晚上他已经听王猛说了。王老蔫的儿媳不想分开，她不想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让公爹一个人孤单独处。哪怕是短暂的几天。梁太北理解赞同。他也不忍。

“这是真的？”梁太北表情十分复杂。心里更是百味杂陈。这些天，操纵阀生产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他指望着从这里能打开突破口，从而使工厂走出困境。昨天一听说，王老蔫请事假，他真是心急如焚。他急于帮助王老蔫找房子，一方面是同情王老蔫的困难处境，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操纵阀后续的生产。

“老梁，这下问题总算解决了，不过……”田园摘下眼镜，擦拭着。

在车间办公室，梁太北见到了俞敏，还有田园。

俞敏显得很激动，眼睛里除了血丝好象还有泪花，声音有些发颤：“老梁，这，这……”

“唉！”——梁太北苦楚地摇摇头。虽说，前段时间厂里资金困难，让梁太北感到压力山大，但他还是信心满满。可眼下，怎样能解决王老蔫的房子，他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

“……”俞敏又是一声长叹，紧接着声音有些急促，“老梁，呆会咱再说，王师傅来了。”俞敏挂了电话。

俞敏说了好多，梁太北只是听，很少插话。俞敏说的，梁太北不是不清楚。厂里筹集资金这些天发生的许多事情，有些是他亲眼所见，有些是下面反映的，他已经意识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制肘着企业。他心里清楚：这里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俞敏说的人心。这些天，方天也已经有意无意地和他提起过好几次。说心里话，他也想腾出手来，最起码关注一下这个问题。可眼下，工厂困难重重，经营生产生活问题按倒葫芦起了瓢，他就是一个救火队长，他现在必须先解决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

“好吧，我再想想办法……”梁太北长叹口气。

梁太北在焦急等待中，又等来了电话。

“老梁，你最好赶快过来车间一趟，咱们见面再说。”俞敏只说了一句话。

梁太北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操纵阀车间。

“老梁，这可不是王师傅出难题，卡咱的脖子，他家的住房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不然，这回他也不会……”电话是俞敏打过来的。自从上回县建行贷款后，这是俞敏第一次和梁太北通电话。

“……”梁太北下意识地点点头。其实，俞敏不说，梁太北心里也清楚。他和王老蔫虽说打交道不多，但还是多少有些了解。从一开始听说，王老蔫给贾可鸣送礼，他就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接下来发生的事，特别是昨晚，王老蔫家目睹的一切，还有那封家信，还有从未见过爸爸的兵兵稚气的话语，让他动容，更让他震撼。说心里话，他理解王老蔫的无奈之举，他丝毫不认为王师傅是在出难题。

“老梁，我，我知道，你，你也有困难，但是，王师傅的事，咱可不能看着不管。这不光是牵扯到操纵阀下一步的生产，更主要的还是人心……”俞敏的声音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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